消息不断传来,刘恒动用军队打通了到平城的官道,平城的情况不容乐观,粮食和药物是最紧缺的,平城所处的雁门郡受地动影响自顾不暇,刘敬将代郡、云中郡的粮食、药物急调平城。代国地贫人穷,所储有限,长安的赈灾物资尚在途中,刘敬甚至派人携重金去齐、赵等地购粮、购药,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刘敬急得满嘴起泡。
“国相可向富户借粮、借钱,征集晋阳城中药铺的药物以解燃眉之急。”漪房看着愁眉不展的刘敬说道。
“谈何容易,富户们都捂紧了腰包,更有甚者准备举家迁往齐、赵等地。最可恶就是那些药商,乘机囤积药材,哄抬药价”刘敬叹道,连连摇头。
漪房笑道:“国相莫要烦恼,找人借钱、借粮总得拿点诚意出来,国相少不得要放下身价。”
当日刘敬设宴款待城中富户,富户们知道刘敬设的是鸿门宴,然国相相邀,心虽不愿也不得不来,各人心里打定主意任你说得唾沫四飞,我等就是不开口,看你能奈我何。
刘敬亲自作陪,推杯换盏间各怀心事,漪房在后面掀帘偷瞧,竟瞧见一个熟人---郭演,大为诧异,问起左右,方知郭演家实殷厚,其家本是蜀郡的丝绸商,因代国低税,边贸丝绸利润极高,因此在晋阳开了家锦绣绸缎庄,专门对外经营蜀绵、刺绣等。最难得的是这位一向游荡江湖不喜经营的郭公子竟主动提出来晋阳经营绸缎庄,郭老爷喜不自胜。漪房浅笑着,知郭演是肯留在晋阳,是放心不下那个女子。
酒过三巡,刘敬提起平城地动,尸横遍地,惨不忍睹,更有无数灾民缺粮少药命悬一线……说到这里刘敬环视了下在座诸人,诸人皆低头吃菜,方才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下。
“代王倾代国之力全力救灾,万望诸位看在同为代国乡亲的份上施以援手,敬感激不尽!”刘敬高高举起酒觚,竟无一人举杯响应,刘敬尴尬万分,端着酒觚的手微微发抖。
郭演端起酒觚起身解围,“诸位请听演一言,大家都是商人,来代经商无非图的是利。代国低税惠及于民,我等商人更是获利良多,而今平城受难,代王倾国之力难之,我等也当尽些心力。国相,锦绣绸缎庄愿捐五百金,望国相不要嫌少!”
郭演此举如炸开了锅,座下一阵动,“国相,非是我等不愿,实是才来代国,生意刚刚铺开,以前在齐地赚的一点钱都投在里面了,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前日那场地动,百姓四下逃窜,更有地痞无赖乘乱抢夺,我店里不少珠宝被人抢走,哎,如今我也是有苦难言呀!”说话的是晋阳最大的珠宝商王耀,以前在齐地经营盐业。
“在下则是好高骛远,四下开花,说来各地都有铺面,四处都要花钱,银要吃紧,惭愧得紧!”这是邯郸最大的铁器商金满户,一听这名就是掉进钱眼儿里了,生意做得极大,他家的铁器远销各地,名副其实的金银满户。
“前些时日西域来了一些胡人与我做了大宗生意,这些胡人银子不够,说是回去卖了,下次进货时一并付清。若是以前我是断断不会答应的,现在……现在……为了多拉些顾客,不得不让步,手头上实在拿不出银子来,望国相体谅一二!”这位是代国的绸缎商,说话时不时拿眼瞧着郭演。他原是晋阳乃至代国最大的布庄,代国的其他布庄多在他家进货,自郭家进入晋阳后对他冲击极大,郭家的锦缎都产自蜀郡,蜀锦、蜀绣闻名天下,慕名而来的客人极多,抢了他家不少生意。
众人叫苦连连,除郭演外并无一人愿意捐助,漪房在帘后连连冷笑,使人唤进刘敬,“既然国相的主意行不通,不如用漪房的办法。”
刘敬面露难色,“娘娘的办法着实有些……”
“有些损!是吗?国相倒是以君子之礼相待,他们确非君子。对于这等唯利是图之人,还讲什么礼说什么度!”漪房双眼微眯,银牙紧咬。
再出来时在座诸人皆起身告辞,刘敬笑道:“诸位将敬当作打劫之人么?诸位的苦楚敬十分清楚,绝不相强,绝不相强!”再端酒觚,“请!请!”
刘敬再三劝酒,众人不便坚辞,刘敬命人重温新酒,重开欢宴。
刘敬殷勤相劝,众人举杯同饮,那酒酒劲奇大,几杯下去,众人已是迷迷糊糊。
郭演睁眼四下看看,非自己卧房,猛地坐起,想起自己昨夜在国相府上饮酒,最后似乎是醉了。自己自幼习武,还没有酒可以醉倒自己,除非……下意识地去抓从不离身的剑---空空如也,一惊非小,郭演跳下床榻,见剑端端正正地摆在矶案上。抓起剑出了房门,除自己的房间,其他房外都站着甲胄鲜亮的兵士,不远处的亭中坐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漪房。见他出来,漪房嫣然一笑。
指着那些兵士问漪房:“他们要干什么?”
漪房嘻嘻一笑,“你猜!”
“屋里是什么人?”
“你说呢!”
“那酒是被你下了药!”郭演恍然,怒道:“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请郭公子看场戏罢了!”
漪房使了个眼色,兵士们抬脚踢开房门冲进屋,只听得屋内乒乒乓乓惊叫连连,有人的怒吼声传出,却立时没了声。
不多时屋内的人被接连带出,皆是昨晚来国相府赴宴的富户,仅裹着一件单衣,好不狼狈。想来在房内定是赤身,只因要带来见窦夫人,这才让每人披了件外衣。金满户脸肿得像馒头,捂着脸嘟嘟囔囔的,刚才的怒吼必是发自于他,闯进的兵士立即让他知道了乱叫的后果。
奇怪的是在这些人身边都跟着一个衣着单薄、头发散乱、低声咽泣的妙龄女子。
看出郭演的疑问,漪房戏谑道:“郭公子可是埋怨漪房没为您也备上一个?”
郭演脸刹时红了,心里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女子更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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