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铃儿一进屋,就见千容一袭黑色紧身袍子,发丝用玉带束在顶部,负手立在窗前,背对着她。
这明明是男人装扮,小姐想干什么?
“我已经没事了。”千容淡淡的开口:“去把‘残红’拿过来吧。我好久没见到它了。”
铃儿心里“咯噔”一下,傻笑着开口:“小姐你说什么呢?”
“铃儿,去吧。”千容回头,淡漠的看了铃儿一眼。
“是,小姐。”铃儿恭敬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铃儿一见千容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残红是一把剑,是小楼楼主的佩剑。更重要的是,这把剑是公子送给千容的。
小姐她,难道恢复记忆了?
“铃儿,你家小姐呢?”
楼梯的拐角处,端木祈笑嘻嘻的问铃儿。昨夜他帮千容喂解药给铃儿、何醉、白然这些人后,千容就默许他来新月酒楼了。
“姑爷,小姐今天有点不对劲,您还是别去看她了。”铃儿一脸落寞的开口。
“不对劲?哪儿不对劲?”端木祈追问铃儿,铃儿却已经走远了。
端木祈走到千容房间前,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复又回头追着铃儿去了。
迎容阁。
千容在那个装满画的箱子面前,沉默。她现在有了赵千容的记忆,想起了残红,想起了未央山,想起了小楼,甚至想起了弦师父,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清冷男子到底是谁。好像记忆里没有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落款是千容的画,又该怎么解释呢?
“小姐。”
千容回头,铃儿捧着残红立在身后,端木祈也在一旁。
千容起身,面无表情的接过剑,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刚至门口,忽然,剑光一晃,铃儿和端木祈失声尖叫。
“小姐!”
“千容!”
铃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姐,竟然拿着剑自戕?
端木祈从来不知道,千容的脸上会出现这样浓的哀伤,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孤寂。
“我没事。不过划破手了而已。”千容回头,嘴角溢出血丝,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叫人心疼。她亮剑划破自己,并不是想不开,只是通过这把残红,迫使自己想起什么而已。可惜徒劳……
“赵千容!你到底在干嘛?不想活了吗?!”端木祈气急败坏的冲出去抱住千容下落的身子,一把扯过千容手里染血的剑。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铃儿颤抖着伸出手,抹去千容嘴角的血迹,眼里泪光闪闪。
“铃儿,我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千容脸上还是那抹虚弱的笑,抬眼看天,却发现了一抹异样的红光。
“去叫白然!”端木祈打横抱起千容,大声对铃儿吼道。
又是那个房间,千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连一身的黑色衣服都没有换下。
“让铃儿留下吧!”千容看着眼前担忧的何醉、白然、铃儿还有端木祈,虚弱的开口。
“小姐,有什么话要对铃儿说吗?”三人走后,铃儿复又至床边,心疼的看着千容。如果,小姐现在问她有关公子的事,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
“铃儿,你靠过来。”
铃儿把头放低,伸到千容面前,以为千容有什么话要对她讲。不想,千容忽然出手,狠狠的敲了一下铃儿的后颈,铃儿立马软了下去。
“好好睡一觉吧。”千容把铃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伸手摸了一把铃儿的脸颊。
“铃儿,小姐怎么样?”铃儿一下楼,何醉、白然和端木祈就凑上前来,紧张的问。
“小姐已经睡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出去一下。”铃儿面色凝重的开口,三人见状,并不多言。
端木祈看了一眼铃儿缩在袖子里的手,眉头一皱。
铃儿一出酒楼,牵了匹快马,迅速向城外方向疾驰而去。一出城,顺手扯掉身上的外衣,露出黑色的衣服,剥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毫无意外的变成了千容的模样。
皇城远郊的树林里,一群黑衣人持剑围着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男子持剑低着头,单膝跪地,肩上、背部已多处受伤染血,显然有些体力不支,却还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端木祈,受死吧!”
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所有人纷纷举剑,齐刷刷的冲了上来。端木祈抬头,眼神凌厉阴狠,在第一个黑衣人到达之时,迅速拔出剑砍掉了对方的两只脚,黑衣人痛呼,扑倒在地,端木祈立即从后心补上一剑。
然,端木祈已是重伤在身,顾得了一人,便顾不了其他人,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阴狠的举起剑,向端木祈的咽喉刺去。
“噗——”血溅三尺。
倒下的却不是端木祈,而是那个黑衣人。
“主子!”端木祈回头,见一人一马快速赶来,染血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就知道主子是不会放弃他的!
“一真,你怎么样?”千容跃下马,来到端木祈身旁,扶起他。
确切的说,这个端木祈正是当日在京城芙蓉院里的千面一真。
“主子,我没事……噗……”一真笑着,喷出了一口鲜血。
“又来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兄弟们,一起上!”黑衣人见千容胸口上的血迹,一开始的担心荡然无存。
“一真,记住,不能死在外面!”千容看了一真一眼,郑重的说。
“嗯。”一真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背靠着背,千容环视了一眼黑衣人,地上躺了十三个,活着的还有八个。
黑衣人手持着剑,虽然有点被千容的气势吓到,但是并不退缩,一股脑的往前冲。
残红在手,千容却弃而不用,在其中一个黑衣人冲上来的时候,提起真气,使了一招“幻影掌”,“砰”的一下,黑衣人中招喷血后退,千容接住此人的剑,提气一抛,穿胸而过,便将此人稳稳的钉在树上。
余下的黑衣人见千容这么轻易的,就杀了他们的一个人,不由惊住了。以为又来了一个废物,不想却是个高手,即便身受重伤也能如此厉害。
一挥手,所有黑衣人弃一真不顾,团团围住千容,千容眼神凌厉的扫了七个人一眼,缓缓的伸出手掌,近旁的一个黑衣人,下场和刚刚那个一样,挂到了树上。
“主子,接住!”一真见千容不用残红,提气将自己的剑扔了过去。
千容提气一跃,接住一真扔过来的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催动内力,剑被一股刺目的白光包围,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机不可失!千容在空中迅速翻转,落地的时候,六个黑衣人纷纷倒地,无一活口。脖子上都有一道细微的剑痕,冒着血珠。
“主子!”一真大惊!黑衣人都解决了,为什么主子却自己倒了下去?
“千容!”远处,马蹄声想起,千容倒下去的瞬间,端木祈提气一跃,终于在千容倒下之前接住了她。
“赵千容,醒醒!”端木祈心慌的要命。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能从皇城跑到这里来嗜血杀人?本来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要命了吗?
“端木祈?”千容在端木祈的怀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端木祈白净的脸,虚弱的开口:“这次……是真的……”
端木祈一抬头,一张染了血,却熟悉万分的脸孔出现在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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