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登 擂
作者:shaka浩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29

群雄连过三关,这是任飞始料不及的。。他原想利用江湖中人信守诺言的这个特点,与群雄约定在擂台上一决胜负,再凭借绿林三关难住群雄,使其不能登台比武,以此来阻止他们帮助官军围攻自己的铜马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对方棋高一招,闯过了三关。任飞心下沉吟:“我寨中兄弟,在江湖上顶多算是二三流的高手。和他们交手,估计用不上三招就会败下阵来。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惟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主意打定,他缓缓站起身,高声说道:“这‘绿林三关’创设至今,就是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能闯过这三关,任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诸位英雄本领高强,任某万分钦佩!”

周昊然心道:“若不是我们钻了人家的空子,耍了些小聪明,又如何能过得了‘绿林三关’?任飞要是知道我们在他的油锅里掺了不少白醋,非气炸了肺不可。”他微微一笑,对群贼说道:“任寨主,贵寨的诸位朋友。今日我们能够侥幸过了三关,真是承蒙上天抬爱。既然三关已过,就请任寨主履行诺言,在擂台上指点指点在下的武功吧!”

任飞哈哈一笑,道:“好啊,既然周少侠有如此雅兴,任某自当舍命奉陪到底。”顿了一顿,他道:“只是刀剑无眼,不管伤到谁都折损了我们两家之间的和气。依在下愚见,我们不如比划比划拳脚,点到为止,绝不伤人,周少侠以为如何?”周昊然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

“好!”任飞跃上擂台,冲众人一拱手,道:“就请在座的诸位兄弟做个见证,擂台比武,三战两胜。到时候不论输赢,都别忘了咱们事先的约定!”他伸手一指擂台,道:“周少侠,请!”

周昊然心念电转,寻思:“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早有准备?我一定要小心应对。”

他纵身上了擂台,冲任飞施了一礼,道:“讨教任寨主高招。”

任飞目露凶光,喝道:“失礼了!”左手倏起,举拳砸向周昊然的面门。周昊然抬右臂隔开对方手臂,左手来封任飞攻过来的右拳。可左手手掌刚触碰到对方的拳面,周昊然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右手迅速变拳为掌,跟着掌力极吐,逼退了任飞。

周昊然低头一看,脸上微微变色。只见自己左手掌心处有一针刺的小孔,从孔中渗出不少黑血,急忙暗闭**道,以防毒气攻心。他本来应战极为小心,生怕中了对方的暗算,没想到对方在出招的瞬间将佩戴在右手戒指上的毒针转了过来,刺中自己的掌心,怒气陡增,右腿横扫,攻向敌人下盘。任飞闪身避开,心里嘀咕:“都说他周昊然刀法卓越,我看他的拳脚功夫也厉害得很。要不是我抢先下了手,嘿嘿,这会儿怕是连阎王都见了。”

眨眼工夫,二人已拆了十几招。众人见任飞左支右绌,均想:用不了三四个回合,任飞就会落败。

周昊然又攻了两招,将任飞迫至台角,正准备将他踢下擂台,忽感左臂一麻,整条手臂没有了半点知觉,心下一凛:“好厉害的毒!”

任飞见他眉头紧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心头暗喜,举拳打向他前胸。周昊然向右一侧身,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向后一背,任飞扳不过他千斤的力气,只好转身挥右拳攻敌脸颊。周昊然扳回对方手臂,后发先至,用任飞的左手格开了他自己的右手腕,顺势向前一推,将对方的一双手臂死死地压在他自己的胸膛上。

任飞背靠支柱,胸前肋骨被这千斤之力压得格格作响,正要投降,蓦地有人大叫一声:“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彭泰身旁侍立着一名白衣少年,十**岁年纪,满面灰尘,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那少年大踏步来到擂台前,点指周昊然问道:“你就是周昊然?”

周昊然点点头,道:“正是!请问阁下是……”他虽和那少年答话,但手却没有放开。

那少年闻听此言,怒不可遏,喝道:“你就是周昊然?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彭泰急忙拉住那名少年,劝道:“小兄弟,你千万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来,自会有人给你主持公道。”他回过头对周昊然道:“周少侠,这件事有些蹊跷,还是请暂停交手,让这位小兄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如何?”

他早就看出任飞难受至极,想让周昊然放开任飞,只是不甘心己方输掉一局,才迟迟没有动作。这个白衣少年的到来,确是帮了他天大的忙。周昊然自然急于知道那少年的身份和他要杀自己的原因,只要他松手放开任飞,这局比试的输赢就没有定数。

周昊然点头道:“也好。”松手放开了任飞。

任飞如同得到大赦一般,急忙跃下擂台,生怕再被他所制。待他心神甫定,寻思:“我再拖延些时间,只等周昊然那厮毒发,杀他易如反掌!”他对那少年拱手道:“请问……”

“任寨主!”方洪民笑道,“天大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啊。适才激战,任寨主满头大汗,肯定是累着了。我看大家还是稍作休息,吃些东西,等养足精神再说不迟啊。”

周昊然心中暗喜:“还是七弟心思缜密。”他深吸一口气,道:“任寨主,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比武输赢是小,累坏了身子可是大事啊。”说着,轻轻一纵,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洪民呵呵一笑,道:“任寨主,我们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吃的。现在时近晌午,您要是再不给我们准备些饭菜,我们可都要饿死了。”

任飞摆摆手,道:“快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方洪民坐在周昊然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吃了六哥的解毒灵丹,毒是不是解了?”李永昌点了点头,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三哥中的是‘鹤顶驱魂散’,这毒厉害得很,他吃了五粒丹药左手才恢复知觉。多亏三哥内功深厚,要不是他及时用内力封住了**道,恐怕早已毒发,到那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赵筱芊心有余悸地说:“要是再挨上半刻,你……我真不敢想象。”周昊然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小周我福大命大,不会就这样死掉的。”赵筱芊凝望着他的双眸,动情地说:“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周昊然握住了她的右手,发现她手心全是汗水,心头一荡,幽幽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用为我担心了。”

“周昊然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为我叔父报仇!”

周昊然侧目一看,见擂台中央站着一个人,正是方才要找自己报仇的白衣少年。他满面怒容,双目喷火,恨不得立刻就冲过来同自己拼命。周昊然愕然道:“阁下是谁?又与我有何恩怨?”

那少年冷笑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也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叫邓天翔,我的叔父,就是被你亲手杀害的秃头岭大寨主,邓伟江!”

“什么?你说什么?”周昊然霍地站起身,惊道:“你说邓大哥是我杀的?”

“哼!”邓天翔冷笑一声,道:“周昊然,你戏演的不错啊!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么容易就上你的当?”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怒道:“这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抵赖么?”

任飞见此情景,心中大喜。他曾听谭少言说起过邓伟江的死,也知道南宫意写信栽赃周昊然的始末。适才邓天翔将自己此行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任飞,任飞心下沉吟:“周昊然身中剧毒,如果耽搁久了,等他把毒逼出来,再想杀他就不易了。不如现在就让邓天翔去找周昊然报仇,若侥幸杀了他,这笔帐自然要算到他邓天翔的头上;若杀不了他,也不算我们输了一局。最好是周昊然杀了邓天翔,这样他就和武当派结下了梁子。真是笔划算的买卖啊!”

主意打定,他对邓天翔说道:“邓兄弟,你要找周昊然报邓伟江的仇,这是天经地义,做哥哥的绝不拦你。我只是想提醒兄弟,周昊然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三只金镖可以说天下无敌。兄弟虽说是武当聂掌门的高徒,但万一敌不过那厮,我们,我们如何对得起你叔叔的在天之灵啊!”

邓天翔被他言语一激,果然中计,道:“任寨主,你说这话未免小瞧了我邓天翔。你放心,用不了半刻,我就能割下他的人头,以慰叔父在天之灵。”任飞笑道:“既然兄弟心意已决,哥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邓兄弟,万事小心。”

周昊然自是不知其中隐情,但看到任飞的神情,已猜出了对方急于动手的原因。他问邓天翔道:“邓少侠,这封信是不是南宫意写给你的?”

邓天翔一怔,点头道:“不错。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周昊然道:“这很简单,因为杀你叔父的人就是南宫意。”

“你说谎!”邓天翔吼道,“南宫叔叔是我叔父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杀他?”

“三哥他没有说谎。”王杰起身说道,“当日我陪同邓大哥一起去龙虎寨劝南宫意投降,没想到邓大哥中了他的暗算,惨遭杀害。”

邓天翔冷冷地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看到是南宫意杀害了我的叔父?”

“安家的四兄弟。”

“人呢?”

“人?”王杰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那也就是说死无对证了?”邓天翔冷笑道,“你和周昊然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自然要替他说话。现在人证已死,你们想怎么说都行了!”

“你说是我杀了邓伟江,”周昊然眼神锐利,一字一顿地说:“除了南宫意,还有谁能够证明?”

“这……这个……”邓天翔一愣,嗫嚅道:“我怎么会知道?”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单凭南宫意的一面之词,你就认定我是凶手,未免也太草率了吧。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邓天翔怔了片刻,才知道他方才之言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怔了片刻,怒视他道:“无论你怎么狡辩,都不能改变你杀害我叔父的事实!废话少说,你快上台来,我和你一决生死!”见他不动,激他道:“怎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周昊然竟然连上擂台的勇气都没有?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周昊然心想:“他即已认定是我杀害了他的叔父,我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将目光移向任飞,见他满脸狞笑,思忖:“他知道我中了毒,想借这个机会杀了我。不论我和邓天翔谁伤了谁,我们都能和武当派结下梁子。好狠毒的心计!可现在的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邓天翔和任飞不是一路人,绝不会用卑鄙的手段来杀我,我只要小心应战就不会有事。”

主意打定,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臂,提刀在手。

赵筱芊看出了他的心思,急忙拦道:“你不能去!”周昊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会小心的。”

“不!”赵筱芊眼里闪着泪花,道:“现在是他一门心思想要杀你,而你却不想伤他。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你啊!”周昊然笑道:“他确实是想杀我,但你好像忘记了我有宝铠护身。”

赵筱芊道:“你……你……”周昊然点点头,道:“傻丫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去的。放心,他伤不了我的。”

“你话别完了么?”邓天翔手持长剑,讥诮他道:“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竟然这般儿女情长,传出去岂不让江湖上的好汉们笑掉了牙齿?”

周昊然轻叹一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江湖上多少恩恩怨怨都源出于此。你要杀我为你叔父邓伟江报仇,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一个‘情’字么?”

他轻轻一纵,跃上了擂台,正色道:“邓少侠,这场比试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那是自然。”话音未落,长剑霍地刺出,剑尖颤动,直指对方三处要害。周昊然识得这是武当派的妙招“仙人指路”,一旦接敌,就会被其精妙的后招所缠,当即向右一纵,避开来剑。邓天翔长剑回圈,斜劈对方左肩,周昊然又向后撤了一大步,让过了对方的剑锋。邓天翔迈步紧逼,长剑的剑尖直刺周昊然心口。此时周昊然尚未站稳,见对方长剑攻来,急忙着地一滚,滚出五六步远。

邓天翔伸剑点指他道:“你己经让了我三招,我承你的情。你再这样让下去,我就是杀了你也会被天下人耻笑。你出招吧!”

周昊然从方才的三招已经了解了对方的实力。若在平时,他用不上二十招就能迫使对方认输。可自己所中剧毒刚刚排除,整条左臂仍然十分麻木。加之猛药入体,激起体内真气自行疗伤,损耗了不少内力,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周昊然深吸了一口气,将苍龙宝刀拔出刀鞘。

邓天翔见他刀尖指地,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寻思:“你这厮也太托大了,你这样分明是瞧不起我武当派!”这么一想,怒气更盛。他大喝一声,挥剑直劈对方顶梁。周昊然身形一转,绕到了邓天翔的身后。他这一躲,使邓天翔更加愤怒。邓天翔猛地转回身子,右手剑顺势斜刺对方小腹,喝道:“快出招!”

周昊然望着邓天翔怒目切齿的神情,思忖:“我一味躲避,非但不能消除他心中怨恨,反激得他更加愤怒。不如先将他制住,好让他知难而退,远离这是非之地。”

打定了主意,他使出一招“潮起云涌”,压住了对方长剑。不待邓天翔变招,周昊然轻送手中宝刀,刀锋滑向对方胸口。邓天翔万没有想到他出招这么快,心里吃了一惊,大骇之下,忙向后一纵,将将避过周昊然的刀锋。他冷笑了几声,喝道:“你果然出招了!”当下一挺手中长剑,剑招好似疾风骤雨一般攻向周昊然。台下众人屏息凝神,一时间,诺大的演武场竟无半点声响。

方洪民看到周昊然拔刀应战,便测知其心意,思忖:“那邓天翔的武功和三哥比起来,虽说要差上一大截,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认准了三哥是杀害他叔父的凶手,脑子里想的全是报仇。现在他只攻不守,招式的威力何止大了一倍?三哥若不快出奇招制住他,凭他现在的状态,时间一长,肯定支撑不住!”他侧头瞥见赵筱芊双手紧握宝剑,面带忧色,忙安慰她道:“放心,凭三哥的功夫,就是再来一个邓天翔,他也能应付得了。”赵筱芊只是点了一下头,并不作答。

任飞见邓天翔久不能胜,心下惴惴,对彭泰道:“这么长时间邓天翔还没能杀了周昊然,实在令人着急,咱们得想个法子帮帮他。”

彭泰会意,道:“我这就去办。”任飞嘱咐道:“记住,挑几个身手好的上。只要杀了周昊然,就是大功一件。”彭泰点了点头,躬身离去。

周昊然看准了对方进攻时的一个破绽,挺刀攻向敌人小腹。邓天翔长剑急撤,想荡开周昊然的宝刀,没想到周昊然中途变招,手中钢刀好似一条灵蛇,将邓天翔罩在其中。这是《凭天刀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瑶天煜水”,刀锋疾下,其力劲就像水火相交一般,势不可挡。邓天翔横剑一格,“当”的一声,苍龙刀削断对方长剑,停在了邓天翔的脖颈上。

邓天翔本以为周昊然一刀斩下,自己就会身首异处。没想到周昊然刀下有情,并没有伤到自己。他初涉江湖,逢此突变,已吓得心惊胆颤。想说几句硬话讽刺对方,却不知自己为什么张不开口;想后退一步让开刀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僵直。过了良久,他才将惊恐的目光移向周昊然,张开了嘴,却没有出声。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承让了。”正欲撤刀,忽听利器劈空之声,急忙向后一转,右手刀顺势一扫,击落了数枚暗器。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杆长枪趁他门户大开之际直刺过来。周昊然左手疾探,抓住枪杆,右手宝刀一送,砍倒了长枪的主人。耳听身后恶风袭来,身形急转,宝刀后发先制,砍中一名汉子脖颈。他适才与邓天翔厮杀,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此时被人围攻,命悬于线,下手毫不容情,出招快若闪电,每一刀都是致人死命的杀招。顷刻之间,他便杀死了围攻自己的余下六人。

附注:

擂台是中国最常见的比武形式,大约起源于五代时期,盛行于宋代,多为宋朝禁军和镖局武士比武、摔跤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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