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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入深秋,天气已经渐渐的冷下来了,不时的有秋风吹着,虽不刺骨却有种直达心底的凉意。
连续许多天的秋风吹拂下,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落光,唯有少数几片在秋风中不停的舞动中,随时都要落下的样子。
今日难得的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暖暖的日头照射着大地,没有一丝风。一个满头白发的消瘦身影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寂寥。转到面前,就会发现那是一张苍白的略带几分稚嫩的脸,看起来也就14、5岁的样子,眼睛里没有一丝少年的天真,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冷和浓浓的悲凉。
李飞雾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微睁着的眼睛不知看向何方,一动不动的,若不是时不时的有一两声咳嗽声传出,大多数人怕是以为是那是一尊凄美的雕像。
一片树叶经不住秋日的侵袭和树木的漠然悄悄的从树身上飘落下来,打着旋儿,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圆弧,终是抵不住自然地规律,落到了地上,在地上抖动两下后就归于平静了。
树叶刚好落到了飞雾的面前,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树叶,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树,飞雾心中闪过一丝哀伤。
“也许我的生命很快也会像这些树叶一样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了吧!纵使心有不甘。”飞雾心中闪电般的掠过如此的念想。小小年龄就如此的悲观,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一切都是命
运使然。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间距离当日的雍州围城已经将近两年了。
两年来李家为飞雾请了不少的名医、高手瞧病,可是结局没有分毫的用处,飞雾的痛苦没有减轻半分,而且身体日渐消瘦,苍老的极其快速。短短两年间飞雾就好像是经历了一生般,现在已经是一副半老头的样子。
苍苍白发、满脸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微弯的脊背,时不时的咳嗽出声,苍老的容颜,干枯的皮肤,14岁的人看起来比之41岁还要沧桑,哪还有一丝少年的影子。
一年前李家已经对飞雾的病情不报希望了,所幸的是因为遭逢大难,族中弟子在那种威压下心灵均有突破,这两年的修为进境甚快。
飞雾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具体还有多长,只知道不会很长久的,因为有一个颇有名气的医师,曾经断言过,照飞雾的身体虚弱程度最多两年半的时间,他就会精血坏透而死。现在距离那日已经过了将近两年了,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只有半年多的命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飞雾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这两年来他的心已经磨练的像磐石般坚硬,生死早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每日来不间断的痛苦让他的神经犹如铁打般坚韧。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踏出屋门一步了”飞雾感叹着。
是的,他在屋里呆了太久了,久到他出门的那一刻差点没有被耀目的阳光刺伤眼。
飞雾搬到这个李家角落的小院落里已经有一年多了,不是家族中人的不近人情将废物般的他逐出来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病发半年后,飞雾的身体里就有散发出一股气息,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具有传染性,靠近他的人或动物或者是别的植物之类的有生命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会有反常的情况发生。人类就是疲劳、头晕、失眠、皮肤发红、呕吐等动物也是这般,植物类的就会枯黄,坏死。
虽然百般不舍,不过飞雾还是提出了要一个人到李家的角落里住,就这样飞雾在小院里度过漫长的一年。
大哥二哥两人早已经出去学艺了,只有在开始的时候回来过一次,陪了自己几日。本来母亲是每日都来的,不过后来越来越受不了在自己身边的影响,就再也没有来过,父亲是一族之长,每日里处理不完的事情,鲜少有时间来,而爷爷自两年前将族长之位传出后就一直身体不好,父亲也不让他来的。诺大的家族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陪着自己。
就连丫鬟也是几日里一轮换,人人对自己避之如虎,除了送饭、提水、倒水外整日里都不见踪影。
飞雾为了不使自己太无聊,这两年看过不少的书籍,举凡在李家能够找到的书籍飞雾差不多都看过一遍了,关于历史地理的,乡土人情的,天文星象的,杂学百家的,鬼怪志异的,兵法韬略的,奇怪异兽的,奇花异木的,医学经脉的,奇功异术的不知凡几。
刚开始的时候飞雾也是坐不住的,毕竟一个少年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孤独的阅读,一般人绝对做不到,不过后来飞雾已经害怕了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阴冷孤独。那比身上的疼痛还有让飞雾难以忍受,只有侵淫于知识的海洋里,侵淫于自己的世界里才能够让他忘记一切。飞雾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出一次房门,一直不停地看书,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反正到饭点的时候就会有下人给自己送饭菜来。
这两年连飞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过了多少书,记住了多少东西,可是但凡在自己屋里的书自己看了上句就知道下句是什么。对于自己的身体飞雾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记载,这几日身体更行虚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飞雾也知道自己的命没有多久了。趁着现在还能走动就多看看吧,看一眼赚一眼,飞雾时常对自己说,调侃的话语中满是无奈。
一阵秋风吹来,飞雾禁不住的再次咳嗽出声,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在光芒早已不再炽热。秋风又起了,飞雾留恋的看了一眼外面,转身回屋去了。
静静的坐在凳子上飞雾的思绪又回到以前,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如星辰般耀眼,可是这一切都因为身上的怪病而消失了。
以前只听说过一些老人在垂暮时会怀念自己以前的峥嵘岁月,没想到他一个少年也会有此感触。
飞雾的母亲迟迟没有找到当日所说的和飞雾的症状类似的记录,在开始的时候大家有时候会询问两句,不过看到她阴沉着脸,满是悲切的样子,渐渐的李天一也不再询问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李天一才知道原来妻子早就想到了那则记录。只是怕说出来会更令大家绝望,没有说而已。
那是一则奇闻异事上说的,具体什么书虚若丹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李家的书籍里绝对没有。
说是一个铁匠铺里,大家无缘无故的全身血液坏死,最后集体殒命。当时此事引起了不小的关注,有人怀疑是中毒,不过后来没有找到丝毫的下毒迹象。许多年过后才知道原来那个铁匠铺提炼出一种不知名的金属,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接触的多了渐渐的身体就有了不适的反应,不过等到他们发觉时已经迟了,后来惨嚎着死去,死状凄惨无比。
虚若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情况是不是和那种一样,不过想来不会相差太远,而且好像更严重的样子,为了怕打击大家的积极性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个人承受着一切,机械的翻动着典籍。
缓缓的伸出右手,一团跳耀着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火苗出现在飞雾的手上,火苗在飞雾的手掌上闪烁着,组成不同的形状。
虽然这两年身体恶化的厉害,不过飞舞的真气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消失,反而是愈加的浑厚、精纯。此时的他已经是兵士巅峰的程度了。
手掌一握,手心里的火苗闪电般的进入到飞舞的手掌里,沿着手臂回到丹田。如果此时有人看到飞舞的举动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如此熟练的真气掌控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够达到的,没有十年的不间断的苦功是极难达到的。
没有丝毫的得意,飞舞来的窗前,那里摆放着一柄大刀,刀身宽厚,比之普通的刀要大上几分——此刀正是飞雾当日自己亲手炼制。
脸上一丝柔情闪过,飞雾苍白僵硬的脸上有了一丝表情,这一年多来这柄大刀没少排解自己的寂寞。
也幸亏了那本七星流光斩武技,是那上面的记录让自己选择了独自炼制兵刃,也因此自己才会和此刀如此的契合。
闭上眼睛,飞雾一呼一吸间,感到大刀仿佛和自己的呼吸融为一体,它不在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颗鲜活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飞雾有了和大刀血脉相连的感觉。
没有继续炼制、锤炼大刀,虽然按照书上所说他早已经超过了第二次锤炼的标准,不过飞雾没有一点要锤炼它的意思,一是他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间的消失了,二是他怕自己锤炼了此刀后自己会短暂的与其失去心神的联系。
伸出手缓缓的再刀身上抚摸着,像轻轻的触摸情人的肌肤般的细心温柔,感受着刀身上的凸凹感,一阵阵的哀鸣从刀身上传到自己的大脑里。
是大刀也为飞雾的遭遇担心。还是他切实的感受到了飞雾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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