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表走了,无牵无挂地走了。田舒彻底崩溃了,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全然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儿子正两手托着腮帮,静静地守望着她。看着她慢慢睁开的眼睛,儿子惊喜的问道:“妈妈,你感觉怎么样了?”田舒用一双慈善关爱的眼神定定的看了看儿子,弥漫在眼角的泪水,再次像小溪一样,汩汩的流淌开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自己不幸的遭遇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那年的春天,既当妈又当爹的父亲艰难地带着田舒一天天的过日子。因为父亲白天在地里营务庄家,所以很少有闲暇时间来照看她,就连正顿的饭食都成了问题。年仅三岁的她几乎天天在隔壁的婶子家,吃喝当然就甭提了。有时晚上还哭闹着要和婶子睡在一起,也难怪孩子这样,父亲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才拖着一身泥巴慢腾腾地赶回家中。胡乱地拨拉几口,站在院墙角喊着田舒,可孩子死活不跟他在一起。他想了想:也罢,二弟也没有孩子,住在他家我也放心。就这样,久而久之,父亲几乎成了“名义”父亲。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年夏天风雨交加的一个夜晚,村里的播音喇叭吼着让人们去浇地。说是渠里的洪水马上就要到地头了。父亲忙不迭地穿好雨衣,拿着铁锹往出赶。二弟知道他的秉性,急忙跑了过来。拦着他说:“哥,别去了,这么大的雨用不着浇了!”“好不容易来一场洪水,哪有不浇的道理?你就别去了,哥顺便给你浇了!”他急着?道。“哥,那你千万要小心啊!”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来到地头,借着手电光,只见洪水已经从渠沿上蔓延出来,正在自家的地里急速地向前流着。他生怕有浇不到的的地方。因此他顺着田垄向地的中央走去。他穿着一双破雨鞋,刚一进地里,水便灌了进去。水已经进去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反而行走起来不方便。他干脆脱掉雨鞋继续吃力的向前走着。
虽然是夏天,可此时的洪水却冷得有点刺骨。有几次他陷进淤泥里,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本来不应该继续向前走了,可他还是侥幸地在没膝的泥水里艰难的前行着。
突然,他的一脚迈了下去,水立刻淹没到大腿根部。他慌忙挪动自己的两条腿,可是任凭他怎样“左冲右突”,没有一定挪动的迹象,反而越陷越深,最后水已经淹没到自己的腰部。
这时,雨下得正猛。这个强壮的汉子站在於水的中央,真是“呼天不应,唤地不语!”,他几乎要哭了。不!是心里在哭!难道我就这样去见上帝吗?他抹了抹脸上“泪雨交合的水渍,看看黑沉沉的四周,竟没有一个人出现,他有点绝望了。
他竟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去年阴历十月一日,兄弟俩从这里把他们祖爷的坟迁走了,地里留下一个很深的土坑。他们硬是填平了这个坑。所以这里的土是虚掩的。一旦遭水,会很快陷下去的。
“屋漏偏逢连阴雨”――豆大的雨点连成线,一个劲的下着。水越来越深了,他经过了一阵徒劳的努力后,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放心不下苦命的孩子啊!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不能照看你了!”说完之后,他打算慢慢地沉下去。已经两个小时了,困得实在支持不住了。他眼睛一闭,慢慢地沉着,沉着??????就在水淹没到脖子的时候,“哥,我来了,你要坚持住!”他睁开眼看到了二弟,一下子来了精神。在水里不住的扑腾着。二弟用锹铲倒一棵小树,着急地扔到水里。
可就在将要走出庄稼地里的时候,父亲晕倒了。“哥,你怎么了?哥??????!”二弟背起了父亲,急忙往回赶。一路上摔了好几次,回到家中后,二婶一路小跑请来了赤脚医生小孟。大夫没有说话,一边诊脉,一边翻开父亲的眼睑,面无表情的说:“不用下医院了,准备后事吧!”转身要走,二弟急着拦住了他:“孟大夫,我哥究竟怎么回事?”“严重脑出血!”就这样父亲永远的走了,年幼弱小的田舒从此变成了孤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