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也好,痛苦也罢,孩子在刘美的肚子里日盛一日地“不安分”起来,四脚欢实的舞动着。似乎渴望着 “破茧而出”后, 早一天来到光明的世界里。
这天午夜时分,刘美由于腹部剧烈的疼痛而尖叫起来。隔壁大婶听见了喊叫声,急忙披上衣服,来到墙角下,仔细地听了起来。刘美还在痛苦的呻吟着。自从阮旦死后,墙的两面都架设着梯子,一个寡妇人家总得有个照应。这样一来,联系起来也很方便。大伯子过去不方便,只得由婶子踩着梯子,来到刘美家。
刘美蜷缩着身子,头发凌乱不堪,裤管上浸渍着红红的血迹。大婶一看这种情景,不由得大惊失色地说道:“傻孩子不要命了,还愣等着干啥?”说完后,急急地回到家中。说明情况后,大伯子二话没说,走到停在院里的面包车旁边。刚要开门发动引掣,大婶拦住他说:“你先去跟书记说说情况,万一王权贵怪罪下来??????”这是我们阮家的血脉,不能耽搁,出了人命你能负责吗?”说话间,车尾部已经“突,突,突”冒出股股烟气来。原来,这部面包车是村支部在修路结束后,为方便村领导外出活动而买的,刘美的大伯子只管负责开车。王权贵一再吩咐:除了村领导,其他任何人没有王权贵点头答应不得擅自乘坐。
婶子听着丈夫这坚决的话语,再次踩着梯子来到刘美家,找到钥匙开了大门。
已经是数九寒天了,外面冷得很。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觉寒气逼人。婶子搀扶着刘美,慢慢地坐到车上。她脸色煞白,无力地倚着车座的靠背上。
大约一小时过后,他们来到了医院。安排刘美住了下来。
大伯子急着赶了回去――说归说,他毕竟害怕王权贵。
就在住院后当天晚上,刘美就生产了,而且还是一男孩。事情赶得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通知刘美娘家人。只好暂时由婶子照顾刘美。“无巧不成书”。第二天早上,王权贵要去乡政府开会。刘美的大伯子急忙把车开到书记的院门口,静静地侯等书记大人上车。大约等了有四十多分,王书记才不慌不忙地从家里出来。慢腾腾来到车旁,刘美的大伯子开了车门,客气的说:“王书记上车吧!”王权贵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看了看四周,然后才上了车。“王书记准备好了吗?”司机问道。王权贵用鼻子“嗯”了一声。
车行驶在水泥铺就的巷道上。路本来就不宽阔,再加上每家的牛粪和猪粪都堆在了路的两侧。这样一来,道路就变得更窄了。
每逢这个时候,村民们大都赶着奶牛去奶站挤牛奶。王权贵的专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奶牛也好像故意阻挡他似的,一摇三晃地向前走着。书记坐在车里有点恼火,从窗玻璃探出头愤愤的说:“赶快把牛赶在路边,别挡路!”他还要说什么,忽然一头奶牛撅起屁股就拉起稀来――也许是肠胃消化不好,溅的满地都是。王书记正在说话当儿,溅在地上的其中几点稀牛粪,竟然弹跳起来。不偏不歪地砸在了王书记嘴上。王权贵急忙缩回了头,懊恼的擦掉了嘴上的牛粪。然后骂着:“他妈的!”头却再也不敢伸出去了。
车好不容易驶到奶牛的前面。王权贵余怒未消的坐着。
“快停车,快停车!”王权贵喊道。刘美的大伯子慌忙停下了车。扭过头来问:“书记怎么了?”“怎么车座上有血?怎么回事?”王权贵脑门上青筋暴露的喊道。看着书记“沾满红色血迹的双手,刘美的大伯子有些着慌。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昨天晚上,不小心??????”不容他继续说下去,王权贵训斥道:“这趟回来后,把车钥匙交到村支部,另派他人!”他一听书记这样的决定,暗暗地叫苦连天。都怪刘美不小心。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王权贵听到“刘美”两个字,立即走过来问道:“刘美怎么了?”刘美的大伯子感觉有点奇怪,既然明天不“伺候”你了,还隐藏什么。于是一古脑儿地说出了昨天晚上的经过。
他还在叙述着。王权贵却着急的说道:“走去医院!”“那不去开会了?”司机问道。“不去了。”王权贵干脆地回答道。司机调转车头,直向医院奔去。等来到医院门口,王权贵吩咐他把车座上的血迹处理掉,自己却快步向住院部跑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刘美所在的病房,王权贵开门走了进去。
刘美静静地躺着,孩子紧挨着她。王权贵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正要说话,手术大夫走了进来。医生看着这个年长刘美近二十岁的男子,猜测着说:“你是她丈夫吧,怎么搞的?”“他不是丈夫,是我们村的书记。”站在一旁的婶子打岔道。书记似乎有所醒悟,马上说道:“对,我是村支书,出于领导对乡亲的关心,过来看看。”说着掏出了三百元,放在刘美的手上,有心补充几句,感觉没趣,还是走出了病房。
书记走后,婶子心里好像明白了许多。心细的女人平时就有所耳闻,只是缘于本家关系,不敢随便评断,今天王权贵贸然看望,婶子将往日的一些琐事和传闻联系起来。推断出刘美和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
王权贵走了出来,招呼司机开车往回返。
等车停在书记的门口时,刘美的大伯子拔下车钥匙,递给了王权贵。书记笑着说:“老阮,你何必当真呢?收好钥匙。”“那我明天还开车吗?”司机问道。书记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么称职的司机我到哪儿找去,哪舍得换呢!”老阮拿着车钥匙半晌说不出话来。书记接着说道:“不仅要继续驾驶,而且我还要给你增加‘饷银’呢。”王权贵说完后,跳下车迈着不曾多见然而有力的步伐向家中走去。司机看着王权贵新换衣服的屁股上留下的斑斑血迹。他猛然醒悟到:是刘美这片“女儿红”给他带来的好运。哎,我还真的替祖宗八代感谢刘美啊!是她给祖上积的阴德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