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未成和祝临远一面说话,脚步不停,不多时已经到了山庄大门。只见门外站立二人,当先一人面色红润,方口直鼻,长眉细目,颌下留着一部银白长须,观其皮肤竟然细嫩如婴孩,不见一丝衰老之兆。后面那人淡黄面皮,唇上留着一撮短胡子,看年纪大约四十出头。
众人连忙迎出门去,众星捧月般将二人一路迎到方才众人叙话的厅上。待到大家坐定,公孙枫便忙着替大家引见。祝临远才知道那位银须老者正是&qot;八万里长风&qot;时如晦,后面的那个则是时如晦的最小的弟子,时门八风中的赵乘风。
众人坐定,叙了几句客套,只听脚步声响,一个十二三岁的垂笄小童走了进来,见了众人并不惊慌,竟象大人般团团一揖道:&qot;小侄公孙江离给各位叔叔伯伯见礼了。&qot;说毕径直走到公孙枫身旁站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在厅中诸人身上打转。
公孙枫对那小童笑骂道:&qot;混帐东西,不在房中好好的做功课跑到这里来现什么眼。&qot;又对厅上诸人笑道:&qot;这便是犬子公孙江离,小孩子家不懂规矩,倒叫诸位见笑了。&qot;大家见那小童粉嘟嘟的一张脸,头上梳了两个抓髻,眉清目秀的甚是可爱,不由俱都赞了几句。那小童眼睛一转,见厅上诸人大多非老即壮各具异形,只有祝临远一人年纪似乎比他大不了几岁,不由目光连连向祝临远扫去。公孙枫见此便笑对他道:&qot;这是你祝伯伯的侄子,金陵祝家的少年英雄,你临远哥哥。&qot;那小童对祝临远展颜笑道:&qot;临远哥哥你好,今天早晨就听说我们庄上来了一位孤身万里纵横荒漠的少年英雄,不想没一会就叫我见到了。&qot;
祝临远见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已是气宇不凡,又极谦和知礼,心里颇有好感。便笑道:&qot;小兄弟你也好啊,我早听人说到你了。&qot;
公孙江离连忙问道:&qot;临远哥哥怎会听人说到过我?是谁?&qot;祝临远想了一想道:&qot;我是听侍剑谈起过。&qot;众人听了大笑。公孙江离也忍不住笑了,又道:&qot;我今早听人说起临远哥哥本领非常高明,而且还有一匹宝马。&qot;
祝临远谦逊道:&qot;我那里有什么本领,马倒是有一匹。&qot;
公孙江离笑笑说道:&qot;等一会哥哥有空了,我陪哥哥到庄中四处逛逛去。&qot;
公孙枫嘱咐道:&qot;这两天家里忙,顾不上你,你自己可得好好的,不要落下功课。&qot;
公孙江离点头道:&qot;是啦。&qot;转头对祝临远笑道:&qot;临远哥哥,咱们回头见。&qot;说罢又对厅上诸人一一告罪,便起身离去了。
祝临远望着公孙江离的背影心想这小孩倒值得交一交。
众人谈笑间不觉已经了中午,早有仆人在旁侧厅中准备好了一桌丰盛宴席。少顷筵席摆开,众人入座,推让一番,自然是时如晦坐了首席,两旁是顾千崖和地锁门的路向通,顾千崖的肩下坐的是穆风,路向通身边则坐着桑上大喇嘛,在往边上是赵乘风,司空未成和祝临远自是分在末座,公孙枫在主位相陪。
座上众人因着祝氏三雄的面子,不免对祝临远十分的客气,祝临远高兴异常,再加上喝了两杯酒,更是手指脚划,说个不休。
席间桑上喇嘛忽然大声笑道:&qot;如今的世界真是颠倒了,我这当和尚的就从来没闭关过。公孙老施主却颠倒闭起关来了,把我们这一行生意都抢去啦。&qot;
众人听了大笑不止。顾千崖却微笑道:桑上大师这话未免欠通,这闭关可不是出家人的专权,在古时读书人中闭关可是常有的事情,便是现在也时有发生啊。例如孔夫子、欧阳修、朱熹等前辈大儒皆是闭过关的。&qot;
桑上喇嘛呵呵大笑道:&qot;顾大先生学识渊博,十分佩服,贫僧孤陋寡闻,信口胡说,该罚,该罚。&qot;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位不闭关的大和尚酒量倒是不错。
这时久未开言的时如晦忽然笑道:&qot;我这个老朋友闭关倒像是闭上了瘾,与他相交近五十年,每年他总是要少则数日多则数月的闭上那么一闭。古人说‘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道人非。‘我这位老朋友倒是做的彻底。只是可惜了他那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了。&qot;
路向通接口道:&qot;时老前辈说的是,公孙老庄主身具绝大神通,却淡泊名利不与人争,实在是咱们散仙界中的君子人物了。&qot;
穆风&qot;咳&qot;了一声道:&qot;公孙老庄主的那份境界俺是一辈子也够不上边了,要是让俺闭关非活活把俺憋死不可。&qot;
那旁顾千崖忽对穆风问道:&qot;听闻令师弟过天星褚彪最近出了事情,但不知详情如何?&qot;
穆风面色一变,呆了一呆,叹息一声道:&qot;这个孽障实在是我巨灵门中的败类。&qot;
众人多半不知过天星现在如何,都纷纷追问。顾千崖这才有点自悔失言,忙拿话掩饰。那穆风倒是不大避忌,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说道:家师韩公共有弟子五人,唯有这三师弟褚彪品行不彰。家师在时他还不敢如何,待到恩师西游,他便原形毕露无法无天起来,平日里是伤天害理无恶不做,我数次找到他欲要清理门户,都被他溜脱。像他那样胡来,就纵然不碰到李清浅手里,俺也迟早会除掉他,这厮大伤我巨灵门的体面,实在是我师门中的不幸。&qot;
座中众人多不曾听过李清浅这名字,正待追问,忽听外边有人吆喝不已,祝临远转头望去,只见外面有两个壮丁,左右抬着个硕大的铜炉在院中走来。那只铜炉总有五六尺高,两壮丁抬着似十分吃力,院中一个管家模样的汉子,正在喝他们快些走。祝临远正想,这只大铜炉不知要抬到那里去,又有何用处?顾千崖忽插口笑道:&qot;主人几年不见,雅兴如昔,还是要自己烹茶款客呢。&qot;
路向通道:“古人说‘径需沽取对君酬‘是要待客以酒,公孙老兄却总喜欢烹茶待客。”
穆风接口道:“俺是粗人一个,喝什么茶总是一个味道,分不出什么高低好坏来。上次公孙大哥自己弄了半天,大家喝了他的茶,都说好极,我可觉得没什么好的,一小盅一小盅的喝,急也把人急死了,远不及喝酒痛快。&qot;
司空未成笑道:“烹茶也大非易事,内里学问甚多。主人擅长此道,我等正好品尝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