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望着一双打情骂俏的“公鸳鸯”不知所以,诧异地大张着嘴巴。直到远处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嘶喊,才恍然回过神来,“怎么回事?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怀疑自己没听清楚,相互之间交头接耳。
通风报信的小兵转眼之间就到了眼前,“乐平王星夜兼程帅大军赶来增援,此时人已到了营门外,琅琊王传尔等即刻回营。”
雁落羽满心疑惑,猛一抬眼,“拓拔丕?你叫他来的?”
拓拔焘若有所思,困惑地摇了摇头,“并非朕的意思。”
“是擅作主张?他怎么知道琅琊王被围困的消息?”
“许是晃儿的主意,担心朕的安危。”瞬间否定了一厢情愿的美丽愿望,“不,不是晃儿。太子明知拓拔丕的狼子野心,断然不会召他前来护驾。”
“也许不是为了护驾。消息也不会是太子传出去的。拓拔丕与太子爷斗得昏天黑地,会轻易听从对方指使吗?”
“照你的意思——”
“是琅琊王。琅琊王连夜潜人出营求救,为保万无一失,未必只派出一队信使。”
“引狼入室!”
“嗯。那拓拔丕不是来救驾的,像是来逼宫的。”心噗噗直跳,忐忑不安,话音微微颤抖,“好在你不在营中,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吉人自有天相。他拓拔丕占尽地利人和,却错过了天时。这就是天意,他生就没有帝王命。”而眼前的小女人便是他此次的吉运星。猛然抱紧单薄的双肩,“事不宜迟,这就动身,随朕一起逃离此地。”
“去哪里?”担心:乐平王既然是有备而来,逃跑谈何容易?
“数百里外的御营。朕会想办法弄两匹马来,赶回去与太子会合。”
“不——”急切地圈住他的腰身,稍稍有些神经质,“不行!不安全!不如去你小皇叔乐安王那里。”仅凭直觉就否定了拓拔晃。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朕决定回去。别担心,朕自有分寸。如此一来万一有个闪失,朕还有小皇叔作为谈判的筹码。”此时此地,他比对方更加不信任他那跃跃欲试的儿子。拓拔鲜卑自祖先拓拔微力起,大多死在亲生儿子的手里。
“既然你执意要回去,好吧,我设法把沿途的暗哨引到去往安乐王军营的岔路上,你尽快弄匹马,看准机会逃走。”举头吻上温热的薄唇,攥紧对方的前襟慎重叮嘱,“路上小心,菩萨会保佑你!”
“胡扯——朕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逃命!”往事历历在目,她出了地窖便失去了消息。更何况图谋胁迫他的人是早已对她垂涎三尺的拓拔丕。她若落在对方手里。。。。。。
“少废话,走!”心意已决,生拖硬拽。
“不要,你会被我拖累死的!我骑术不佳,也没那么好的体力。活下来一个总好过绑在一起死。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你若死了,就连给我收尸、敛葬、祭奠的人都没有了。”顿了顿,勉强扯开一抹安慰的笑,“只要你逃出这个圈套,保住皇位,结果或许没有想象得那么坏。你不是给我保了大媒吗?大不了告诉对方,我是司马家的儿媳妇,我不信他拓拔丕会当面让琅琊王下不了台。”
“只怕万一,朕了解拓拔丕。朕担心。。。。。。”畏首畏尾,从来没有这般犹豫——“天人”原不该动情。
“若真落在他手里,奴婢当自裁殉主,替君解忧。”大难当前,不知哪来的心情调侃对方。
深深吞了口吐沫,双手捧起即将离别的俏脸,“朕收回当日的昏话。不论如何,等朕回来。。。。。。”
“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把握的,要看造化了。”猛然扑进他怀里,依依惜别,贪婪聆听着剧烈跳动的心声。
用力抱紧微微颤抖的身体,恨不能将她揉碎在怀里:要做“天人”,唯有放下感情。。。。。。
如果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他会亲自将她送往金陵安置在他终将长眠的地方,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为她陪葬,不论此人是太子一党,还是效忠于乐平王。。。。。。
与此同时,身处数百里之外的太子晃神色阴郁,独坐于昏暗的中军帐内,心里暗暗有些得意之前走了一步好棋:
拓拔丕接到琅琊王的求救信,此时想必已经赶到了那里。
占尽天时地利,丕皇叔若动了不臣之心,他便可依“擒贼救驾”之名与琅琊王来个里应外合。师出有名,且忠孝两全,他这身为正宗嫡传的太子独占人和,只需从中小作手脚——迫使乐平王慌乱弑君亦或暗示父皇下诏禅位,大事一朝可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