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来催,关于何时拔管的问题。
刘正杰说:再等等,大家知道他仍旧不死心。
刘正杰看着大师兄,好半天,他希望大师兄能够考虑清楚,会出乎意料的改变先前的主意,但大师兄还是那句话:拔管吧。
病人家属抱走了孩子,更抱走了希望,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能听见心跳的沉重。
嫂子给林宜打来电话,问问情况怎么样了,那种声音小的可怜,想知道结果,又担心知道结果,怕受到惊吓,林宜如实的说,电话那头嫂子没有说话,但没人挂断电话,林宜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大师兄慌张的回到家时,才发现嫂子知道消息后,已经晕了过去。
那天晚上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才知道,南溪又进了一院,还是和上次一样,做了肾透析,林宜拿着礼物赶往一院的时候,看见嫂子在一旁偷偷的哭,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委屈无奈,也许吧,都掺杂其中,单看嫂子的表情,憔悴不堪,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她不亚于一场生死离别。
林宜过去,“嫂子,南溪没事吧?”,林宜问着,顺便安慰着嫂子。
嫂子急忙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勉强的笑笑:“没事了,已经做完手术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了”,嫂子说着,虔诚。
林宜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这声谢谢,事情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但结果确实空欢喜一场,以悲剧结束,谢谢这两个字只能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二院里议论纷纷,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什么在此却开如此大的玩笑,就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就能够挽救一个生命,为什么病人家属这么熟视无睹,医生是用来救人的,与他们无关,不要这样狭义的去划分医护和非医护之间的关系,这是误区,也是一个雷区。
二院医护中,议论的分为两个观点:没用的肾可以继续挽救生命,为何不慈悲之心,让得来不易的生命继续延续,也算是行善积德,上天会看在眼里的。
与之相搏的观点就是:中国传统的观念,入土为安,再说了,失子之痛不亚于心死,既然孩子都死了,为什么不从当局者角度考虑考虑,他们的心情应该能理解,留全尸也许是他们对孩子唯一的意愿,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剥夺,法律也不能在此种问题上扯上犊子,纵观历史,不能亲者快仇者痛,更何况无冤无仇。
两种观点孰对孰错?!!
都对。
嫂子把南溪又带走了,临走的时候,大师兄除了一声谢谢之外,硬要塞给林宜五百元钱,就算是给刘正杰,夏琳,还有她的一种酬谢,钱不多,一定要收下。
这种钱怎么能收?!!林宜又把钱塞给大师兄,大师兄又塞了过来,林宜看看大师兄,“大师兄,这钱就当我收下了,你拿回去给南溪卖点礼物,就算是我们送给她的”,林宜又把钱塞给大师兄。
大师兄撵着褶皱的五百元钱,笑了笑,就一个字:好。
本来林宜要安慰几句的,但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一家三口幸福的背景,林宜有种想哭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太直接了。
大师兄和嫂子第一次吵了架,为了南溪。
那是林宜后来才知道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