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君巳这么说,盛亦心中有些恼怒,她与齐君斐虽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情理上他已是自己的丈夫,当听到别人辱骂自己的丈夫时,她心中自然不会好受,更何况骂他的人还是他的亲弟弟。
“或许你听了这些会不高兴,但却是实话。”齐君巳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实话。”盛亦冷冷道。
齐君巳一笑,并没在意盛亦说了什么,继续道:“四哥为人阴鹜残忍,少言多思,心思缜密,办事亦是不讲情面,若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他定不会容忍我和三哥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是亲兄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会容不下你们?”
齐君巳轻轻一笑,道:“你毕竟来自宫外,对宫中的黑暗自然不懂。古往今来,皇位都是传长不传幼,更何况三哥才是真正的嫡长子,你叫三哥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更何况在政治里,容不下天道人伦,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的事情时常发生,皇位自然而然就成了必争之物。而最终坐上那位子的人也不是最终的胜者,他必须时时提防着有人惦记着他的位子。就算四哥最终真能成为大宇的国君,只怕他还会担心着三哥这个对手。”
盛亦心下一愣,齐君巳今日的话句句在理,看来他并不如世人所说的那般糊涂。思忖半晌,又道:“你既然心中全都明白,何不掩藏自身的本性,做一个事外之人?对你而言,做一个荒唐的混世王爷,在昏沉中了此一生要来的更为适合。”
齐君巳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只是舍不得三哥,我不愿让他一个人面对霜刀风剑。你没有与三哥相处过,自然不知道三哥是怎样的为人,他是个容易自苦的人,从小没有自己的母后,就凭着先皇后当年的罪责,他在宫中人的眼中便低四哥一等,可这原本完全是不该由三哥来承受的。从小我与三哥就走得近,我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他要皇位,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帮他拿到。呵,其实,我何尝不是在赌命呢,若是最终真是四哥登上皇位,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样一算,将自己所有都押在三哥身上好像更划算。唉,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跟你说那么多。”
盛亦心道,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说那么多,可嘴上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古往今来,政治都是最为龌龊不堪的东西,在自己的时代里,她看过太多皇朝更迭,人事变迁,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亲眼见证。
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盛亦回过神来。一抬头,正看到齐君斐清冷的眸子。齐君斐表情淡淡的走到盛亦面前,道:“才回来吗?”
盛亦点点头,道:“我在御花园碰到了六爷。”
齐君斐抬起眸子,示意盛亦继续说下去。盛亦便将之前齐君巳所说的话都讲给了齐君斐听,说完,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告诉我,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嫁给你的真实目的了?”
齐君斐轻轻一笑,只道:“华妃原是先皇后的陪嫁丫头。”
盛亦一怔,瞪大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六爷告诉我这些事是华妃授的意?”难怪齐君巳看到华妃身体不好也没陪同着回宫,难怪华妃那时会离开,而且不介意自己与齐君巳在一起,原来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对他们有什么用?”
“你是我齐君斐的妻子,你说他们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用?”齐君斐不答反问,“况且你一个民女突然之间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他们自然对你好奇,恐怕你的历史他们早已调查过。”
“这么说,他们知道我嫁给你的真实目的了?”盛亦惊道。
齐君斐摇摇头,道:“这个应该不知道,但他们定知道我们之间并无……并无情愫,而他们想利用的就是这点。”
盛亦不解:“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好利用的?”
“你以后会明白。”齐君斐淡淡道。
盛亦口上不说,心中暗骂,以后会明白?搞什么神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他们如此诬陷皇后,你不恼怒?”
“诬陷?呵呵,他们说的是实话,当年那一切确实是皇后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
盛亦讶然,就算这是真的,可齐君斐真的不在意吗?那可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怎么表现的像个外人一样,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会入狱吗?”齐君斐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不就是演了场禁戏,犯了大忌吗?”盛亦不解道,“这跟此事有关系吗?”
“当初我看到《狸猫换太子》这戏名时,虽然清楚这是你编的,但心头却忍不住震惊。等看完整部戏,我实在很疑惑你为何偏偏会编得出这么一出戏来?”
盛亦心头茫然,回想了一下之前齐君巳说过的话,然后又想到皇后与齐君斐的母子之情,突然心中大惊。齐君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时空也有《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而齐君斐就是那个被狸猫换掉的太子?越想心中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就算真有,齐君斐又怎么可能得知自己的身世?
“你别猜了,我确实贤妃之子。”齐君斐淡淡道。
盛亦心头震惊:“你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说过,凡有人走过,必会留下痕迹。皇后当年做了那样的恶事,怎么可能不留下些蛛丝马迹呢?梦洁的父亲与北堂先生是好友,而北堂先生生性淡泊,不喜在朝为官,便一直隐居于连城。梦洁的父亲在调查贤妃之死的时候一直与北堂先生有书信来往。”
“你的意思是说,梦洁的父亲那个时侯就已经查清了贤妃生子的事,并将这件事告知了北堂先生?”盛亦难以置信道,这么说齐尚远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但又或许是不知道,以齐尚远对贤妃的宠爱程度,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子遭受这份不白之冤呢?看向齐君斐,刚想说些什么,心中突然莫名窜出一道火来,质疑道:“这么说,那些事情你一早就知道,可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耍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