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贺?”
听见这个名字,芸嫱心下顿时一惊。
靶贺怎么会突然来袭?
“娘娘,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还是赶快随老臣出城吧。”见芸嫱一副若有所思,漫不经心的样子,童舍官越加着急道。
“哦。”在童舍官不断地催促下,芸嫱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就像有很多根狼牙棒同时敲击脑壳,让原本紊乱的脑中更是不能冷静。转身从屋子中央的方桌上拿起包袱,便意识浑噩的紧随童舍官身后离开了房间。
芸嫱和童舍官两人一前一后刚出庭院,这时又迎面跑来一个她不认得,应该是这府内中人的黑衣花脸少年。少年在童舍官面前匆匆停步,抬起袖口胡乱抹一把脸上的黑灰烟尘,道。“大人,不好了,城门口那边快顶不住了。”
“这次对方估计来了多少人?”听闻,芸嫱忍不住抢先一步问道。
少年先是一愣,惊惑的眼光将一旁一脸焦色的陌生芸嫱横竖打量了个遍,两只不算太明显的眼睛在黑不溜秋的花脸及黑漆漆的夜色中被衬托得如星辰般璀亮。
于而此时,府外城门的方向“咚”地一声巨响袭来。少年当即吓得双肩一个猛颤,哆嗦着双唇急心吐怯道。“刚才小的也是在城楼上大致望了两眼,应该不下千人。”
千人?
芸嫱微眯单眸,眼底凝思。这靶贺王的心里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发动这次出人意料的突袭又是他像攻打束齐一样,攻而不占……游戏中的一环?还是说动真格,想要首先切断兰荠的主食供给源以达到控制兰荠都城章敕的目的?
本来就不太平静的脑子里这时就像又加剧了一阵狂烈的飓风,将里面一连串的疑问掀得天翻地覆,乱七八糟。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城去发求救信号啊。”相比静思而表面淡定的芸嫱,童舍官是急得不得了。仿佛转眼间,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又添了几道细纹。
“等等。”芸嫱一口叫住刚转身的少年。再对一旁的童舍官道:“童舍官,以前羊舍内经常会出现这种被人夜袭的事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老臣来这里侍命已过二十载,从未有过这样危急的事情发生。”童舍官摇头急言,一边又心不在焉地偏头望向府门外。
“那有多少人管理这间羊舍?”芸嫱继续问道。
“回娘娘的话,舍官、兽医、仆从……连同羊舍外的守卫聚在一起还不到五百人。”这次童舍官安心回过头来,端直身体,对芸嫱毕恭毕敬的俯身答话道。
“还不到五百人?”芸嫱喃喃低语,暗自揣摩着童舍官的话,眉头不觉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
不满五百的牧羊人对阵数以千计,而且实际人数可能比这还要多得多的军队兵士?
对这个只拿牧鞭,不熟兵器的地方来说,实在太过勉强。可是,她叶芸嫱又该如何应对这种狭隘险境,既然太子殿下有心派她来到这里,那么她究竟要如何帮助这群人摆脱困境,绝路逢生呢?
还是说,干脆按照她之前在王府内对冷牙所说的那样,佯装输战?可是对靶贺王的出兵动机一无所知,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毕竟四年前发生于这个藩内的那场战争,让她心中的天平一点点倾斜、失衡。
就在芸嫱的脑中一遍遍不停地搜寻,再又一点点推翻自己的对策时,童舍官果然无奈又心急。“可是,我们这里的人,除了职守在羊舍周围,每天手持长矛的一百名守卫,再有会拿兵器的,就只剩屠夫手里的屠刀了。”
“童舍官,我们要从哪里出城?是从之前的城门吗?”
“不是,我们要通过羊舍从另外一道城门出去。那道城门是平时为了预防城内失火或是突遇其他什么灾祸,紧急运出羊群而准备的。”
“那你刚才让他出城去请援军,又要怎么做?”芸嫱说着,以眼神向童舍官示意站在一旁的少年。
童舍官抬眼看一下神色仍陷惊慌的少年,道。“他也要随我们一起出城,必须前往距离这座城五里的发信塔发送暗号给十里外驻扎的一支千户所。”
五里信号塔和十里千户所?这一来二往的怎么可能赶得上增援?
“娘娘,门外已备好马匹,请赶快出城吧。”这时,之前负责护送她的那位小旗长身后也带着他的十名队员疾步走了进来。
芸嫱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竟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好暂且作罢。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混乱的脑子想不出具体的对策,眼下她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虽然临阵脱逃,撇下这么一大群兰荠百姓赖以生存的羊群实在卑鄙可耻又自私,但她也不能不优先考虑保护自己安全撤离。
此时的她只坚信一点,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