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传言的力量
走出诊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让莱恩自然想到昨天半夜，两个人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只不过风水轮流转，今天换自己变伤员。
莱恩还是走在前面，Giotto跟在他身后。谁也没说话。
Giotto原本挂在脖子上的手臂此时重新包扎过，不再吊着了，这样看起来不那么像个伤号，行动也方便了许多。
“莱恩，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我背你吧？”
“绝·对·不·要！”
“哎，”对方好像觉得十分可惜，“我好不容易说服医生帮我把挂脖子的带子摘掉的……”
“那也不行。”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感动。
“那……我肩膀借你？”
“不要！”
“昨天你都借我靠了，今天也让我做点什么嘛？”
莱恩白了Giotto一眼，继续快步朝前走，想要将Giotto甩掉。
“那今晚我帮你洗澡吧？”Giotto建议道。
“我说……”莱恩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来问道。
“嗯？”
“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怎么不能了？”Giotto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应该不会没看到，那个小混蛋……在拿石头砸我的时候……那个火焰……”
“嗯……”Giotto收回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记得你说，那个小孩是基鲁城黑手党首领的私生子。你还说你真的看到那个人手里会发出火焰……”
“莱恩……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应该知道，如果放任他不管，会给城里带来什么后果吧？”
“嗯，的确应该尽快找到保罗……说不定他会袭击其他人……”
第二天，莱恩受伤的在城里传开了。
莱恩不得不感叹：传言的力量太强大了！
版本之一：莱恩在城外跟人打架被警察抓了，后来为了逃走而反抗，脑袋被警察砸了。——估计这是看见莱恩游街的路人甲乙丙丁的传言。
版本之二：莱恩被在城外打架被警察抓起来关在监狱里，后来在监狱里被一个小孩把脑袋砸了。——估计这是看见Giotto把满头是血的莱恩背出来的路人甲乙丙丁的传言。
版本之三：莱恩在城外玩大[哔——]，被警察胖揍一顿……后来被关进监狱里被小孩砸了。——咳咳，这个应该是跟莱恩一起玩的那帮小孩的传言。
头上缠一圈纱布的莱恩手拿一摞纸，走到街口的时候，就看到蓝宝少爷眉飞色舞地跟一大帮人讲着什么，那样子，那个得意的劲儿，跟在莱恩面前哭鼻子的窝囊样子判若两人。
好吧，他也不知道蓝宝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爱八卦了……
——那么第三个版本的传言大概就是出自蓝宝少爷之口了？
他故意悄悄走过去，众人看见莱恩，神情从兴奋转为惊恐，唯有背对着他的蓝宝还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根本没意识到身后有人。
莱恩背着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蓝宝的肩膀。
蓝宝颤抖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似的停下说话，缓缓转头，在看到莱恩的瞬间，脸色刷得一下就变了。
“莱、莱、莱恩，你好些了吗？！”蓝宝擦着冷汗问道。
莱恩挑眉，漫不经心地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蓝宝少爷瘦弱的肩膀上：“大少爷今天怎么屈尊降贵跑到大街上来八卦啊——？”
“那个……我爸今天心情好，放我出来玩。”蓝宝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众人默：还不是因为你“脑袋被砸了”这个消息传到波维诺家去了。
莱恩环视众人，他当然也发现大家表情不太对劲，正想发威，蓝宝突然拽住莱恩。
“莱莱恩啊！你头受伤应该多休息一阵子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打算一会儿去你家看你……呢……？”
“嘿！你不是嫌我家脏的不能见人吗？”
“哪有哪有！！我是……”说不下去了，没词了……
众人朝蓝宝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后统一缓慢转身企图无声息地离开。
“哎——你们等等——”莱恩压着蓝宝，又朝那帮人大声说。
众人都泪流满面。
将可怜的蓝宝推到一边，慢悠悠走到人群中，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叫你们当然是有事找你们帮忙。”
某人A颤抖着问：“你……有什么事……？”
莱恩“刷”地从身后抽出一张纸，摆到众人面前：“帮我找这上面画的小孩。”
包括蓝宝在内的众人凑过去看了半天。
蓝宝问：“你确定你画的不是青蛙？”
某人B说：“瞎说，还画着火苗呢，是火龙吧？”
某人C说：“刚才我在西街看见树上贴的这东西，还以为是邪教……”
莱恩咬牙切齿：“你们，对我的作品……有疑问吗……？”
正当莱恩准备捋袖子好好修理他们一番的时候，新来的神父大人闪亮登场了。
纳克尔远远地看见莱恩站在街上，就朝他大声打招呼。
“哟！莱恩！你这是在城里举行画展呢？刚才在那边我就看到了，你那个狗熊画的可真有意思啊！听说你脑袋被大便砸了，我今天特地过来看你！”
莱恩：“靠……”
整条街都安静了。
正尴尬着，突然一个老太太走过来，拽了拽纳克尔的衣服，慢悠悠地说：“神父大人，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纳克尔一脸疑惑地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哦？”
“我梦见我醒了，窗前突然出现一团金色的光芒……”
纳克尔说：“老婆婆，你睡眠不好吧？”
老太太继续道：“我还看见一个人从金色的光芒中走出来……”
纳克尔好像终于明白了，点头道：“老婆婆，您今天晚上应该早点睡，我有的时候睡晚了也会做一些乱七八糟——”
莱恩连忙将纳克尔拉到一边，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人家老太太是说梦见耶稣了！”
“那还是睡眠不好！”纳克尔笃定地说。
莱恩真想抽他：“她是想让你夸她虔诚啊笨蛋！你还想不想在这个镇子里混了？！”
“哦……”纳克尔拍拍额头，神情仍然有些疑惑。他将信将疑地走回老人面前，跟他说了一大堆“愿主保佑你”的话，终于把原本脸拉得老长的老人哄得开开心心走掉了。
然后莱恩指着纳克尔跟在一旁围观的众人说：“这是我兄弟，纳克尔，我罩着的，以后见着了要叫哥。”
众人叫：“纳克尔哥。”
蓝宝附在莱恩耳边小声问：“他真的是神父吗？”
“如假包换，他有证，不信让他给你看。”
蓝宝冷汗：果然是物以类聚，什么样人找什么样人……难道这座和平的小镇已经被“莱恩帮”攻陷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