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子过去,神思归位。。徐铁良看着自己的儿子,肃容道:“剑云,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你若还想从军,再来谈调军的事情。”
云少爷一愣,道:“不用了,我想过的,你现在就给我调军。”
徐铁良道:“好,那我就依你。”
云少爷一听父亲同意,也不顾天黑,带着满身的烂酒,便要连夜召集三百近卫。徐铁良却道:“不急,你要点兵,凭你那点子眼光是不行的。来,我先给你找个参谋,让他先辅佐着你带兵吧。”说罢便唤了下人进来,道:“去,给我把陆先生找来。”
身为将军,徐铁良府中家将甚多。不一会儿,下人便带着一个满头缠着纱带的书生进来了。不是陆子元是谁。
陆子元自从伤养好了之后,便一路流浪,为了复仇大计,终于来到四方城。两年里吃了许多苦头,前不久才得人推荐进了将军府。徐铁良与他谈过两次,深觉此人有才,便留在府中作了个幕僚。才几日不见,不想陆子元却弄成这么个样子。徐铁良一惊,连忙离了座位,皱着眉头道:“陆先生,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陆子元微一抱拳,沙着嗓子道:“多谢将军挂怀,今晚不小心摔了一跤,脸掉到火盆子里去了,不过到不碍事。”
徐铁良几步走了下来,看陆子元这个样子,恐怕半个脸都烧没了,便叹道:“哎,那陆先生先休息几天再说吧。”
陆子元道:“将军可有什么吩咐?小小皮外伤,又不在手脚,真的不碍事。”
徐铁良沉吟了一阵,道:“那我也不过多打扰先生,这样的,我儿子想历练一下,以后好接我的班。我准备先给他拨一百个士兵,让他先操练着。所以想请先生多多指点他一下。”
陆子元一听,心头猛的颤了一下。这个云少爷一表人才,为人又颇豪爽,行事呢,也还风风火火,若好生栽培一下,他日搞不好真的是个将才,或者帅才也说不定。再加上徐铁良的身家背景,书生顿时便觉得此事,可行。而且作为将帅来讲,云少爷还有个难能可贵,同时作为将帅必不可少的性格特点——霸道。
这不是仗势欺人的霸道,而是性格上,骨子里便生出的霸道。不怕事,不虚情假意,骄傲,个性非常自我。
这种性格,作为将帅来讲是必不可少的,不优柔寡断,镇得住人,压得住阵。
但缺点是武断,容易冲动,做事缺乏冷静。这种性格特点可塑性很强,但必定需要个净得下心,头脑清醒的人从旁提点。
陆子元抬头望向徐铁良,徐铁良则点点头,微微一笑。果真是知子莫若父啊。在将军府的一干家将中,让陆子元来作云少爷的军参,的确是最为适合的。
陆子元哪里还能推就,便深鞠一躬道:“蒙将军厚爱,云少爷如若不弃,陆某定当肝脑涂地,辅佐少将军。”
云少爷看陆子元一头纱布,本觉得有些可笑,但听陆子元口中一个少将军,心里原本的不快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当时便对陆子元多了许多好感,便笑道:“陆先生若肯作我的军参,日后便是我的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亏待你的。”
徐铁良道:“放肆,你脑袋秀逗了,什么兄弟,叫陆先生。我这不是为你调兵,是为你找的老师,明白么?还不快给陆先生赔礼。”
云少爷眉头一皱,个文弱书生,干得来什么大事。但毕竟不好驳了父亲的面子,打了个酒嗝,勉强道:“那么陆先生,我失礼了。”
徐铁良一怒,喝道:“无礼,退下去。”
云少爷道:“退什么退,不是要给我调兵么?”
徐铁良道:“退下,明天再说,你哪会点什么兵,明日让陆先生教你。”云少爷还待再说,但突然发觉父亲似乎动了真火。此处不是只有他父子二人,这点分寸云少爷到是有的,双手一摊,道:“好,好,我走就是。”说罢转身走了。
徐铁良摇了摇头,呵呵笑了一下:“我这儿子啊,路还长。以后的日子,便有劳先生了。”
陆子元一抬头,看见了徐铁良眼中的深意,心知今日一谈可能还不是这么简单,看来徐铁良算是将云少爷托付给自己了。当即便垂首道:“将军过谦了,但陆某只要有生一日,便必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少爷,将军放心吧。”
徐铁良道:“好,好,来人,备酒菜,今日要好好与陆先生饮酒。”
当日夜晚畅饮一番,聊些家国百姓,宋辽两国之事。等夜深,两人酒都有了**分,陆子元便告退了下去。徐铁良差来个下人,将陆子元的行李从门宿中搬了出来,在后厢中打点了一个上房,拨给陆子元单独居住。
等房间打理好了,陆子元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抚着脸上的烧伤,酒力上来,更添痛楚。但不想今晚却有这个收获,自己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若好生谋划,借这个云少爷之力,复仇便有望了。自己做不成将军,那么便扶持一个将军起来吧。哎,又是以人为货,陆子元啊陆子元,难道这么快你就忘记了。背后的两条伤疤至今还隐隐作痛。世间最容易的纵横术,莫过于以人为货。吕不韦以人为货,能树一国,成不世传奇。但世间最难的纵横术,也莫过于以人为货。人心难测啊。
一汪月色盈盈洒洒,照得书生满头白纱,斑白的头发,一瞬间便老了好几岁。脸上的烧伤疼得让人抬不起头。他心里隐隐的明白了,这是一条不归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