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晚，鸡肉档都是有冰冻存货的，倒不怕没东西烤给客人吃。糖水档工作的几人这回怕的是客人都懒着不走。客人吃了一次又叫一次，累得他们跳来跳去的，跟猴子似的。还好，再忙都是会过去的，直到得凌晨三点，客人终于散尽了。

客人一走，老板问了一下负责收钱的他老婆，问收回了多少钱。

他老婆乐得嘴都张不开了，只是捂着嘴笑。四十好几的年纪了，还玩年轻女人才玩的淑女捂嘴游戏，还真够难看的。动作难看是难看，但她这么一笑，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了。

“究竟赚多少钱了？”他被老婆笑得心里发毛了。

“你自己看。”他老婆见他急了，这才松开捂嘴的手，拉开了装钱的小腰包。

老板伸眼一瞧，腰包里塞得满满的，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虽然客人没比平时多多少，但胜在每个人都吃了一大堆肉食呀！肉食呀！那可是比卖糖水赚的利润高好几倍的物事，平时这腰包就装不少，这一来，没撑爆就算不错了。

于笑田也累得够呛的。还好之前人少的时候挤了些时间吃了点东西，要不然饿着肚子干这么久活，还真不好受。

夜已经很深，待把档口的东西都收齐了，又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店老板很大方，为了感谢于笑田的帮忙，他叫于笑田尽管给自己烤鸡翅鸡腿什么的当夜宵吃，当然，顺便还得给大伙烤几个。

看着老板馋得直流口水的样子，于笑田不禁暗汗！明明是他自己想吃了，非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其实也难怪老板想尝一下，客人都吃疯成这样了，他们几个工作的还没吃过呢！现在不吃，还待何时？

事实证明，老板的嘴馋是有道理的。因为下一刻，吃疯了的是几个累了一个晚上的人。

老板住的地方就在档口往里一些的一幢一层平头楼里。面积不大，也就两房一厅加上个小院。楼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楼外面长得什么样于笑田没办法看清，因为夜太黑了。屋里头他倒是瞧得清楚，里面壁面抹的石灰粉都已经变了颜色。

楼不仅老旧，而且里头的布置也很是凌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肮脏。一个不大的小厅里，堆满了包装盒，餐筷，冰箱等等一堆东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空气中到处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虽然味道难闻，地方凌乱，但于笑田也没感觉有什么。再差的环境他也呆过，这种地方，甚至算得上是干净的了。

老板两夫妻就更不可能不适应这里环境了，他们都住在这里的，环境就是他们造成的，会不习惯才怪。

大半夜的，老板找不到地方给于笑田住，所以把人领了回家。回家后他们有些后悔，因为实在没地方给于笑田住，唯一能安排于笑田住进去的地方就是他们女儿的房间。

女儿一般都住校，安排个人住进去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就怕被她知道后会受到埋怨。（小工自己有地方住，没住在老板家。）

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打定主意先让于笑田住着。至于今天过后要怎么办，这事儿只能以后再想了。

让于笑田住的地方很让他感到有些意外。外头那么肮脏，空气那么浑浊，一进到大厅左边的房间，于笑田有种如入天堂的感觉。

这房间太干净整洁了，而且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闻着只感觉心旷神怡，不能自己。

“你今晚先住这里吧！床在那边。嗯！房间里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我女儿会骂的，这是她房间。”老板其实心中很忐忑的。带个陌生人回来，而且还让住在女儿房间里，这有些有违常理。

房间的灯已经打开，光线很足。老板看了看于笑田身上的衣服，眉头皱了起来，心说：“我这算不算是捡了个乞丐回来了？”因为他怎么瞧也不觉得于笑田这身装扮有哪点不像流浪汉的。他想想说道：“你先别睡觉吧，洗个澡，忙一晚了，身上全是汗，不洗个澡睡不着觉。我给你找身衣服去。”他其实是嫌于笑田身上脏，怕弄脏了女儿的屋子，但不好明说，只好另找了个说法。

听老板这么一说，于笑田再瞧瞧身上的衣服，闻闻身上的气味，也实在不好闻，他笑笑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

洗澡间在院子里头，有自来水冲洗，洗个澡并不用花多长时间。于笑田再回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以后，感觉有些困了。他头也没擦干，直接倒头就睡死在香喷喷的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地方感觉太好了还是怎么的，于笑田这一觉又睡得很甜，直到中午才被老板娘叫醒。

该是吃饭时间了。老板两夫妻都很热情，虽然他们小日子虽然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但家里有客人，他们还是到外头买了些价格较贵的鹵味回来加菜。席间也不停招呼于笑田夹菜。

这一来二去的，聊开了，老板向于笑田介绍说自己姓应，叫应添荣，老婆姓沈，名字没说.喊于笑田叫他应叔，把他婆娘叫沈姨，不让于笑田老称呼他们为老板跟老板娘，说这样太生份了。

于笑田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叫什么都只是个称呼，这没什么好较劲的，他也不是个会客气的人。

他把自己名字跟两人说了。两人既然已经招了他来当烧烤工，自然不能什么问题都不问，所以稍微打听了一下于笑田的来历。

于笑田家人都死绝了，多年的海岛生活根本就不能对外人说，所以他随便找了个说法。就说自己是个外省人，过来这边混口饭吃，由于没读什么书，所以找不到工作，整天在街上游荡，就等着寻个活计混饭吃。

于笑田之前的装扮够贴切，所以老板夫妇根本就没怀疑他的说法。反而还安慰于笑田说，现在外省人涌太多过来，工作难找云云。所有的铺垫到最后都是为了祝于笑田找到份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了。话说得好听，老板心里还真是有些汗颜的。

以之前那晚于笑田的表现，想要在这个地方找一份工作，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怀疑之前于笑田之所以找不到工作，就是没找到能干自己专长的。

这种水平的烧烤能力，到哪不能找到一份两三千块的同类工作。他们白捡了一个烧烤师傅，嘴上不说，心里挺虚的。

于笑田可没感觉让人占了便宜。就算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值钱，他也仍然不会觉得自己真的会为了钱去找一份更好的。他只是在迷惘，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呆着想一下。现在有了，也就够了。

他确实有够无聊的。堂堂一个杀手堂出来的人，竟然窝在一个小地方当烧烤师傅，这事要说出来让人听到了，非笑掉大牙不可。可他就是这么无聊，他吃饭了饭就回房呆着，瞪着满房女性装饰的小屋，他心里没有眼中看到的东西，他在迷惘，很大的迷惘。

这绝对是件很让人眼红的事情。原本半死不活的应叔糖水档，突然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还没等真正的夜市时间到来，那里就坐了不少人，人人都在伸长脖子等着自己叫的烧烤类食物。

这些人大多是之前那晚吃过于笑田烤的东西的那些客人，尝了一次，不够，第二天再来了。这就是所谓的食过番寻味。他们都忍不住口，就算有些囊中羞澀，也要拉着友人过来试一下。

这个夜市依然很长。虽然应叔已经預先做好准备，备多了很多糖水，也买多了很多烤制品，但仍然不够用。就连家中备存很多的啤酒也卖得清光，最后还要找处跑去买别人的啤酒过来卖。卖的东西不够，那坐的地方自然就更不够看了，很多客人来了都没地方坐。最后无奈只好通通打包带走，也唯有这样才能一解嘴瘾了。

这么一通人海攻击，最大的受害者自然是那位烤东西的于大杀手。他的所有杀手训练营练出来的脚力，腰力，手力，眼力，记忆力等等等等，全部都用上了，用在烧烤的辗转挪移之间。他已经快得不能再快，一个一米来长的烤炉上，全摆满了客人叫的东西。原先还按着每桌客人的要求去归类烤制，后来干脆拿到什么就烤什么，随得老板拿去怎么分，他这里是彻底乱了，老板收不收得到钱，那就要看老板表演了。

就是这么夸张，只是之前那夜离去的客人的宣传，糖水档凭空多了一倍有余的客人。当然，也不全是别人叫过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先就有在这边吃过东西的老客，这次是适逢其会。

这一带本来客源并不是很多的，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凑到一块做这种生意的人一个没有，就只有应叔一家。

本来是门可罗雀的一地儿，如今虽然没到人头涌动的地步，但一张空桌都没有，还有人或蹲或站的在等待，这已经足够让人馋涎了。

（八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