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夜里街上鲜有人走动,落叶梧桐叶失去了往日挺拔健硕,干瘪的躯体满是苍痍,昨日秋风带走了一生的恋人,唯有被挖墙脚的可怜家伙在冬日里无声蜷缩,风起雨将至,更是凄苦。浑浊的街灯在些许坑洼街面上拉出两道长长地影子,相伴却不相依,明明是两人行,却是怪异的形单影只,冬日在这个世界往往扮演的角色都是抹杀一切情感的。
一个细致一个囫囵各自干掉一碗面后,林若尘和丁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冬夜在街上晃悠,哪怕那肃杀的风里冬雨将至的信息一秒比一秒明显。一男一女,满是浑浊的街灯下等待着雨水的到来,原本全是烂漫,却被这两个一直无言的家伙演绎得毫无情趣可言,弄得本就满是湿气的空中弥漫着犹若实质的叹息。
林若尘叹息的不是那即将到来的离别,他远没有狗血自恋的认为经历了一点小风小浪的他俩从此就会相伴走天涯,最多就是在那浑浊街灯不到的街口,黑暗吞噬最后的一点光亮的地方就是两人分别之处。他也不会担心身边这个看是纤弱玲珑的女孩会怎么走下去,单单是那把明显不是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军刺就可以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些无知无畏的家伙打她主意最后的结局肯定悲惨,况且在离开面馆前丁炎还借用了老板电话。
他的叹息是对那茫茫前路的无知恐惧,空间的距离向着那埋藏了所有秘密的十万大山愈来愈近,那种恐惧就愈加的清晰,浑浊的街灯就像那双永远半闭着的眸子,都是浑浊,却格外透彻,在这样的注视下,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此刻的路越来越没有走下去的必要,真的需要去十万大山吗?
而丁炎的叹息也没有一丝伤离别的意思,身边的家伙一路走来已经让她绝望,那飞出车窗的瞬间好感早就被那无休止的没风度挤兑弄得尸骨无存,不是每个富家女都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老实拖着下巴等待的有人脚踏五彩祥云而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然后以身相许,聪慧琉璃心境下,在她看来身边的家伙就算是骑着白马也只会是唐僧,况且那飞出车窗外的瞬间她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无法思考,那丁点的好感也仅仅是事后的明白而已。林若尘她是看不懂的,时而安静如水,时而又是沉重似枯木,转眼间又是八婆的念叨,还有那小孩般的装傻充愣……她不懂,也没有打算去弄懂,智慧的女人是不会看着坑还往下跳的,去揣测云里雾里的林若尘显然就是一个埋骨的坑,恰恰丁炎算是一个智慧的女人。
她的叹息是对刚才面馆电话的一点小后悔,那简单的一句“我要回家。”决定了也许到不了那街灯的尽头她就得和身边这个不知道是安静还是八婆的家伙分别,而她就得结束这段满是风风火火的单人行程,回到最初的轨迹。再聪慧的女人在懵懂的年纪都是晦涩难懂,无法揣度的,不知何时丁炎的心理开始有点感伤即将到来的离别。
很多时候后知后觉就是悲剧的开始,但丁炎的那一点点后知后觉的不舍注定酝酿不出悲剧的。一辆浑身迷彩绿的军用吉普风风火火而来,军用车辆的大功率显示得淋漓尽致,在这有些坑洼的道路上孤独的舞蹈,时上时下的跳跃式前进的车辆上一个男人不动如山,突然接到上级电话的他紧急火燎的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象征着暴力机关的两杠三星制服,就赶来迎接传说中的长公主,出生草根的他生性直爽,但是无论是那个令他尊敬万分的军方老人,还是长公主流传在军旅间的传说,他都丝毫不觉得跌份。
看着远处徐徐走来的少男少女,看似粗犷的他很细心的选择在街口停下车来,闪了下车头灯示意自己到来后就点上一支烟注视着己方势力里的长公主。
“小子,我要走了!”丁炎停下脚步看着还是一副死样的林若尘,心里的那份不舍愈发的浓烈,离别就是埋下花种,不知道来年开出的是芳香绚烂还是在看不到的泥土里发酵霉烂,甚至你闻不到发霉的恶臭就无声息的消逝。
看着近在咫尺明显泛着泪花的清澈眼眸,林若尘无言以对,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远处藏在黑暗里的吉普车,随即摇着手转身离去,只留下泪水终于滑落下来的丁炎傻傻的注视。“小子,我叫丁炎,家住京城。”看着离去的林若尘,丁炎大声的叫道,似乎有些迟到的冬雨终于把她的第一个亲吻送给了梨花带雨的女孩。
我本平庸,随风而来,飘摇一世,不愿惹尘。但是当林若尘听到身后那嘶吼的嗓音,想象着那梨花带雨的清瘦容颜,终于忍不住的回首一笑,“大姐,小子我真只有八岁。”随进快步穿过孤独的落叶梧桐,凄凄沥沥的雨水里,决绝的消逝在街边。真的决绝吗?白衣飘飘,丁点不沾尘注定只是剧本写的。
聪明的丁炎终究抵制不住林若尘的强大,不顾自己梨花带雨的形象坐进车里,“该死的家伙,又忽悠我!”说完狠狠的摔了摔车门,幸亏是军用的吉普,否则以她可以堪比“东方神剑”特种战士的实力保不准车辆会出现怎样的状况来。
上校军官看着身边发飙的大小姐,感觉很是亲切,比起那流传的传说更让他舒坦。这一刻,他忘记了她长公主的身份,也忘记了她十五岁成为华夏武器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员,只是把她当做了家里那个调皮捣蛋的丫头,“他也有不舍,不然他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而是沿着街道走回去。”
耳边的话语让丁炎瞬间的回复了常态,虽然脸上的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淡淡对身旁这个可以做他老爸的男人说道:“走吧!”言语没有一丝的感*彩,不是她高傲的不屑一顾,而是压根的没有必要,从小的耳濡目染,她知道这时候来接她的人都是自家势力的,但是对于十几年里从未走进她家大门的人是注定引不起她重视的,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仅仅是今夜。上校有点不适应丁炎瞬间的变化,但是想想也就释然了,心里自嘲的笑笑,社会永远是不平等的。
而丁炎此刻心里却是被男人的一番话语惊起一阵翻腾,但是脸上却是将近麻木的漠然,像她这样的孩子,打一出生就接受着无比严厉的仪态训练,也只有像林若尘这样无敌的家伙才能让她一天之内几度失态。
而此刻那个强大的家伙却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有点不知所措。如果说夏天的雨水是磅礴的不可一世,那么的冬天的雨水就是永不放弃的典范,细细微微,凄凄沥沥的飘落,短时间倒是无所谓,但是久了就让你感觉刺骨的冰凉,顺着额上的碎发流到眼眶里,这股子挥散不去的冰冷愈加的浓烈。
此刻摆在林若尘面前的是今夜怎么度过?找个地方过夜显然是不可能的,兜里虽然还有一张身份证上显示着三十一岁,但是可惜那张身份证是别人的。所以似乎他只能顺着眼前这条不知名的羊肠小道一路到天亮了。
南方的乡下除了泥土最多就是竹林了,茂密的竹林里往往还夹杂着桉树和芭蕉之类的,不想一个人浪漫的林若尘幸运的碰到了这样一个可以避雨,有树给他靠,顺道还有细雨芭蕉给他唱催眠的好地方,他也不是脑袋犯浑的家伙,所以很不客气的靠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木睡觉而不是酸酸的走夜路,淋冬雨。
说是雨打芭蕉声声泣,点点滴滴宛如跌落心间,尤其是这很是冰凉的冬雨落在心间,饶是强大到林若尘这样的家伙也被这样的冰冷勾起无限的哀愁。刚刚在街上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又浮上思绪,是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又去哪儿?难道就这样回去?想着老头看到自己回去后的样子,林若尘马上停止了这个傻*的念头。
十万大山是不去的了,问题仅仅是接下来去哪儿的问题了。“是啊,去哪儿?”林若尘使劲的甩了甩额前的碎发,挑眉似自言自语道。随即听见那一下马路就跟随着的呼吸声,十米开外,芭蕉林后。雨声,雨打芭蕉声,呼吸声,真是热闹!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弧度更加的飞扬。
下午的时候才碰到过一群不知不畏的家伙,现在居然又来了两个傻帽。都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贵州这片贫瘠的土地似乎远远算不上是穷山恶水吧!但是偏偏这样的家伙还真是不少!难道是今年傻*特别多?还偏偏都被他给遇上了,难道是他比他们更傻*?
过年的猪总是养得肥肥的才杀,越是香醋的美酒需要等待的时间也会更长,在这个很是冷清的夜里,等待着一场小小的游戏也是不错的调剂,而等待所需的耐心林若尘显然是不缺少的,收起上扬的嘴角,懒懒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好戏上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