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两盏灯烛,摇曳着烛火,将近处的光景显露眼底,远处是深深的黑暗,隐隐约约,仿佛能听见浪潮翻涌、惊涛拍岸的声音,似乎,那是一片辽阔的海域。.
这是世外桃源还是人间地狱?余跃看着那一片黑暗,心中充满了疑惑。
不过不出意料地,他看到了秋天正和秋寒。
秋天正下了轮椅,坐在岸边,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那片深深的黑暗。
在他身后约两丈距离,站着秋寒,而她的眼神,却全然集中在秋天正身上,双眼扑闪着,满是关切。
余跃举起了手,想要招呼他们,却忽然注意到他们脸上的紧张和凝重,似乎在期待和等候着什么,而那份期待和等候的结果,不可或缺的就是宁静。
于是他硬生生将自己快冲口而出的声音吞了下去,闭上嘴巴,静观其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阴风依旧贴着海面低声呼啸,波涛依旧一浪一浪的拍打岸边,秋天正依旧那么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仿佛,这是一个永恒,余跃观望着,几乎将自己融进了那片永恒。
就在此时,黑暗深处,响起一阵阵“呱呱呱”仿佛是蛙鸣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团幽深的光芒,仿佛萤火虫,在浅浪里飘飘忽忽地由远而近,秋天正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顷刻恢复肃然,便将目光凝聚在那幽深的光芒里。
幽深的光芒裹住层层水浪,似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一般,迅速地滚向岸边,渐渐地,靠近了岸边的秋天正。
风停了,周围一片宁静,仿佛世界都在等待着那团幽深的光芒。
终于,幽深的光芒跃出了水面,跳到岸上,余跃一看那怪物,差点惊叫起来:那东西长着青蛙一样的外型,却有着五倍于青蛙的体积,通体透亮,似一团烧红的火炭。
一旦上岸,那大青蛙距离秋天正就只有咫尺之遥,不知道是由于过度紧张,还是由于过度疲累,秋天正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得那大青蛙忽然停止跳动,蹲在原地,转动着牛眼般大小的眼睛,四处观望着。
余跃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由此可想而知,秋天正和秋寒的紧张程度。
大青蛙没有感到任何异动,似乎以为已经绝对安全了,便再次一蹦一跳地接近秋天正,似乎秋天正身上有一种十分特别的东西,吸引着那大青蛙靠近他。
大青蛙终于跳到秋天正的脚边,停了下来,再次转动起突出的眼球,四处观望起来。
余跃以为秋天正可能要突然撒下天罗地网,将其捕获,却不料,秋天正始终一动不动,像钉子一般,钉在原地。
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余跃正寻思着,却见那青蛙猛地吐出猩红的舌头,似利剑一般,狠狠地刺进了秋天正的小腿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余跃再一次差点惊呼出声,幸亏是自己的一只手,不知道是否受了潜意识的召唤,适时地举起来蒙住了那张臭嘴,才没有发出声来。
而秋天正,似乎受痛,脸上剧烈地抽搐着,但他自始至终,却没有吱一声,似乎,这样的受虐,正是他想要的。
不过他一大把年纪了,应该没有这样的嗜好吧。
下一刻,随着大青蛙肚子的一瘪一胀,一丝鲜红的液体似一缕红线一般,从秋天正的腿部,一直延伸到大青蛙的嘴里。
它在吸秋天正的血!余跃有点晕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老头疯了不成,竟然心甘情愿让那怪物吸自己的血?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
那青蛙越吸越痛快,几乎能让人听见吞咽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就像喝矿泉水,而秋天正痛得大汗淋漓,全身都在颤抖,但他却仍然一声不吭地“享受”着。
秋寒似乎不忍目睹这一残忍的场面,悄悄地闭上了一双美目。
而余跃,不知道是由于过度惊讶,还是过度恐惧,一双眼睛都快突出来了,就那么呆呆地瞪着那怪物和那疯子。
渐渐地,似乎由于吸血的缘故,青蛙原来干瘪的肚子鼓胀起来,而原来通红的身体,竟然变作了深黑。
秋天正的脸色,却逐渐地由红润变作了惨白,而原来稍显健硕的身躯,也明显地枯瘦下去,干瘪下去。
直到某一刻,只听咕一声,仿佛被抽干空气的气球,秋天正的身体猛地收缩在一起,几乎缩成了一堆干柴。
“啊!”余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猛然惊叫起来。
而他这一惊叫,便打破了先前所有动物和人所拼命维持的和谐和宁静,也破坏了一副大好的两厢情愿攻虐图。
青蛙受到惊吓,猛地一吐,将先前吸进肚子的一切汤汤水水吐了回去,并收回舌头,也来不及收拾满地狼藉,转身呱地一声,跃进水里,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天正惨叫一声,躺倒在地,他干瘪的身躯在一刹那间猛地鼓胀起来,重新恢复原来的健硕,而他惨白的脸色,却奇迹般地变作了通红,像烧红的火炭一般。
“爷爷!”秋寒悲呼一声,疾步冲上前去,扶住秋天正。
在秋寒的扶持下,秋天正全身剧烈颤抖着,缓缓坐了起来
“天意啊,天意!”秋天正带着哭喊的腔调,仰天叹道。
“这,这是……”余跃情知自己犯了错误,但仍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毕竟方才秋天正都已化作一堆干柴,而他一声惊叫,已经让秋天正重新恢复生机,从表象上看,他似乎已经救了秋天正一命,可秋天正为什么还是呼天喊地,就像死了亲娘一样?
“你害死我爷爷了!”秋寒哭得梨花带雨,回头对着余跃喊道。
“怎么可能……”余跃一惊,看一眼秋天正,再望向秋寒:“有这么严重吗?”
秋寒气极,但看着他一副无知的模样,却又不得发作,只是泣不成声。
秋天正摇头苦笑,望向秋寒:“扶我上轮椅。”
秋寒依言将他扶上轮椅,秋天正坐定,望向余跃,通红的脸上不无凄凉:“你再三请教我的姓名,现在我就告诉你,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崇山是也。”
“杨崇山!”余跃吃惊非小,继而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早该想到了。”
杨崇山,是大陆上鼎鼎大名的神医,人称“杨神医”,医治百病,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平生治愈的疑难杂症,车载斗量,平生救治的垂死病人,遍及天下,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平生信奉医者父母心,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从不以任何理由拒医任何求医者,对于付不起药费的穷人,他可以分文不收,于是杨神医也被称作“杨善人”,一时传为佳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