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
李雾赤红着双目赶回逍遥庄时,顾蒙昧已经收到消息,大门敞开,在门前等候了。
李雾一身煞气从嘶嘶喷气的马匹上翻下,而那匹黑色的千里驹轰然倒地。一天半的路程被李雾马不停蹄的压缩成半日,远远甩开了身后跟着的逍遥卫和小白,这匹马终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主君似乎是接到了云侍病危的消息,自己偷偷离开的。”顾蒙昧一见李雾单独回来,一脸黑煞的样子,便知道是她强行赶路的结果,估计其他人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在后面了。看着这样的李雾,即使是平常和李雾随便惯了的顾蒙昧也不敢在此时和她开玩笑。知道她急于知道君墨玉的消息,因此一照面就先说了情况。
李雾沉声不应,进了大门,径直回了闲云阁。
闲云阁中,时衣和时额却已跪侯在院中。
“能从你们手上悄无声息的偷偷离开,我该开心敛之本事大涨,还是该痛心你们日子过的太悠闲荒废了本事!”李雾的心中几乎压抑不住怒火,如果不是半日疾驰的缓冲,估计自己会一下马就直接开打了。敛之的那点功夫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在两个暗卫的守护下失去踪影,再加上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也支持不住长时间的站立。即使真的如蒙昧所说是他自己离开,偷偷去了君家堡,以他现在的身体,没有人接应,又哪里能承受的住赶路的辛苦。她逍遥庄的门户竟然这么容易踩么,连内院的主君也能随便被人接触带走?!
“属下无能!”时衣和时额更是自责非常,在自己庄子里弄丢了守护的主君,虽然按照总管的意思是有人混进来诱走主君,但是她们看护不利却是不可辩解的。
“主君失踪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她离去的时候仔细的交代过,切记不要让敛之一个人呆着。
“主君小憩,属下在门外。”毕竟男女有别,当家主君要休息,她们两个不好贴身相护,只得守在门外,本以为在自家庄子,她们又守的近,不会有什么问题。
“主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主君。”随后赶到的顾蒙昧拦下了李雾,将之前未曾说尽的话告诉李雾,“我们刚刚发现了少了一个侍从,似乎从主君失踪后就没出现过。”
“是谁?”轻喘口气,李雾知道蒙昧说的没错,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是闲云阁的家生侍从,叫心蓝,阁里的侍从刚刚才发现今天一直都没见到他。主君失踪之前,一直都是心蓝给主君送药的。”
“现在人呢?”
“暂时还没找到。”因为刚刚才发现这个线索,庄子里还在排查中。
李雾紧紧的捏住双手,努力克制自己心头的担忧与火气,“继续找,一定要把这个心蓝找出来。”
顾蒙昧和李雾认识的时间不短,她几乎在李雾闯荡江湖为了逍遥庄奔命的最初几年就跟着她了,因此她很了解李雾,这个女人看似懒散娴静,多数时候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她心中的责任感比谁都重,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辛苦的背负着逍遥庄几百号人的重压,死命的撑过那段艰难的时候。好不容易逍遥庄在她手上发扬光大,她也觅得心中良人,正该是她偷懒享福的时候,偏偏又生出那许多事情来。这个一贯懒洋洋的女人自有她的逆鳞在,以前是逍遥庄,现在是君墨玉无疑。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李雾的内心其实从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顾蒙昧曾见她发狂过一次,那场面她毕生难忘,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只有这个女人平静无波的眼神刻在了她的心里,那一次围攻她的众人,全灭,尸骨无存。也因此,逍遥庄上下都知道平时的李雾随便大家开玩笑,但是一旦她怒极的边缘,就最好避走。
顾蒙昧拍拍李雾的肩膀,她知道她此刻内心绝不如表现的那般平静,“主君应该不是被挟持走的,离开的房间内留有主君换下的内袍,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顾蒙昧心知此刻没有什么比君墨玉黯然无恙更能安抚李雾。
“云叔病危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到的?”李雾吐出憋在心头的那口气,缓缓的问。蒙昧通知她云叔病重的消息和敛之失踪的消息却是同时到的她手上。时流一直隐在云叔身边有谁的消息比她更快,让人以此诱走敛之?
“主君失踪之前半个时辰。”
李雾沉吟,初次追击时发现的山洞密道,熟知逍遥卫追击手法的神秘女人,最后出现在君家堡的前逍遥卫首领,雁鸣山直通留镇附近的山洞密道。李雾心中有个隐隐的想法,却总也抓不住,这几件事情中似乎有个共通点,是什么呢?
李雾狠狠的吐口气,招手让顾蒙昧靠过来。她现在是关心则乱,想不出头绪,或者蒙昧能看出什么。
其实李雾能得到的信息,顾蒙昧自然也有,李雾列出的几个要点,顾蒙昧也反复推敲过,她明白她们是走进了一个盲区,一直有什么被忽略了过去。但是今天君墨玉的离去却突然提醒了她,她们一直忽略了一点,就是君家堡。
主君被劫是在出了君家堡之后,后面发现的线索多多少少都离不开那个地方,在初次追击时发现那个神秘女人熟悉逍遥卫的追击手法,从而怀疑她就是逍遥卫前首领,而逍遥卫前首领最后的踪迹却是断在了君家堡。
而李穆从那个嘴硬的女人口里问出的那个“莲”字。顾蒙昧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资料。这是君墨玉失踪后顾蒙昧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排查的君家堡谱系,果然如她所想,君家堡里确实有一个叫“莲”的人。
李雾接过顾蒙昧递过来的纸片,一眼扫过,目光落在了李睦莲的名字上。她似乎明白了蒙昧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她们一直没发现的关键——君家堡当家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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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往北的官道上,一匹不起眼的四驾马车正缓缓的小跑在路上,赶车的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年轻姑娘,眉清目秀,嘴角还有一对可爱的酒靥,遇见路过的车马总是甜甜的笑,很是给人好感。小姑娘熟练的赶着马车,身后的车厢里时不时传出一点轻响,似是咳嗽又似是呻吟。赶车的小姑娘却毫不在意继续赶路,只是偶尔将头钻入车内,细语几声之后又坐回。
从小姑娘偶尔掀起的车帘可以望见里面躺着一个公子,似乎是身体欠佳的样子,从来也没见他露出车外。
“公子,您还可以么?”赶车的小姑娘听车内的咳嗽声逾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又钻进车内,询问道,语气却是格外的担忧。
趴伏在车内被子上的男子抬起满是虚汗的脸,却竟然是从逍遥庄失去踪影的君墨玉。君墨玉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可以撑的住。“阿香,你不用管我,快点赶路吧,我怕云叔有什么意外。”君墨玉声音颤抖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楚。
那个被称为阿香的小姑娘为难的点点头,复又回到车位上,手上重重一挥鞭子,马儿加速跑起来,车子剧烈的震了几下,果然车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声,阿香的嘴角挂笑,“公子,您忍着点,我们加快速度,快点赶到。”
回答她的却是几声剧烈的咳嗽,车外的阿香耸耸肩,继续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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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堡怡花阁是当家主君的睡阁,布置的华丽非常,所用之物也极尽奢华。
临窗的雕花紫檀屏风后,一盏五凤栖台镂刻的香炉里正徐徐燃着甜香,袅袅青烟笼罩的贵君塌上躺着一个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妖冶男人。
那男人轻挑的眉线,后翘的桃花凤目,一笔浓淡相宜的琼鼻之下勾着一张不厚不薄的粉唇。此刻男人微张着檀口,抽着手里提着的水烟,时不时轻叩烟管,动作优雅而诱人。
“这么说那丑无盐在回来的路上了?”男人的声音轻柔暖意,全无身上的诱惑之态,反而有些慈爱之情。
可是屏风外面跪地禀报的人却不会认为那是个慈爱的男人,跟从这个主子这么多年,多少很辣无情的事情,男人做起来眉头也不皱一下的。
“是的!主君。”原来屏风后一脸慵懒风情的男人竟然是君家堡的当家主夫。
“恩……去吧。”轻叩了一下烟管,李睦莲闭着眼道。
下跪之人赶紧退出门外,小心的掩上门后,方才吐出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当家主夫私下的样子果然既惑人又危险。
房内,仍旧闭着眼的李睦莲突然开口,“你怎么说?”
空无一人的怡花阁内帘幕翩翩,自是无人应答。
可是李睦莲似是不在意,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舍得?”
这次屏风右侧的帘幕后传出一声轻柔的叹息,随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莲儿,莫要让他伤心。”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层层错落的帘幕密实的遮掩了说话人,让人窥见不得。
“哼!”本来悠闲抽着烟袋的男人,将手上的烟杆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敲,惑人的凤目张开,风情流转的眼中隐隐透着怒火。“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点出息!”
这次帘幕后的女子却没再回话,仅是一声叹息之后,再无半点声响。
李睦莲也不去管她,起身一抖华丽的曳地长袍,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许久之后,那帘幕轻轻抖动了一下,复又归于平静。其后,房间里却再无声响,似是那帘幕后的女子也已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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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 -不要问三更,我最近保持2更,中午一次,傍晚一次。乖哈
大家有意见多提,我自己是沉在文中,有时候难以发现问题,大家旁观者清,看看有没有什么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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