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营帐诉衷情,夜侍吾皇起风波
作者:苍述晓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46

整个驻地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康熙强打起精神令人安排胤衸的后事,武心宁终于得空能够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起身握笔,给胤禛修书一封,以缓解内心的痛苦。

“前儿个日子失忆,显是忘记曾说过求您纳妾的话,昨儿伺候十八阿哥休息,恍惚间头晕在地,便忆起你我曾经种种。本是心里埋怨年羹尧兄妹离开后,贝勒爷好几天都不曾照面,后来也知道了您为何而气。想今儿个十八阿哥才刚刚逝去,奴婢内心哀怨惶恐不已,懊悔不该答应了他去扎个风筝,让他走的时候都得带着这么个遗憾…”

言语间都带着自责和深深的痛楚,一纸书信写罢,武心宁看了两遍又觉得太过矫情,索性揉作一团扔在地上。

她不想让胤禛看见这些话,她感觉他们有了距离。

再次提笔,武心宁细细交代热河的情况,写到“十八阿哥忽而逝去,奴婢深深想念,仍不比皇父心内痛楚,连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皇父身体欠佳…奴婢临走匆匆,只留得一纸书信,贝勒爷莫怪…心知贝勒爷京中事务繁杂,虽有诸多念想,不敢轻易打扰,还望爷保重身体…”云云,写完之后,武心宁草阅两遍感觉不那么矫情又没有什么漏洞,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了贝勒府。

武心宁在营帐中扎了个燕子的风筝,她手本没有那么巧,还是鄂尔泰画了图样,再加上莲儿绘制图画,才终于在傍晚时分有了风筝的样子。“主子,十八阿哥已经亡故了,您做风筝来做什么?”莲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主子有时间应该多休息一下,或者去看看皇上。

“他心心念念就惦记着放风筝,临走了,让他带着吧。”武心宁放在圆桌上,打算等棺材入殓的时候放在胤衸的身边。

重新得到记忆的武心宁想起历史中记载胤衸是因急性腮腺炎而死的,这种病会在小范围内传染,她不知道自己这具清代的躯体有没有得过这种病,因为害怕传染给别人,便下令把营帐内外彻底消毒,近几日不让外人靠近。

“主子,太子爷来了。”鄂尔泰在门口回报,武心宁内心“咯噔”一声,胤礽来了。胤礽此番前来,并不知我已重拾记忆,我要如何面对?

“告诉太子爷,我服侍在十八阿哥近边,尚且不知有没有被传染,暂时不见客了。”

“嗻。”

鄂尔泰按照武心宁的吩咐回话,岂料胤礽在门口赖着不肯走,索性冲着帐内喊道“心宁,你是不是生病了…大胆奴才,你敢拦着爷,…爷砍了你的头!”

“太子爷,究竟发生何事,让您在奴婢的营帐门口大发雷霆?”武心宁无奈之下带着莲儿走出营帐,用一种官方式的微笑面对着胤礽。“心宁…”胤礽叫了她一声,忽而感觉她与昨天见面大不相同,“你记起来了?”

武心宁没有否认,半是告诫地说道“太子爷,皇阿玛劳累彻夜,刚刚得了浅眠休息,你我同为儿女自然药味皇父多加着想,奴婢婉拒见您倒不是其他原因,就是怕万一被传染了夺命的病症,奴婢万分担待不起!”

胤礽失望地看着武心宁,眼神全是受伤和失望。“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走了。”此时武心宁的营帐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武心宁甩甩手中的帕子,跪下说道“恭送太子爷。”

胤礽叹口气转身离去,待武心宁站起之时,空余了一个背影。

武心宁心道,胤礽,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你依然能让我魂牵梦萦。

“宁侧福晋在吗?”刚一进屋,门口就响起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武心宁马上应道“李谙达请进。”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李谙达不必多礼,”武心宁问道“谙达神色匆匆,所为何事?”

“侧福晋,皇上这会子心里难受的紧,奴才偷着跑出来的,琢磨着您是不是有法子宽宽皇上的心,”李德全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这么下去,老奴怕皇上熬不住啊…”

为人君父实属不易,武心宁心底一软,便跟着李德全进了御帐。

“朕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打扰朕!”

康熙闷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李德全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宁侧福晋前来探望。”

“皇阿玛吉祥。”

听见是武心宁的声音,康熙沉默片刻,道“进来吧。”

武心宁走到屏风里面,见康熙合着双目仰面躺在龙椅之上,龙案上放着若干杯碗膳食,想必是皇帝一口没动,李德全马上命人撤下并换上了热的米粥。“皇阿玛,您没有吃东西吗?”武心宁端起粥碗,说道“奴婢伺候您吃点儿东西吧。”

康熙轻轻推开武心宁送到唇边的勺子,挥挥手示意李德全先行下去。“皇阿玛?”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你不觉得朕是个失败的父亲?”

指的是哪一方面?是对于胤礽,还是对于胤礽?武心宁心里忖度着怎样回答,表面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康熙说着下句“朕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这孩子…朕也会害怕…”

原来他是在自责,为了那天准胤衸参加聚会的事情,导致他病情加重以至于聒噪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也有对胤礽的愧疚,否则不会单独对自己讲出这样的话来。“皇阿玛,您是一位成功的君王,也是一位成功的父亲。”

“你认为朕成功吗?”

“不然还能怎样?”武心宁给康熙倒上热茶,指着茶杯中随着水流转动的漩涡说道“人生就像是杯中的茶,无论怎样转动杯子,茶水都只会在里面静止。”

康熙学着武心宁的样子转动手里的茶杯,茶水果然是静止不动的。“皇阿玛,每个人的命都是自有定数,也许十八阿哥在天上能够远离病痛,也说不定呢?我们做儿女的,最希望的莫过于双亲健康长寿,身心愉悦。”

“做儿女的…”康熙一边点头一边重复武心宁说出的话,还研究手里面的杯子,武心宁笑道“皇阿玛,若想让这茶水有动静,奴婢还真有一个办法。“

转了半天茶杯的康熙听闻此话,不禁稍有兴致,眉峰一抬问道“是何办法?”

武心宁从康熙手里接过茶杯,正巧李德全备着热过的膳食上前,只见她回头将杯中之茶忽然掷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皇阿玛,倒掉杯中的水。水动了,您的心,也安了。”

康熙瞪了武心宁半天,苦笑道“你这丫头…”

武心宁见皇帝展露笑颜,说道“皇阿玛您看,逝去的人要安息,我们生存的人也要继续生存,”端起李德全奉上的膳食,武心宁说道“皇阿玛,奴婢可是有日子没好好吃饭了,您如果不用,可就便宜奴婢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康熙用了晚膳。李德全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帐外守候的皇子们,众人均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李德全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了片刻,“今晚宁侧福晋会留守在御帐陪皇上。”

“皇阿玛简直是胡闹!”胤礽对着御帐的方向说道“心宁是他的儿媳,留宿御帐传出去成何体统?!”

“于礼数来讲确实有所不合,但二弟你的反应的确是有些过激了,”胤褆合时宜地挑唆道“难道二弟还对宁侧福晋有情?她现在可是四弟的女人了。”

“你!”胤礽作势挥着拳头上前打人,被胤祯拦了下来“大哥二哥,皇阿玛好不容易心情好点,既然她能让皇阿玛高兴,就留在御帐侍奉他又能怎样!”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难道她不算是皇阿玛的儿女么?”

众人想想胤祯所说之话不是没有道理,便各自散去,空余胤礽对着御帐握紧拳头,忽而想起先前胤褆的挑唆,不禁更加来气。

胤褆回到自己的营帐,想起胤礽当众要对自己动手的样子,心道“胤礽,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眼下十八弟事情已经过去,你就等着受死吧。”

武心宁帮着李德全和婢女们在康熙的龙床边的地上打了一张地铺,发愁地看看窗外,内心蒸腾起一阵阵的不安。“李谙达,您跟皇阿玛说说,让我回去吧。”武心宁带着点恳求说道“我在这里,于礼数不合啊!”

“主子,您就帮帮忙吧,皇上开口了,老奴怎么好上去说啊!”李德全一脸难色,“老奴命人把地铺给您弄厚实点儿,您将就将就吧…”

武心宁心道,你哪里知道我是什么想法!今晚就会发生太子偷窥御帐事件,这是一废太子的导火线,我怎么还敢在这种情况下往枪口底下钻啊,这不是找死呢吗!

掌灯太监熄了烛台上的灯火,武心宁和衣躺在地上,听见龙床传来康熙均匀的呼吸声,心道还好他睡着了,但愿胤礽不要来偷窥,或者偷窥不要被康熙发现才好。历史也有写错的时候,但愿这次是历史记载错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偷窥事件。

武心宁在地上翻了一个身,双手合十心中祷告,床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这丫头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呢?!”武心宁被这一句话吓了个激灵,紧接着说道“皇阿玛,奴婢下午那阵睡多了,所以这会儿还不太困。”

“早点歇着,明儿一早还要送老十八。”

“奴婢知道了。”

武心宁不再翻身念叨,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多会儿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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