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吉祥。”胤禩见胤礽也跪在朝堂之上,但是无法见他面目表情,只惴惴不安地低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怎地就这样怕朕了?”康熙命李德全给胤礽与胤禩看座,见胤禩连日来憔悴不堪,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康熙也不免有些心疼。
父子之间说了一些近况的话之后,康熙说道“你二人不必思过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谁也不要再提。”
康熙到底是为人君父,考虑事情也异常周到全面,见儿子们跪在地上谢恩,顺势说道“至于立太子之事,朕心中已有成算,望你们细心做人做事,不要动些旁的心思。”
“儿臣遵旨。”
一废太子,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那些在门外看热闹的太监宫女,以为废太子的事情就算到此结束了,其实还有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先说说胤褆。
胤褆的生母惠妃那拉氏,是康熙比较受宠的嫔妃之一。她为人谦恭谨慎,康熙平日也称赞她“贤淑仁义”,关爱有加。发生了胤褆的事情之后惠妃不再外出,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
康熙最开始也是因为胤褆的事情和她堵着气,不肯去探望。当听李德全“无意”间说她晕倒的时候也是心疼了一阵,便亲自跑去探望。惠妃见康熙还肯来看自己,说明自己尚且受宠,对于丈夫便更加愧疚。
惠妃对着康熙哭了一通之后,说道“皇上,臣妾是罪人…”
“事已至此,爱妃不必自责。”康熙想了半天,也只有这句话能安慰这个伤心的女人。惠妃擦干眼泪说道“皇上,胤褆不孝之极,还请皇上赐他一死,让他以死谢罪吧!”
说道“以死谢罪”四个字的时候,惠妃禁不住再次泪如雨下,康熙拍拍惠妃的背,说道“他是朕的亲生骨肉,朕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呢?”惠妃还是哭的死去活来,当她稍微平静的时候,康熙说道“这个孩子朕自小疼爱,但是当朕废黜胤礽的时候,你知道他跟朕说什么吗?”
惠妃泪眼朦胧地摇摇头,谁晓得这个不孝之子还能说出什么来?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请旨代朕诛杀胤礽。”康熙说道“胤礽是朕的亲生儿子,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陷朕于不义?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皇上,”惠妃结合着康熙的话,也不敢说什么让他处死胤褆的话,只好说道“听凭皇上处置,臣妾没有怨言。”
“你理解朕就好。”康熙背着手离开,深深叹了一口气。
胤褆被革了王爷的爵位,在阿哥府里思过休整。康熙没有过问过他的事情,也没有去看惠妃。只把更多的关注给了胤礽和胤禩。而胤禛,也因为前一段时间保护废太子而得到了康熙的褒奖,康熙说他“性量过人”,对他赞不绝口。
对于立太子的事情,康熙绝口不提。这时候已经有大臣来秘密保奏复立太子,还有人极力推荐胤禩。其中最为甚者,就是大学士马齐与佟国维。佟国维在康熙心情最低迷的时候,不止一次进言说保奏胤禩,害得康熙心力憔悴疲惫不堪,本就因废太子一事而病倒在床的皇帝更是被他逼迫的夜夜难眠。
得知康熙生病的消息,胤禛在贝勒府暗自自忖,到底要不要进宫劝医。武心宁回到贝勒府之后并不太了解宫中的情况,唯一一点让她确信的就是,胤禛很快会被康熙“提拔”成为雍亲王。
胤禛快马加鞭赶往养心殿,在门口撞见了同样过来探病的胤祉。胤禛对于每一个兄弟都不是后人猜测的冷漠,相反他的人缘很好,谁也不得罪。不用说已经被废的“情敌”太子,就连八爷党胤禩和胤禛几乎也是无话不谈,胤禟还故意让胤禛知道了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以示与他没有隔阂和距离。
胤禛得到意外的消息,就是胤禟、胤誐与胤祯随身携带者毒药,一边在胤禩遭遇不测的时候随时自尽。这点倒不出他所料,也正因为这一点,胤禛更加确定胤禩夺嫡的心思。胤禛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具备夺嫡的条件,上面有直郡王爷胤褆和废太子胤礽,还有比自己年长一岁却获得世爵的胤祉,下面有出类拔萃的胤禩和渐渐崭露头角得到皇阿玛青睐的胤祯。
他们每一个人都各有长处而引得康熙侧目,有的人是母家地位高,有的人是生来便得到康熙喜爱,还有的人是借助了外力才站在今天的位置。与他们相比,胤禛就显得不显山不漏水,没有长处与人一较高低,也没有缺点在他们面前相形见绌。
胤禛私下里仔细考虑过武心宁出嫁前跑到贝勒府与自己的说的话,他认为她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可以说她的想法与自己如出一辙。如果继续拥护废太子,他们就是原有的君臣关系。如果其他人得到了太子之位,难保不会对他下毒手。所以胤禛在一废太子的时候对于胤礽可谓有求必应,他所有的要求胤禛都会满足。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皇阿玛复立太子的希望较大。
胤禛在养心殿门口撞见了同样来探望康熙病情的兄弟胤祉,胤祉见胤禛到来,离老远就打着招呼。“三哥,今天不忙吗?”胤禛客气地问了一句,胤祉叹口气道“皇阿玛这场病挨的时间太长了,咱们做臣子的都惦记啊!”
李德全出来通传,说康熙让他们进去说话。走到床边,见康熙穿着中衣躺在床上,头上盖着白色锦帕的毛巾,胤禛不禁有些心疼,说道“皇父圣容如此清减,不令医人诊治,进用药品,这样勉强耽误,天下苍生何所依赖!”
康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朕还有儿子知道孝字如何做解。”语气尽是无奈。胤祉与胤禛听闻立刻跪下道“儿臣有罪!”
见皇帝不再说话,胤祉也没有胆子开口。半晌只听胤禛道“儿臣虽不知医理,愿冒死择医,令其为皇父日加调治。”康熙躺在床榻,每日偶有大臣或者儿子前来问安,却都是真情是假,私意为真。大多数探望病情的人都是想要悄悄探听再立太子的底细,特别是像马齐和佟国维那样的人,每天问安两三遍,是千百倍地折磨摧残康熙的身体。每到这样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悲凉,自己戎马一生叱咤风云,没想到病在床榻间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对待他。
此时胤禛与胤祉前来,康熙本以为他们与之前的人并无异。结果听胤禛一番话诚心诚意恳恳切切,不禁有了安慰,道“随你安排吧!”
“儿臣遵旨!”胤禛抱拳道“儿臣定会寻得天下名医,求治皇父病情早日康复!”
康熙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胤禛,并命他与胤祉、胤祺与胤禩共同检视药方与用药。胤禛得了医治皇父的圣旨,一面令高无庸至年府寻年羹尧问话,一面忙不迭地往贝勒府赶。一进门,胤禛就跑进藏福阁,武心宁正在院子里面写字。
“四爷吉祥…您怎么了?”见胤禛有些气喘,武心宁以为他被仇家追杀了。问了一遍才知道,原来他去养心殿探病,康熙让他寻医治病。感情这是来找自己说这个好消息了,康熙如此信任胤禛,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四爷想让奴婢入宫去侍奉皇阿玛,对不对?”武心宁猜测胤禛一进门就跑来藏福阁,就是想拿自己打一张亲情牌。一来是她侍奉康熙时间较长,与他较为贴心,二来是康熙生病多半原因是由于废太子和胤衸的早夭,她亲历了这两件事情,侍奉在他身边,更能够体谅他的感受,分担他的痛苦。
“你果然聪明。”胤禛每次话都说一半,剩下一半叫武心宁自己去猜,武心宁了然,笑道“是贝勒爷提醒的好。”用不了多久,就要管你叫做王爷了。
胤禛背着手,在藏福阁走了一圈,说道“收拾东西罢,爷这就送你进宫。待会儿亮工来了,爷再派他出去寻医。”
“嗻。”
没过多一会儿,武心宁在贝勒府辞别嫡福晋那拉氏还有一众相送的姐妹,便随着胤禛进宫侍奉康熙。他们出门的时候,年羹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没等下马就看见胤禛与武心宁往外走,一个紧张没站稳,还弄了个趔趄,还好他文武皆能,即刻化为一个箭步,窜到前面打个千,说道“四爷吉祥,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
胤禛令他至无人处耳语数句,将若干事情悉心交代。武心宁先他一步上轿子,眼角的余光略过一抹灰色的影子,待她仔细回头看的时候,那抹影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康熙似乎并不惊讶于武心宁的到来。“朕猜老四会叫你过来。”他能猜到的事情太多了,到底都是做皇帝的料,但是康熙似乎永远都比胤禛聪明一点,这是武心宁最佩服他的地方,因为在她的心里,胤禛已经很厉害,没想到与他老爹康熙相比,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皇阿玛圣明,能来伺候皇阿玛,是奴婢天大的福分。”适当地拍马屁,自从武心宁穿越到清朝遇见康熙之后,就保持了这一“良好”的习惯。“你这丫头不孝!”康熙不住地唠叨,“从回来到现在,你可有主动来探望朕?”
“奴婢惶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