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君凡不语，夏掬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静静地原地站着，耐心等候总裁大人何时能回过身施舍给自己一眼。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雾君凡终于回身坐进老板椅中，光影分明的俊逸脸庞上透着些许病倦，他按了按眉心，冷冷地开口：“说吧！”

“是！”见雾君凡终肯正视自己的存在，夏掬梦不敢怠慢，忙上前将打印出来的行程表和感冒药递到总裁大人手中，低眉顺眼地说，“这是行程表，请总裁过目。刚刚湘伊姐说你有些感冒，这些药别忘了吃。”前半句恭谨，后半句温柔，只短短的一句话，夏掬梦却在不动声色中悄然变幻了两种角色。

“嗯！”雾君凡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冷硬，毫无表情。

夏掬梦轻点PDA，例行公事地开始汇报总裁今天的行程备注：“下午一点到三点，公司的出口贸易会议上将讨论有关雾都国王以及另外几种烈性金酒下半年进军北欧市场计划提案，资料和企划书均已打印成册，会议开始前会分发到每位与会者手中。另外……”

雾君凡静静地听着，一手持着行程表，一手随意地把玩感冒药盒，长方形药盒在他修长的指间翻转，从食指转到小指，再从小指转回食指，手法行云流水，潇洒得如同魔术师手中的硬币。

他的眸中空茫一片，似乎不经意间将思绪放逐到了另一个虚无飘渺的空间。夏掬梦知道他根本没在注意自己说什么，他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那里，她从来都走不进。

“总裁，大致安排就是这样了，你觉得有哪里不妥需要更改的吗？”行程汇报完毕，夏掬梦不得已将神游太虚的雾君凡唤回现实。

雾君凡回过神，眸内冷星暗动，似银河般璀璨，却隐藏着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情绪，他凝着夏掬梦，薄唇微启，哑着声淡然地问道：“你昨晚何时离开的？”

“昨晚？”夏掬梦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总裁大人为何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她下巴微颔，习惯性地扬起唇瓣，巧妙地答道，“在我应该离开的时候离开。”

雾君凡轻撇嘴角，灰蓝色的眸定格在眼前女子精致的脸上，带着揶揄，带着讥诮：“好一句‘在我应该离开的时候离开’，夏秘书，我到底是该讽刺你自虐冷漠，还是该称赞你恪尽职守？”

夏掬梦错愕地抬起头，乍然撞进男子似笑非笑的眸子，内心不知怎么竟涌起一阵恐慌，脑中还未有所反应，内心的话已脱口而出：“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雾君凡似嘲还问，寒潭般深沉的灰蓝色瞳孔中刹那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只0.1秒后便迅速敛去，“你觉得昨晚软玉温香在怀的我除了知道AMY去了趟巴黎，胸部又大了一个罩杯外，还应该知道些什么？”

夏掬梦不是没有捕捉到雾君凡眼中稍纵即逝的微薄情绪，但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相处三年，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诡变难测。不同于韩如鸿似水晶般澈然，永远藏不住秘密的眼眸，雾君凡的眸像极了宇宙中最幽昧也最神秘的海王星。

无论看着谁，无论带着怎样的情绪，都仿佛隔了光年的距离。你永远只能遥遥地望着，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去猜测，更不要妄想去触碰。因为即使你费尽心机，也绝难弄懂这个男人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谢谢总裁提醒，我会记得下次送AMY小姐情趣内衣时，SIZE选大一号。”夏掬梦顺着雾君凡的话装傻，作着似是而非的回答。

人类进化史上最大的成就或许并不在于语言，而是不知从何时起，人类学会了不动声色地掩盖自己内心的情绪。

雾君凡剑眉一挑，冷讥道：“呵，不愧被誉为轻雾帝国的敬事房总管，你果然有做皮条客的潜质，那就麻烦你了，夏秘书。现在……”他伸出食指微微一勾，魅笑着说，“过来，让我抱抱你，梦。”

夏掬梦愕然地瞪大眼睛，这个男人今天绝对不正常！先是像吃了TNT炸药般将公司几名高级干部轰得体无完肤，接着把自己叫进办公室进行了一番意欲不明的对话，现在竟然又一派闲情逸致想要抱自己！他是得了精神分裂症还是被脏东西附了身？情绪叵测到简直令人难以招架。

她不禁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笑道：“总裁，不……不要开玩笑了，这里是公司，现在是上班时间，而我……长的也不像一只抱枕吧！”

雾君凡依旧伸着手，“你在怕我？”

夏掬梦一惊，下意识地摇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过来，你是我的qing fu 不是吗？难道你认为你有权利拒绝我？”雾君凡半眯起眼睛，语气开始变得咄咄bi人，“别忘了，梦，你可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我一不高兴，我可以立刻停止对你外婆医疗上的金援。到那时，你忍心见她一个只能靠维生系统延长生命的植物人被赶出VIP病房，甚至被医院扫地出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