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恒贵回头一看,见身后一人光着半个膀子,满脸锅灰,正直直地盯着他。。c觉得甚是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人见薛恒贵满脸疑惑,道:“薛公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钱上清啊!”
“钱上清?”薛恒贵摸摸后脑勺,忽然想起,大叫道:“诶呀!钱公子,是你啊,你看你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半年前欲卖假书画给自己的那个书生。
薛恒贵忙站起来,道:“钱公子,你怎么这副摸样?向是从煤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钱上清笑道:“薛公子,见笑了啊。说来惭愧,当日与公子分别后,我思忖好几日,觉得再不可做辱没名节的勾当,正愁着没事做,刚好东平洲各地翻新房屋,便找了几个要好的哥们去各地帮忙做些力气活。这不,刚从城南回来,就遇见薛公子了!”
薛恒贵道:“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和以前我所见到的钱公子,有所不同呢!”
钱上清笑着摇头,道:“什么公子啊,我也就是个干干力气活的,但这半年来倒是活的舒坦,钱赚的也实在,毫不违心的。”
薛恒贵连连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做什么是都只求问心无愧便是最好的。”
钱上清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如今已经不做什么学问了,所做的活计也便下作了一些。”
薛恒贵道:“钱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天下的营生没什么贵贱之分,用自己的辛苦去赚钱,那便光明磊落的很,下作更是谈不上。”
钱上清道:“薛公子,说实话,我能有今日,全靠你当日的点拨,使我能重新认识自己。今后啊,也没什么姓钱的书生了,只有个叫上清的力夫。”说罢,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薛恒贵亦是笑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相信你日后定能有所作为。对了,我们既然已经熟悉,便是朋友了,以后我就叫你钱大哥,如何?”
钱上清忙道:“这敢情好啊,我也就不客气了,今后要是薛公子有用得着上清的地方,只管言声,我定是赴汤蹈火。”
薛恒贵喜道:“那好,那咱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你就叫我恒贵吧!”
钱上清握住薛恒贵的手,道:“好兄弟,能有你这样的兄弟,上清此生足矣!”转而道:“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好哥们,都是些很讲义气的弟兄。”说罢,便向身后招手。
几步路外走来四五个大小伙,听闻是凤凰薛梦龙的三公子,纷纷上前行礼打招呼。
薛恒贵一一还礼。钱上清将几人介绍完毕,便伸出手,道:“你们带钱了吗?若带了,都借给我,回去便还你们。”
几人忙是在身上四处搜摸起来。
薛恒贵问道:“你借钱干嘛?”
钱上清道:“上次你借我那许多钱,我一直想着要还你,可总找不到你人,这回便还给你。”
薛恒贵忙道:“钱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等钱用。况且,你现在赚钱不易,不用考虑这些。”
钱上清道:“我有钱!只是我今天没带够,都在家里放着呢。你不会怕我还不起吧!”
薛恒贵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上清不等薛恒贵说完,便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是他们的工头,那些活都是我介绍来的,平时我还能在他们身上多抽些介绍费,我还得起的!”
薛恒贵笑道:“哟,你还抽好处费呐!”
钱上清笑道:“抽啊,他们自愿的。”
那几个兄弟忙道:“是是!若不是钱大哥照应着,我们那里有活干啊!”
薛恒贵笑道:“哦,你还是老板,剥削者嘞!”
钱上清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和他们都是兄弟,我哪能压榨他们的辛苦钱。不过我和他们有言在先,这段日子,除了少部分钱给他们自己过活或者养家,其余钱,都得借给我,等我把你的钱还了,在多给他们些。”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整玉片。
薛恒贵忙推辞,道:“钱大哥,你看你还当真了!我真不缺钱。况且上次我没叫你还啊!”
钱上清道:“不行不行,借了就一定要还的,否则我心里不踏实。”说罢,转身对那帮兄弟道:“快呀,借钱来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那几人面面相矩,原来都没带钱。
薛恒贵笑道:“别难为他们了,我不等钱用,这事啊,以后再说”转而见几人都摸着肚子,问道:“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那些兄弟听言,都傻笑起来。
钱上清道:“刚做完一家的活回来,主家灶台都给我们拆了,我们就没捞着饭吃。”
薛恒贵笑道:“哈哈,你给人拆灶台啊,难怪一脸锅灰!”说着,手指对方手里的玉片,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你们今天的饭钱吧!”
钱上清抓抓头皮,不好意思地道:“还真是!”
薛恒贵道:“那你把钱还我,我不就要请你们吃饭啦?那可亏大了!”说罢,大笑起来。
众人听言皆笑,钱上清道:“也罢,下次再还你吧!”
薛恒贵道:“别老想这这事了,吃饭要紧。你看都什么时候了,饭点早过了,想必大家都饿了。我也正好才吃了几口面,要不大家一起叫面条吃?”
众人应和,都上桌叫了面条,大口吃起来。
刚吃完,秦家姐妹就回来了,秦淑珍远远叫唤道:“诶呀,我说薛公子,你有人陪着玩的呀,害的我们赶紧卖货,忙的手忙脚乱的。”
薛恒贵起身道:“不好意思,刚碰见的老友,害得你们顾着来陪我,一定少赚钱了。”
秦淑华道:“你别听这小妮子胡说,我们今天货少,正好碰见老主顾,一下子就被全包了去了。”
众人见两位女子过来,忙都起身,有些见到秦淑华长得貌美如花,竟呆在那里,不敢言声了。
薛恒贵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钱大哥,是我几月前认识的好友,还有这几位都是好兄弟!”
秦淑华微笑着屈膝纳福,身形婀娜,委婉之极,那些小伙子一个个都脸红了起来,不敢再正眼看了。倒是钱上清眼睛直勾勾地盯了秦淑华好半天,秦淑华见此,忙低下头去。
薛恒贵见此,用手肘捅了捅钱上清,道:“嗨!钱大哥,怎么啦?目瞪口呆的。”
边上一干兄弟听言,捂嘴偷乐起来。
钱上清一回神,觉得自己唐突了,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旁的意思,你们千万别往歪了想,我真没旁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姐好面熟,便多看了一眼。”
不想众人听其一解释,反倒更误解了,更有人笑着小声互道:“这法子好老土!”
钱上清见越描越黑,忙道:“你们别这样,我说的是实话,我真觉得小姐面熟。”说罢,面红耳赤的道:“恒贵兄弟,我们就此作别,别再使你难堪了!”
薛恒贵正要说话,秦淑华却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钱上清,也觉得似曾相识,道:“这位大哥,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钱上清忙道:“对对,我们肯定见过,让我想想。”说着,便抓着头皮,想了起来。忽然,他一下子想起来了,道:“你是淑华小姐!”
秦淑华道:“诶呀,你真的认识我!你是?”
钱上清道:“淑华小姐,你不记得了?我是樊大哥的学伴呀!半年多以前,你与樊大哥定亲后,他要去你家看望你,自己不好意思一个人去,邀我结伴的。”
秦淑华也猛的想起来了,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叫什么?呵呵!我不知道大哥的称呼!”
钱上清道:“我叫钱上清,上次去你家,没进门就叫你父母把我俩轰出来了,我和樊大哥只是看见你当时站在窗口边,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你当然不可能记得我。”
秦淑华道:“记得记得,我也看见你们了的。只是家规甚严,未过门的不能随便见人,可樊大哥他说也不听,还老来。”
钱上清道:“是是,那样确实不妥,不过你也千万别怪罪樊大哥。当时,我们学堂还没散。我和樊大哥住一个屋,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巴望着早日把你娶进门,我看他几乎要发疯了。”说罢,还语气及重地说了声:“这相思病可把他害苦了!”
秦淑华听言,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捂着脸道了声:“我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钱上清无解道:“我又说错话了?”
尚在原地的秦淑珍跑上前,道:“你回去跟樊大哥说,叫他别那么心急,不是年底就要完婚了嘛,瞧他那没出息的样!”说罢,便转头去追秦淑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