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城东北,面积近百顷的镜泊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波光,这是一片东平离岛最大的淡水水域。镜泊湖原名黑龙潭,得名缘由皆是因为湖中大量猛兽——“鳄蛇”在此繁衍生息。这些猛兽平时以湖中鱼类为食,对于偶尔掉进湖中的家畜也从不会放过一只,更有沿岸渔家为了生计冒险进入捕捞,两百年来,命丧黑龙潭的渔民数以千计之多。于是,黑龙潭成了百姓心目中魔鬼之地的代名词,几百年来,衍生出不少的离奇传说和诗作,其中以《黑龙惊梦》最为有名。诗中如是说:
一女名喜娘,观月梦吴刚,
问及何伐桂,只闻情何堪。
喜娘痛心肠,相邀断斧铲,
人间结连理,四海信由缰。
玉帝勃然怒,降罪太平家,
变作恶瘘身,永世困龙潭。
地捧黑玉盘,天降乌琼浆,
化作万亩汤,滋养阎罗乡。
诗中的意思是,早年,一位名叫喜娘的女子,梦里见吴刚月中砍伐月桂,徒劳无功,心生恻隐之心,便唆使其扔断手中的伐桂斧,邀其下凡人间,与其一起过太平日子。但此事被玉帝得知,降罪二人,将二人变作丑陋而又狠毒的鳄蛇,关押在如同地狱一般的黑龙潭内,永世不得超生。并且,变换了二人的心肠,专噬性命,得来百姓的厌恶和憎恨。
二十年前,刚刚上任不久的刘海山将近千条鳄蛇通过几条相互贯通的水道迁移至护城河,这才使得黑龙潭变成了一条水产丰富的太平水域。之后,罗城当局将黑龙潭改名作镜泊,亦作镜湖。
此后,湖泊沿岸的渔民们可以安全航行于湖中,自由的捕捞。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罗城当局又制定了一个措施,将镜泊湖辟作禁湖,湖内水产,由官府统一打捞,而后变卖给商家,换取高额利润,美其名曰:国库盈盛、回报于民。
湖泊的东岸便是龙口村,秦淑华姐妹的祖父是渔民,早年下水捕鱼,曾被湖中鳄蛇咬断了腿。此后便不许其子再做这样危险的营生。然,二十年前,伤人的鳄蛇在祖父亡故后不久被迁走,水域变得太平了,其父便重操旧业,继续以捕捞为生。直到湖泊变成了禁湖,这才全家开始收网上岸,老夫妻二人一个种田,一个纺织,这样,一家人过的也不算拮据。
时近年底,腊月初六,乃是个黄道吉日,秦淑华的婚礼在秦家大院里隆重举行。
秦家的女婿樊星河比秦淑华大了五岁,早年,樊家是个世袭的商户,算得上是富裕的人家,然而从樊星河父亲那辈开始,家道中落,至樊星河开始挑家中担子的时候,已经是个破落不堪的家底了。其父母几年前双双亡故,照此家底已经实在不能堪当娶妻的能力了。于是,介于秦家家境较好,樊星河入赘秦家,已是再适当不过的事了。
婚礼当日,薛恒贵和司徒锦、司徒安兄弟被当做女方的好友参加列席。本来,司徒安是不打算来的,原因很简单,自己曾经十分殷勤地追求过秦淑华,只是最终未能得手,怕去了引起尴尬。其实,有这样顾虑的不仅是司徒安一人,还有薛恒贵,自从上回在罗城,心里平地生出的丝缕爱慕之情,他也不好意思去。但转念想,自己的那点心思,旁人又不知晓,若是不去,岂不是此地无人三百两了?于是,便与司徒锦一同规劝司徒安,好歹三人都去参加婚礼,并备了一些个厚礼,算是给秦家撑足了面子。
酒席上,三位少年被当做上宾,与新郎官和秦家父母一桌用餐。待新郎官和秦家父母都去敬酒了,司徒锦小声对司徒安道:“怎么样,安弟,我说的没错吧。即使你来了,也未必能见着新娘子,新娘子在洞房里,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这回,你可不必担心那些没来由的尴尬了。”
司徒安道:“其实,也没什么尴尬的。我只不过是送了几件小礼物,权当是普通朋友间的往来。我呀,主要是怕新娘子尴尬。
司徒锦笑道:“她怎么会尴尬呢?难道你已经向她表白过了?”
司徒安道:“啥呀!自从上次叫恒贵哥问过对方的情况,我便已经死了心了。这秦家,我还是第一次来,要说和新娘子的关系,恒贵哥比我要好的多,他可是来过不少回了。”
薛恒贵忙道:“什么叫关系好啊!我只是当新娘子是姐姐。所谓来的多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司徒安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喽。况且你第一次来秦家是我叫你来的,但以后,是你自己来的,脚长在你身上,可不是我拽着你来的。”
薛恒贵听此言,莫名地觉得焦躁起来,道:“我急什么?我有什么好急的?你怎么说话想一出是一出啊!”
司徒安道:“急了,急了!你看你那样,还说不急!说老实话吧,秦家大闺女长得好看,试问,谁看了会不心动?你薛恒贵又不是柳下惠,与美貌女子交往,安能没得想法!只是嘴里不敢说而已。”
薛恒贵听言,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给对方两个耳瓜子,但细想,若是表现太激烈,反而使自己有说不清的嫌疑了,便使劲摇头叹息道:“唉!好人做不得也!司徒安,我告诉你,以后,你休想求得动我办一件事!”
司徒锦见二人不和,劝解道:“好了,别为了这些过去了的事伤了和气。婚姻都是前世注定的!”
薛恒贵道:“锦哥哥,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薛恒贵还真的有小安子所说的那种念想了?”
司徒锦忙道:“没有没有,你看我,说错话了。我这是对安弟说呢!”转而对司徒安道:“安弟,你还小,婚姻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你应该多学习,为将来的事业有所谋划,这样也免得父亲操心,他上一次中了野人的毒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我身在山北军营,没法照看父亲身体,你在他身旁,便要时常去看看他。”
司徒安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我每每看见他,都绕着弯走的,生怕惹他生气。这样,他眼不见为净了。”
司徒锦摇头道:“真有你的,我说要你去多看看父亲,你却说不想让他看见。”
司徒安道:“本来就是嘛,再说,我也不想学习,也没有对未来的想法。唯一的理想,就是娶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老婆,生个十个八个小孩,快活的过一辈子。”
薛恒贵听言,不禁摇头笑道:“够伟大的理想!”
司徒安道:“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的想法,笑吧,你们就笑吧!笑死拉到!”
薛恒贵道:“谁笑你啦?我说的是实话啊,生十个八个小孩,我想都不敢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