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糟糕的夜晚，总是让她碰上。

紧紧扯着衣袂，两两相望间，君望的小鼻尖动了动，他很不悦的瞧着她，又望着身后的十三，十一想笑，但笑容到唇边却成了晦涩，她暗自懊恼不应该喝那么多的酒。

君望，怎么会来？

湖对暗的星火逐渐亮了起来，她的身后被晕衬，几个举着宫灯的宫女似乎瞧见了对面的他们，指点着凝望着。十一顿时觉得湖面变得越发波光粼粼，那样好看的色彩投下她的身影，站久了身子到有些乏了。

君望瞧了会，心间一动，转身就跑。她停顿了片刻，便提着裙裾追上，经过倾墨蠡时，她的发丝拂到男子的衣襟上，沾上点点清香。

心，开始乱了。

方才君望眼角的湿润看在她眼中，她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隔开了所有人，颜君望挑了一条十分僻静的小路，生气的样子几乎从背影便可看到，孩子的脸，如今定是臭的很。

她甚至能想象他翻着白眼，咬牙切齿的样子。

十一在边跑边笑。

喇“颜君望——你站住！”她喊着，孩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嗤道：“死女人。”孩子跑的飞快，循着那条小道跑到冷宫附近，四周阴森吓人，偶尔有几只乌鸦在叫，十一只觉凉意袭身，一跺脚便加大马力追上他。

孩子爬上了一方假山。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下面，冲着他招手：“死孩子你赶紧下来！”

“朕烦死你了。”君望朝下扔了颗小石子，恰巧打在她肩上，十一怒了，便将裙裾挽起系于腿上三两下爬上了假山顶，挨着他坐下。

她低头望着君望生气的样子，好笑的戳戳他，“你，生气了？”

“扯三扯四的女人，真烦。”孩子将被她碰过的衣衫撩起，攥在手中，同她拉开距离，扬着头望月，余光轻蔑的望她，十一却刻意的挪近他……

厥“颜君望，我们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的。”故作老成的同他说，颜君望听后猛地回头瞧她，恶狠狠的瞪了一会便抬起了手指指着她：“谁说朕不懂？朕比你懂的都多，你这个死女人，便是想着我十三哥，你根本不是真心待朕，你…你同她们都一样，朕都娶了你，你还这么朝三暮四！！”

“告诉你，朕可以找的女人多的很，你放心，朕绝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朕，朕是男子汉大丈夫，干嘛要为了你一个女人要放弃整个大森林？！朕想好了，明日便求了母后休你，你若是喜欢，就搬去跟我十三哥住，看他要你么？！！”

“死女人，朕讨厌死你了，今晚朕就要跟你分房，朕去抱着别的姐姐睡觉去——！”

暗幽的夜，他坐在高高的假石上，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十一静静听着，瞧着君望因为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张扬的脸庞眉舞飞扬，她越瞧，越觉得好笑。

现在的他，十足一个醋意爆满的小相公。

听他说完，趁着他喘息的机会，十一探过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慢慢揉搓，“颜君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死女人，不…不要碰朕呀!!”

“颜君望，那以后这个皇宫，再也没有人陪着你玩耍了，再也没有人在你睡觉时为你盖上被子，再也没有人会陪你逛妓院了，再也没有人会捏着脸唤着你死孩子了，便是这样，你也答应么？”

“……”孩子沉默了，想了想依然嘴硬：“朕说话，一诺千金——！”

“这样么？”十一叹气，放开他，转身下了假山，背对着身子同他再见：“那么这样，我走了，颜君望，明日记得将休书给我。”

孩子怔怔的望着她，手指一紧心下不甘，十一走了不到十步，他便下了假山赶上她，沉默的从后面抱住她——

“姐姐，君望喜欢你。”

“……”

当她听到那声喜欢时，心中安静的仿佛过往清风。

唇角含着笑容，转过身去，孩子仰起头，十一垂头瞧着，抚上他的发丝——

“小傻瓜，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知道，君望就是知道。”他环住她的腿膝，将头默默靠上，眼睫一颤，“总之，你不能离开君望，你是君望娶过门的妻子。”

“……”十一的怀抱，便在此刻抱住了他。

她跪下身子，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如此开心的，环住他的肩对他说，“嗯…颜君望，从今以后，这个皇宫，没人爱你，我来爱你……”

耳边，是孩子笑意冉冉的声音。

那像是一个誓言，她对他许的誓言。

但是那时的她从来不知道，那个誓言对以后的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那晚的月色，从来没有的阑珊。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安心当他的妻子心境，突然，对于这个孩子的深情有了过多的情感。

“那，姐姐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他说着，又孩子气拾起一根小指对着她，“我们拉钩，朕要你一辈子都赖不掉。”

“…小鬼。”她只觉得他又精明又可爱，伸出小指同他勾在一起，两人便在月下暗自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风，慢慢拂过。

酒，似乎醒了。

君望的唇边，骤然浮现出一抹邪肆的笑容，一如她初次见他那般，那样令人发毛的笑容让十一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种被骗的感觉……

怎么，会呢。

君望仰头瞧了眼月光，流泻的银辉仿佛一条缎带，触手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光滑，他算着时间，今晚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那么，下一步呢。

他将眼瞳投射到十一身上，她被他看得打了一个激灵，孩子压下眼中的异样情绪，缓缓得触上她的手腕，捉住，将她拉起——

“你，要去哪儿？”她问，孩子走了几步停下回身，竟对着她嘘声，一副神秘的样子靠过来：“姐姐，为了奖赏你，君望便让你知道一个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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