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的目光从手里蒜瓣上抬起,望着苏红不知何意。正在切黄瓜的丈母,直起腰一看,扑哧笑了:“小屁孩子也知道了羞?姐夫给哥哥一样,又不是外人!”
茂林恍然,尴尬地笑笑,掂起来马叉挪到了地桌子这边,背对着苏红。一会儿,水窖边响起了哗哗啦啦的洗涮声。茂林给丈母一个切菜,一个剥蒜,说着今年五月割麦子中遇到的事儿,包括给村支书武敬恩的冲突,丈母劝茂林说,只要咱心放平,没有害人就是了,况且人心隔肚皮,管他们咋说咋想呢?
苏红洗好,穿着白色半截背心,头发湿漉漉地散落在浑圆白皙的肩膀上,坐在茂林对面帮着择菜,一股洗发水混着香皂的气味,毛毛虫一样迅速钻进茂林的鼻孔,他不由抬头看一眼苏红,神态纯真在聚精会神地听娘和姐夫说话,眼光顺略长的脖颈下行,抓死男人眼睛的小*里,还有几颗未擦掉的豆大的小水珠,茂林的意识里忽然联想到了出水芙蓉,心里没有半点私心杂念,他品尝着面前这株小娇荷,心里一阵异样的温暖。直到苏红与茂林目光碰撞,苏红左右瞅瞅自己身上,没发现有啥差异的地方粘贴着姐夫的眼睛,茂林才收回目光,落在手里的蒜瓣上。
一会儿,收割机停在门口,进来几个浑身上下只露出白牙眼白的土人,不仔细看都辨不清谁是谁。鸡蛋拌黄瓜,糖拌西红柿,芸豆角炒肉,下水等,长方地桌子上摆满了盘子。
几个人都洗完,茂林丈人王局长让吴文生让机手先坐,因为原来是客。这几天吴文生给机手混熟了,机手都随着茂林喊他叔,吴文生谦逊地道:“王老师,还是你先坐!王老师,还是你先坐!”
“亲家啊!你就别这么多礼数啦!”茂林丈人亲和地把吴文生按到了座位上,又示意几个机手和吴盛林坐下。他和茂林到屋里搬出啤酒白酒,苏婷把杯子筷子摆好,便回到屋里。这一带这样有外人在座的吃饭场合,女人是不参加的,她们回到屋里独自吃饭。
大约后晌的六七点钟,院子里已经全部是阴凉了,麦子收完,人们心里如释重负地轻松。茂林丈人在公家久了,特别能劝酒。河南四个机手只喝啤酒不喝白酒,茂林丈人也就没有力劝,主要是劝吴文生和吴盛林,白酒加啤酒,一会儿两个人就有些晕乎了;吴文生久混赌场,说话风趣幽默,在亲家面前,当然都是说些文绉绉的趣话,一会儿,小院里,呵呵哈哈,灌满了朗朗的笑声;吴盛林虽然不爱吭声,但是建筑队待的时间长,也趁着酒意,不时穿插一个笑话;茂林只是帮助他们斟酒。
“娘!你说咋咱村里女的不能给男的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呢?电视上演的城里男女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多热闹?”苏红被外面的热闹勾着魂,还不时向院里张望。
“村里是村里,城里是城里。走城随城,走乡随乡,这是做人的规矩!”娘说。
“啥破规矩,谁定的?”
“谁定的,老辈儿定的!”
“才到城里几天,心野了?”苏婷笑道,“让你姐夫留心,看看有合适的你嫁到城里算了!”
“俺才不嫁城里呢?”
“那你要咋的?”
“那你想咋的?”
苏婷和娘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望着苏红,看她要说出啥样的话。苏红缩了一下脖子,说:“俺!俺?俺要嫁到天上!”
“嫁到天上?你做精了还是成仙了?”
苏婷和娘都笑得差一点喷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