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风根本没有给刘佳玉任何思考掂量的时间急匆匆地帮刘佳玉收拾完行李就拉着刘佳玉离开客栈骑上来时乘来的马,狠踢马肚疾驰了起来。.刘佳玉虽然也已经跨在飞奔的马上,但是看着前面耶律风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掉。虽然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但没有喷溅血液的掩护,被斩杀者的伤口中皮肤、筋肉、骨骼清晰程度超出了一般人能够忍受的极限。或许以后行医的外科手术人员看见这种颈部的横切面还能够平静无事地生活,但是刘佳玉却是万万不能。就在两人出城之后走了约两里地,刘佳玉就勒住了马,翻身下来哇哇地吐了起来。
“刘佳玉,怎么了?”耶律风焦急地下马,要走到刘佳玉身旁,刘佳玉却连忙抬起手叫他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耶律风也不好走近便站在原地等着刘佳玉吐得差不多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刘佳玉没有回答,抬头问耶律风:“你就是这样杀人的么?”
耶律风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杵在原地扭过了脸。刘佳玉连忙抢上一步双手紧紧抓住耶律风胸口的衣襟摇晃着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人,就算再怎么生气你也不能轻易地将人给斩杀掉的啊,不是么?回答我,耶律风!”
“够了!”耶律风大吼一声扯开了刘佳玉抓住自己衣襟的双手,说道:“你以为这个世界都跟你想象的一样到处是和声乐颜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要有多少人需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刘佳玉从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算起,除了在刚才的擂台上就,从来再没有见过或者从别人嘴里听到过耶律风生气的事情。眼见现在的耶律风对自己大声呼喝心中委屈、惊恐一起涌上来,不禁扑打扑打地流下泪。
耶律风刚才心中也因委屈、悲愤,才对刘佳玉大声吼了起来。但见刘佳玉站在眼前紧咬着嘴唇无声地流泪心中一紧,呼出了一口气连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刘佳玉。
刘佳玉一边推耶律风一边大声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可现在的耶律风可是练得一身好本领的结实男子,刘佳玉怎么能够推得动他半分?但刘佳玉却又不知道耶律风要干什么,心中更是比刚才还要惊慌只能在耶律风的怀中继续着自己无谓的挣扎。忽然刘佳玉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脖颈上,停止挣扎这才感觉到耶律风的胸口正不断抽搐着。因为耶律风紧紧抱着自己看不到耶律风的脸,可刘佳玉已经知道耶律风现在也正在无声地哭泣着。刘佳玉心中那股母性本能被激发出来,霎时间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惊恐之心轻声问道:“怎么了?耶律风,遇到什么事了?”
耶律风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紧紧抱住了刘佳玉。刘佳玉也不再问,抱着耶律风轻轻地拍着耶律风的背。过了许久刘佳玉感觉到耶律风用袖口擦了擦脸,之后耶律风便连忙离开刘佳玉马上转过身背对着刘佳玉,免得刘佳玉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
“耶律风……”
“你多幸福啊。你一直有人照顾着,有人护着。”耶律风轻声道,“你知道我在吐蕃走过来一段什么样的一段血腥的成长路程?”
刘佳玉缓步走到耶律风身旁轻轻拉住耶律风的手道:“我们到那边的树荫下慢慢说,将你的事讲给我听。我们还要一起走很长的一段路让我还好了解你好么?”
耶律风听到此处便也就不再背对着刘佳玉,一同来到树荫下坐了下来。
“说吧,你说说看你的经历。”
耶律风看了一眼自己那只与刘佳玉牵在一起的手,不禁心道:“你的心中还是喜欢着崔昱的,这样富于同情的牵手我不需要。有一天我会牵着你的手跟你说:‘我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耶律风说着轻轻抽出手,但又怕这样会让刘佳玉的好心受到伤害。便顺势将腰间的赤羽火凤刀连着刀鞘抽出交到刘佳玉面前道:“对不起,让你的刀沾上血腥了。”
刘佳玉无语地看了半天刀刃道:“既然我将它交给你了又怎么能够收回来?还是你收着吧。”
耶律风将刀又举到自己面前心道:“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把刀好像就是为我而生的,用着它我从没有觉得过如此的劲力。”但想归想,这番话绝对不能对刘佳玉说。要不然刘佳玉一定会将赤羽火凤刀收回去。但身为一个武者遇到一件顺手的兵器的喜悦可是一生中无与伦比的快乐的事之一。耶律风收回赤羽火凤刀,开始讲道:“刘佳玉,你就算是来到了宋朝,但是你的人生路走的可谓说事态平坦了。因为你会有时间去为自己那段未有成果的恋爱而伤心欲绝,伤心地可以决定离开一直包容着自己的港湾。”
虽说已经过了一些时日,但心中的痛还没有平息。听见耶律风这样的挖苦不禁道:“爱情是不分贵贱的,谁都拥有爱情,谁都会因为自己失恋而感到悲痛!”
“是的,至少在宋,不论贫贱谁都会拥有相爱的自由。”耶律风看着一边自由地吃草的马说道,“吐蕃有歌唱得好‘山上有没有主的野兽,山下没有没有主的人。’你知道在吐蕃,人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么?在那里,大多数人们没有自由,别说是土地,就是出生、结婚、生子甚至死亡人们都要付出一大笔的税务。大部分的婚姻如果没有主子的点头就是无效,很多女子刚刚长大就被主子们当成自己的**隶。哼,自由?爱情?在那里奴隶的命还没有一尺长的草绳值钱。”
耶律风说着站起身解开上衣,任其凭着腰带挂在身上展出了自己健壮的上身。刘佳玉这时才看到耶律风一直隐藏在衣服下的那些盘踞在肌肉坚实的身上的伤痕。这些伤痕里刘佳玉看得出来的就有利器留下的、烧伤留下的、冻伤留下的,而还有其余一些刘佳玉都不知道是怎么样带来的的伤痕。看到这里刘佳玉已经觉得心脏犹如被好几条的坚实的钢丝紧紧勒住,仿佛要将心给切成数片。耶律风转过身来刘佳玉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情景:一条有两个手指宽的刀疤犹如一条长长又多脚的蜈蚣,自左肩到右肋趴在耶律风的身上。这一下刘佳玉再也忍不住不禁惊呼了一声。
“我是被师父捡来的,也就是说没有身份证明的我的地位是很低很低的。但还好正如你们的师父一样,我的师父将我当成佛祖给予人世的人。只不过不幸的是只有师父才这样认为。而为了证明我并不是奴隶师父狠下心让喇嘛们在五年前用刀给予了我这条身前的伤疤。”
刘佳玉已经无法忍受耶律风的这段故事,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耶律风继续说道:“万幸的是,在那种医疗条件极差的情况下我竟然活了下来,并没有因为感染而死亡,现在回想起来,这就是奇迹。”
耶律风说着并将衣服穿好重新坐在树荫下,拾起一根小木棍捅起了正好在身边的蚂蚁洞。直到刘佳玉出言制止这才又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
“虽然我活过来了,但是贵族、领主们还是不喜欢我,因为他们害怕有一天我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利。我拥有了奴隶们没有的自由,但是我还依旧要受着贵族们的鞭打以及欺辱。我没有说哪怕是一句怨言。因为我知道,要是我哪怕说出一句他们不高兴的话,虽然身为自由的我不会直接受到迫害,但他们就要对我的师父下手,例如,减少口粮、关进密室、禁止言语。在吐蕃高级僧人们的权利大得你是根本无法想象的。直到有一天……”
已经从耶律风话语中听出怨恨的刘佳玉见耶律风眼中发出了杀气便猜道:“你将他们都给……杀了?”
耶律风摇了摇头道:“不,我很想那么做,但师父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跟我定下约定:只要一天他老人家还活着,我就不能杀死一个僧侣、贵族。并在我没有练成武功之时就让我出山独自修行,并告知于我他老人家的武功最高境界是他老人家在二十年前放下杀生的念头时候顿悟到的。只能用生命来体会,不能言传。还说时候一到会有一个人被派过去帮助我领悟这一绝技。”
耶律风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了。刘佳玉也知道再问下去,就是下山的经历这段故事。但转念一想耶律风还没有回答自己为何要对那个人下狠手便问道:“可是这个故事和你杀人的原因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我这个人成长在一个充满了剥削的世界之中,已经看惯了死亡。并且死亡已经成为了我认识之中最大的惩罚。”耶律风将前额的卷发向后拢了拢道:“我的心中早已经憋满了怨恨以及复仇的业火,如果有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会烧光我的理智,给予给他人的最终只有那可怕的死亡而已。特别对我最重视的人下手的,我绝对不会让他安心地活在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