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飞追上真丝琦后,真丝琦看着齐冰飞的伤口说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无碍,一点小伤。.”齐冰飞笑答。
“现在咱们怎么办?”真丝琦问道。
“回家。”齐冰飞答道。
“好,回雪灵山找师父帮忙。”真丝琦说完便要走。
“不。”齐冰飞一把将她拦住,“是回我齐家——玉剑庄。”
“啊?”真丝琦很是意外,“回你家?”
“走吧,据此地不远。”言罢一声哨响,便将真丝琦带上他的马——旋风,一直没有进庄的旋风。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逃跑?”真丝琦看他早有准备,疑问道。
“要是等到出了问题再想办法,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齐冰飞笑答,说着快马加鞭,一路飞烟地走了。
正如齐冰飞所说飞来山庄现在所在位置与齐家相隔并不远,快马只一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要上山吗?”真丝琦问道。
“对,我家就在这青岳山上,也算是龙蟠虎踞之地,所以我爹当年才没有加固宅院本身的防御,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说到这里,齐冰飞不由得攥紧了拳,握紧了剑,虽然没有恨,但伤总还是在的。
“别担心,坏人会遭报应的。”真丝琦话一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没错,我也相信。”齐冰飞这句话说得倒是很认真,“走吧。”
山路很窄,坡度又陡,齐冰飞在前,真丝琦在后跟着,紧紧握住明剑的剑鞘。
“为何要到这儿来呢?”真丝琦虽然很高兴能和齐冰飞一起回家,但还是不知为何要回来。
“我爹与梦浩是生死之交,但愿家里还有些什么线索能告诉我怎样辨别梦庄主的真伪吧。”齐冰飞并不回头。
“你觉得这个梦浩是假的?”真丝琦问道。
“只是一种感觉。”齐冰飞说道,“他惦记的是我的明剑,所以我才不担心他会到雪灵山。而夺明剑,无非为名利,我爹看人一向很准,不会有如此至交。”
“还是猜的。”真丝琦疑问道,“可为何你每次都猜得很准呢?”
“也有想不到的时候,比如在草堂镇我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谁第二次用暗器伤了你。”齐冰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真丝琦,眼中尽是愧意。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真丝琦见他又有些陷入沉思,忙开导道,“先解决这次的事吧。”
“也许是时机未到吧。”齐冰飞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行。
“累了吗?如果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看到真丝琦有些气喘,齐冰飞问道,“要不然,我背你吧。”
“没事,我没有那么娇气,在雪灵山我们不是一样爬山吗?”真丝琦说道,听到齐冰飞的关心,再累都不觉得了。
走了大约三刻的时间,终于望到了齐府破败的大门,齐冰飞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到这儿是不是想起了伤心事?”真丝琦关切地问道,“如果不想去,就回去吧。”
“没关系,这也是我早晚要面对的。”沉默了好一会儿,齐冰飞说道,好像在给真丝琦解释,但更多的是像是在对自己说的。说完,便拉着真丝琦继续前行。
“你以前没回来过吗?”真丝琦问道。
“师父怕有人埋伏在此伤我,嘱咐我尽量不要回来。”齐冰飞说道,“但如今回来的理由更充分些。”
玉剑庄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辉煌,早在十六年前就没有了。仅存的部分灰瓦白墙上也已经布满了青苔,没进大门,便已闻到了清虚虚的草味儿,与野山无异,大门内的这几个梁柱,上面青苔满是,杂草也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疯长着。残破的窗木,烧黑的门框似乎在讲述着那一夜的悲惨,偌大的宅子如死一般沉寂。十六年过去了,宅子更显凄凉,除了已发黄的杂草,院子没有一点儿生气。
看到这样一幅场面,真丝琦都已触景生情,眼圈微红,喉中哽咽。齐冰飞更是闭上了眼,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让这感伤的情绪扰动了自己的心,手中的明剑握得更紧了。
“走吧,都密室去看看。”齐冰飞说道,“表面上的当年官府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了。”说着拉着真丝琦的手,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正房门前,齐冰飞再次停了下来,这里是他母亲遇害的地方,“当年我娘就是在这出事的。”话说得很轻,却充满了哀伤,“把我从冷月杀手手中救下之后,我娘就把我带进密室,娘说要出来帮爹,并告诉我无论如何,不要报仇,便走了,然后再没有回来。”后面的话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刀一样割痛了他的心。
“师兄。”真丝琦想要安慰,但也知道,语言并不能抚慰他的心。
“来,跟我进来。”齐冰飞说完,便带着真丝琦进到了正房,里面未被烧毁的家具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土,梁木上尚未长苔藓的地方,仍能看出被熏得漆黑,蛛网挂得到处都是,一片破败景象。绕到里屋,齐冰飞来到了床前,将明剑的日形图案对在床外侧的枕部,将月形图案对在床外侧的尾部。
“时隔十六年,我也不知道还管不管用,只能一试了。”齐冰飞说道,接着又将剑插在床头的一个凹陷处,床板竟有些微微颤动,随着一阵“嗡嗡”作响,和床板上灰尘的飞扬,床板竟收到了墙里,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看来它还是认得我的。”齐冰飞此时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凄苦。
“谁?”真丝琦好奇地问
“密室。”齐冰飞拔下剑,拿出火折子,便往里走边说道,“我爹说只有拿到明剑的人才能打开密室,所以我很奇怪,师父当年是怎么进入到密室找到我的。”
“密室没有其它出口吗?”真丝琦问道。
“不清楚,密室确实还有一条密道,但被一条很宽的暗河给截住了,河水一年四季都是冰冷的,所以小时候我都没能过去。在这儿,应该能听到暗河的声音了。”然后停了下来,果然有暗河涌动的声音。然后齐冰飞又接着说道:“我爹说那是考验,要等我自己凭轻功通过。也许现在我可以试试了。”
齐冰飞把仙儿留在洞外望风,以备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时,可以报个信儿。
“先休息一下吧,两天没睡个踏实觉了,在这儿应该是很安全的,放心睡吧。”齐冰飞见真丝琦有点睁不开眼了便说道,“反正我也该休息一下了,否则没精力洗冤了。”
“好啊,我还真是有点儿困了。”真丝琦打了个哈欠说道。
齐冰飞第一次见她如此疲惫,笑道,“如果不嫌脏的话就在这儿吧。”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真丝琦说道,说完就要坐下来,想要靠着墙就这样睡下了。
“等等。”齐冰飞说着便将自己的皮裘解下,披在真丝琦身上,“这是在地下,还是很凉的,别着凉了。”
“那你呢?”真丝琦看着一身单衣的齐冰飞说道,“你衣着单薄才会着凉呢,我的棉衣够厚,放心吧。”说着便要解下已经被齐冰飞系紧的披风。
“我的内力比你好,御寒能力也就比你好,安心睡吧。”齐冰飞握住了真丝琦解扣子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你冷吗?手为何这样凉?”
“我本身体质较寒,没事。”真丝琦说道。
“那你就更不能着凉了。”齐冰飞关爱的看着真丝琦,“我去找些能烧的东西。”说着又走出了密室,将仙儿放进密室,陪着真丝琦。
河阳镇这一带,即便到了冬天,天也是湿寒而并非干冷,要想找到干草是不大可能的了,齐冰飞便找了些霸占自家宅院的野草用火折子将其点燃,再把一些石块放在其中,用燃草的火将石头烤热,待石头不烫了之后再递给真丝琦。这一切不能在院中做,因为怕追兵寻火光追来,更不能在密室中做,因为湿草很难烧透,冒出的烟会充满整个密室,到时候别说睡觉了,恐怕连在里面安稳的坐着都很难了,于是齐冰飞将地点选在了正方的正堂里。但是,毕竟家是被烧毁的,如今自己还要在自家中再燃火,心中有一种难于言表的伤感和愧疚,于是他跪在堂前,面向院中说道:“爹,娘,孩儿今日在此燃火,并非要惹二老不高兴,只是天寒需取暖,还望二老能原谅孩儿。”说完,便向院中磕了三个头,以示谢罪。
于是,齐冰飞小心的控制着添草的量和放入石头的量,即不能让火势太大,也不能让石头覆灭了火,烟并不算太大,但一个不小心,齐冰飞还是被呛到了,只觉得嗓子突然发干,好像有什么东西搔弄喉咙,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算是缓了过来。好不容易前三块石头加热好了,齐冰飞小心翼翼的回到密室,发现仙儿也睡着了,再看看真丝琦,她裹着自己的皮裘,蜷缩在密室的角落了,睡得正香,双目放松的闭着,微微的喘息着,真不忍心打扰她,便悄悄地放在了真丝琦脚边。“但愿能御寒吧。”齐冰飞笑着说道,随后又烧了十余块石头,把真丝琦围了半圈。
烧完石头,还要清理好现场,齐冰飞用多余的野草将草木灰扫到堂外,再一次跪祭了爹娘,才算是结束,做完这些事,已经过了三更天,齐冰飞才算是能睡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