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的人都峰涌地奔了进来,跑在前面的正是太子李显、豫王李旦、太平公主及她的驸马薛绍。 w-w-w.-.c-o-m。
御医忙上前诊脉,随即脸色一白,“扑咚”一声就跪了下去,嘴里高声叫道:“皇上归天了!”
随着这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扑咚”地跪了下去,抽抽泣泣的哭声响成一片,脸上俱是悲戚的神色。
武后这时仿佛也乱了方寸,只顾握着高宗的手,脸上的泪痕仍在,久久不愿离去。对旁边黑压压跪了一地的臣子和儿女,竟然熟视无睹。
安朵也在人群里跪着,此时的她除了悲戚还有更深层次的担扰。如果历史记录得不错的话,下面一个杯具的人物就该是即将继位的中宗李显了。
后世对于武则天的评价,褒贬不一。然而在安朵眼里看来,她认识的武则天,似乎并没那么残暴。
至少,武则天主动跟她合作,救太子李贤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她仍有母爱之心;而高宗逝世,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显然他们也是伉俪情深。况且平时老武对她也不错,平易近人得离谱。
所以,有这样一个女人当皇帝也不是件坏事。包括她后来偏爱男宠,与薛怀义、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的情感纠结,安朵都觉得无可厚非。只是,就像纣王宠妲已,做得太过头了而已。
过了良久,才见武后用绢帕擦了脸,徐徐起身,恢复她在群臣面前威严的神态,高声喧道:“陛下驾崩,召告天下,举国致哀,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违令者斩!”
“是!娘娘!”人群里一片呼声。
这时,只听武后再次高声叫道:“太子李显何在?”
此时,太子李显方才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显然也刚哭过,闷声闷气地回答:“儿臣在!”
“陛下临终遗召,着令太子即刻继位。@只待扶灵回朝。为先帝守制期满,再行登基大典!”
于是。在众人的高呼“万岁”中。李显还没来得及有任何思想准备,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登上了帝位,开始了他短暂地第一次执政生涯。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历史地轨迹进行。
接下来是繁琐而隆重地帝制葬礼。遵照高宗“得还长安”的遗愿。武后不息动用大量地人力物力。把高宗的遗体运回长安,并任命吏部尚书韦待价为山陵使。户部郎中韦泰真为将作大匠。动用兵士和民工20余万人,按照“因山为陵”的葬制。将梁山主峰作为陵冢。在山腰凿洞修建地下玄宫。
当这一切处置妥当之后,安朵也跟随大部队回了长安。
明贤显然也知道了父皇的离世,因此分外忧伤,可是以他即刻的身份,根本不能前往灵前拜祭。而代他顶罪的前太子李贤,早已在两年前被迁徒到了巴州。
安朵理解他的心情。
因此这天一大早,她就进了宫。
武后一直忙着处理高宗的身后事,竟然没有过问那天晚上的事情。
“太后,节哀顺便!保重身体要紧!”安朵语气里透着关心,一边为武后捶着背。
“唉!先皇这一走,似乎把哀家的魂儿也带走了!”武后的言语里透着隐隐的忧伤,面色也有些憔悴。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跟太后一样的忧伤!只是,太后还能够见到先皇的最后一面;而他,竟想亲自到灵前拜祭一下都不可能。”
“你说的是贤么?”武后立刻遣走了宫女太监,低声地问。
“嗯,他现在整天以泪洗面,人也瘦了一圈儿。转载[@.]”
“唉,真苦了贤儿。当年要不是他一时糊涂,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说起来,我这个做娘的,也有责任。”
“太后千万不要自责,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太后当年迫于形势,不得已废了他,却也等于救了他,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武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才说道:“这样吧,等哀家安排一下,你明天晚上,就带他一起来吧。”
“是!朵儿遵命!”安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嘴里轻声应承。
“记得小心点儿,别被人发现!”武后又低声地嘱咐。
“嗯。”
当安朵把这个消息告诉明贤的时候,后者一脸的感动。
他抓住安朵的手,一时竟忘了放开。
入夜,安朵带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持着武后给她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武后一直在先帝灵前寄托哀思,明贤的到来,似乎更刺激了她悲痛的神经,两母子骤然相见,忍不住抱头而泣。
良久,才听明贤带着哭腔的声音,“贤儿真是大大的不孝,既不能承欢母后膝下,又不能为父皇守节致哀,真是个大大的罪人哪!”
“唉!贤儿,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你现在虽已是庶民的身份,但在母后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哀家的好儿子。”武后的这些话,说得特别真切,满脸的慈爱之情。
“嗯,贤儿明白。贤儿在外面过得很开心,只是常常思念父皇和母后。没想到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这时,相对冷静下来的武后,幽幽说道:“贤儿,记着:今天是咱母子的最后一次相聚。这皇宫实是龙潭虎穴般的危险。贤儿,你的心性太单纯也太善良,既然已经远离了这趟浑水,以后还是渐渐忘了它吧!做个顺民才是福气!”
武后的表情有些无奈,但却更是深沉。这番话,说的是实情,更是一种告诫。
大智若愚的明贤,又岂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安朵更是明白,接下来的李家王朝,将有着怎样大的历史变动。可是,她能够做些什么呢?一时间,安朵迷茫了。
“谢谢母后的恩典,贤儿记住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惊扰到母后!”明贤本来是跪在父皇的灵前。这会儿,又转过来跪母亲了。
“嗯,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母后没什么送你的,就这玉扳指,曾是先帝送给哀家的礼物,现在转送与你吧,也算是父皇母后的一片心意。”武后说完,从手上解下她的玉扳指,双手递给了明贤。
明贤慎重地接过,收在怀里,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徐徐地告退。
武后目送着他出去,凤目中又有隐隐泪光。
她知道,从此,这个儿子,她是真的失去了。
尽管,如外界传言,贤儿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是姐姐韩国夫人所生。只是,曾经在姐姐临终前,以父母的名义发过毒誓:无论如何,都要抚养他长大成人,并且善待他,否则必受五雷轰顶之刑。
虽然,当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被处死;而现在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已经躺进了棺材里。可是,武后是个相当迷信的人,她既然发了毒誓,就不会轻易破诫。
当年所谓的“太子谋反”事件,的确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她既不能让他继续当太子,又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当然只有用计,让他远离这个权力中心。安朵,无意中介入进来,的确帮了她个大忙。看来,这已经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随后安朵也施了礼,退了出去。
出了宫门,明贤大大的舒了口气。事实上,对这位母亲,他打小就不喜欢,也不愿跟她亲近,有一种天生的敌意感,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是,父皇喜欢他,群臣也都拥戴他。但是,他在武氏的眼里,却早已看到了潜在的危险。尽管,在人前,武后对他表现得很亲热,很慈爱,可是却让他更担心。虽然,他自己本身,并不热衷于当这个太子。
终于,左思右想。他愿意赌,用他的身家性命去赌,利用私藏甲胄的事件试探出武氏的真正意图。那个去给武氏告密的人,不过是他安排的一枚棋子。
果然,武氏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利用这个机会,迅速地把他拉下了太子之位。但是,随后偷梁换柱的把戏,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又琢磨不透武后的心思了。
不过,他已经脱离了那个圈子,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这次,要不是一向疼爱他的父皇驾崩,明贤说什么也不会入宫的。
安朵了解历史,根据种种迹象,大概也猜到了武后的心思。只是,对于李贤的身世,她也搞不清楚具体状况。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武则天亲生的;有的说是她姐姐韩国夫人生的,武则天把她姐姐弄死后,专门利用他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到后来不需要了,就找了个借口把他也直接弄死了。
可是刚才,呈现在安朵面前的,分明就是其乐融融的母慈子孝图。这又怎么解释?
因此,当狄公和三位顾命大臣争相奔走的要营救太子殿下的时候。武后却偷偷地找到她,两人连夜定下了这个李代桃疆的计策。
太子神秘失踪的三天,其实就是武后和安朵,秘密安排太子出宫的时间,接着安朵又在民间找了个跟太子长相相似的人,稍微易容,冒名顶替太子入宫领罪。而他,早已在鬼佬的妙手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上了如意珠宝斋的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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