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轻嗤一声,甩手将信平平飞至枫烨面前,接着转身步入厅内。转载[@.]
一家人早膳吃罢,夏池仍没有休息,枫烨去钻研剑谱了,瑞王夫妻关起房门有事商量。雪夜默默来到停烟阁外,假山石上,她远望那抹不折不屈的身影,幽深的黑眸微光闪烁。
她已观察夏池好多天,整座王府内,最闲的他却永远起得最早,洗漱过后,他会默不作声把膳房的水缸添满,接着坐在隔壁院落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一手握块金锁片,一手握块白玉佩,发很久很久的呆,他发呆时的神色,让人看了会莫名觉得疼痛。面对爹别有深意的忽略,他从来不急,也从来不恼,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就像绑在他身上的铅块,越来越沉重,虽沉重,他脊背却从未被压弯过。
听闻他曾是神侍中最有潜力的,他的武功甚至胜过半数成年神侍,既然达到过那样的高度,他该明白,眼下他日复一日枯燥的坚持根本没有多大用处,为什么还不肯停呢?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爹,或动另谋出路的心思?
雪夜偷瞧了一会儿,缓步走到小厨房,掌勺的张师傅看到她有几分诧异:“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伯,那个……早膳留的粥点,麻烦你热一下再端出去。**- ”
张师傅愣了愣,继而爽朗一笑:“郡主这是担心夏公子吧,您看。”他揭起蒸笼:“这不小火温着呢。”
这次换雪夜诧异,夏池初来乍到,爹的态度暧昧不明,因此下人们也多有慢待,他每日跑完回来早膳都已凉透,偶尔吃冷食或许没什么,但长久下去必定伤胃。张师傅起初知道却从来不肯替他单另费工夫,今日这是……也没见夏池讨好他啊。
张师傅望着门外:“那位小爷不声不响,但相处几天就让人不自觉地想多关照几分,老奴腰不大好,旧年曾受过伤,弯腰打水很是费力,自有次腰疼犯了被他看到,每日清早水缸自己就满了,略一想,除了他做的还能是谁呢?他被陛下亲自送来,又拜了咱们王爷做师父,在这府里,他便是主子,我们不过是奴才,自古只有奴才伺候主子,哪有主子反过来帮下人干粗重活的道理,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奴能为他做的,也就是温温饭菜递杯茶水,举手之劳罢了。”
雪夜听罢抿唇回到上房,独自坐了片刻,她叩响了瑞王房门。
当日傍晚,瑞王头一次派人去请夏池过来,书房内,夏池行过礼后有几分局促,瑞王下巴微抬凝视他道:“一个多月,我对你不闻不问,你可曾心有不满。 w-w-w.-.c-o-m。”
音落,夏池猛然抬头:“徒儿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喔?为何?”
“您既收下我。就一定会教我,我相信您这段时间一定有特殊地理由。”他清澈的眼眸直看进瑞王心底。
竟被这小子猜准了。瑞王勾唇一笑:“其实我在等你身体恢复。你的武功虽然不是被废去的。但化尽内力对经络也有很大损伤,之所以不言明。为地是考验你地耐性。没想到连雪夜都替你着急了。你却依旧沉得住气。”
“郡主?”
瑞王没答,转而正色严厉道:“夏池,做我的徒弟不是一般的难,你准备好了么?”他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仿佛下一刻就会把夏池拽进地狱酷刑折磨般,而夏池非但没有惧怕,反而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徒儿一直在等您这句话。”
“好!那便从今日开始!怀风——”
怀总管应声而入,瑞王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他:“去把家当都搬出来。夏池,你跟去帮忙。”
家当?什么家当?
夏池跟在怀总管身后,只见他点了四十几个青壮家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偏僻西苑而行,最终大伙儿停在一个山洞前,两扇铁门锈迹斑斑,可见多年未曾开启。
锁落,洞内意外地宽敞,二十方或长或扁的木箱满是尘土。怀总管一挥手,家仆们两人一只箱子,极费力地往出抬。夏池忙搭手帮忙,一挨才知这箱子有多沉,若他独个儿抬可能会被压成纸页儿。
待众人汗流浃背回到停烟阁时,瑞王负手立于月下轻轻一笑道:“可算取来了,差点等睡着。”他走到一只狭长箱子旁,用手拂去尘土,似因追忆而引发些淡淡的感怀。略停片刻,他骤然掀开箱盖,逼人的寒光迸射而出,皎洁的月光与之对比简直黯淡到可以忽略不计。那里面睡着一把七尺长枪,多年的尘土丝毫没有沾染在它身上。
瑞王握于手中舞了两下,甚为满意地点点头:“就算我老了,你也不会老。”他宽袖轻拂:“都打开。”
接下来的场景让夏池看傻了眼,每只箱子里都装着不同的兵刃,且件件一望便知是难寻的极品,瑞王脚尖挑起一把长剑踢给夏池:“没记错的话,以前你是用剑的,舞来看看。”
夏池险险接住:“可是师父,我的剑招只剩下空架子,随便一个三流角色都能轻易震飞我的剑。”
“别废话。”
夏池咬唇定定神,青芒舒展,一招一式如流水连绵,就算是花架子也好,曾多少个日夜辛苦琢磨的招式,早已刻进身体里,就算他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太拘泥。”瑞王摇头,随手抓起把宽刀又掷过去:“接刀,用刀当剑用。”
握住刀柄时,夏池额上浮了层薄汗,昏……这是什么教法?剑和刀完全是两回事啊。这尊宽刀要比长剑重了数倍,轻灵的剑招被重量压得笨拙起来。瑞王再次摇头,劈手夺过,宽刀在他手里沉稳钢猛,七八式过,他换了条九爪追魂索,一样那么熟练,一样好似自初学武功时就用的这款兵器,继追魂索后,短戟、月勾、软鞭……所有的兵器到了他手里都和玩儿一样,夏池的眼睛越看越亮,心情也随之愈加澎湃,他的招式明明都是相同的,却奇迹般发挥出每种兵器最大的优点。
“刀或剑形态不同,但它们有一点相同,哪一点,你来答。”
夏池略想了想道:“都是兵器。”
“错!”瑞王身影忽停,他直视夏池沉声道:“不是兵器,而是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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