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醒
作者:墨千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29

“是,属下确保。@”紫竹顿了顿又道:“除了那个白玉箫,公主并未收到过任何书信。”

羽帝颔首:“那就好。”

“陛下,那白玉箫……”

羽帝扫他一眼摇摇头:“你又想劝朕彻查了对不对?莫非你到今天还没猜出白玉箫是谁。”

“属下愚钝。”

“除了和你有过师徒情分的夏池,别无他人。天音久居深宫,身边又有十六守护,她所接触的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宫外更不可能有相熟的男子,唯有早年朝夕相伴的夏池例外,那孩子在宫中十年,送张花笺进来不是难事,再者其他人不会有他这份心,更没有这个胆。若天音不认识他,或觉得此人可疑,她会悄悄瞒下不禀报朕吗?显然,她在维护他,宫外也只有夏池符合这个条件。”

“可是……”紫竹蹙眉:“十六也曾禀报说,有一次花笺经了月轻鸿的手。”

“只那一次罢了,月轻鸿五年未踏出晨漓殿,她又怎么跑到宫外去取花笺。再者,收到十六奏报的第一时间,朕不就命他抽查了花笺内容,结果你也听到的。”

紫竹无言,当时他的确在场,花笺上的内容简直无聊到极点,写花、写鸟、写云、写月,总之没一句要紧的话,听得他差点睡着。

羽帝起身,命紫竹收好残页,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羽帝突然失笑:“夏池做得很好,不妄朕当初执意让他变回一个普通人,他若能帮天音守住心,孟途那小废人便胜不了朕举世无双的公主。”

可笑羽帝和赵鹤不谋而合,都想为这对天定的夫妻守住心,殊不知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便是情之一字,而变幻莫测的便是人心。转载[@.]

天音跨出明神殿。守候在外的碧舞忙迎上两步:“公主,怎去了这么久?”

天音摇头,似疲惫已极懒得说话,碧舞识趣不再多言。主仆相携回到晨漓殿。天音进门就躺上软榻:“别让任何人吵我,让我安安静静躺一会儿。”

四个丫头对视一眼。红绡去帮天音知会程筱。下午地棋局改期,白蕊侍奉于外间,碧舞守在门外。紫夕则钻进小膳房,准备为天音做几样能让人心情舒畅地点心。

或许想得太多,思虑太重,天音本想静一静。谁知竟迷迷糊糊真的睡了过去。且睡得极沉。明神殿阶梯上,她借梦向羽帝示警,或许梦也有灵性。小睡的这片刻工夫,一个纷杂的梦不请自来。梦里。天弈的侧脸幽怨而愤怒:“为什么告诉父皇,天音,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我。”

“我没有……我没说过。”

“你已经想去说了对不对,两个月后,你一定会挑动父皇杀了我!”

“父皇并非暴君,他那么疼爱你,器重你,就算你不是……他也舍不得杀你。”

“你不再当我是兄长,父皇也不再当我是儿子,上官家肮脏的血脉,他必除之而后快,我会死的,会死的。”

她情急下去抓天弈的手,却仿佛握住了一块冰:“天弈,不管你是不是皇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兄长,最宠我,最懂我,最舍不得我受委屈的那个皇兄!”

“说谎,云天音,父皇派的那八位师傅给你脸上缝了一张完美的面具,那面具已和你的皮肤长在了一起,但你骗不了我,我能看到你面具下的那张脸,你要推我去死,你告诉父皇就是推我去死!我恨你!”

天弈的声音越来越远,她不受控制地疾奔而追,却怎么也追不到。@一晃眼,羽帝拦住了她:“铃铛,你要去哪儿?”

“我……”天音怔怔望着自己一身大红的嫁衣,宫门前,红纱飞舞的马车正在等她。

“乖铃铛,你此去星夜父皇赐你一件礼物。”

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塞进她掌中,她想丢开,羽帝却捏紧她的手:“铃铛,你要背叛父皇吗?拿着它,打败暮非尘,夺回破苍卷!不是他亡就是你死!”

“您说谎……父皇您在说谎!”

“说谎又如何?难道儿女私情在你心中比生身父母、大羽存亡还重要?”

“父皇,求您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信任。”

羽帝宽袖一挥:“朕只需要破苍卷!”

鼓乐齐鸣,她被送上马车,场景轻转,奢华的新房中,长大后的暮非尘拖着她的下颔:“云天音,我不辞万里冒险前往羽国见你,自我们互换信物,你就是我的妻子,那么多年,我牵挂你,把我的喜怒哀乐写成花笺传达给你,你却全没放在心上。告诉我,妻子应该怎样对待丈夫?”

“以夫为天,夫荣妻贵,夫辱妻耻……”她在背书,她竟僵硬地在背书。

“你可有心虚。”

“没有,我为什么要心虚。”

暮非尘突然从身后变出一把匕首,正是羽帝塞进她手里的那把,她躲闪着他的目光,却听他道:“你不是真心嫁给我,你嫁的是阴谋,嫁的是破苍卷,独独不是我!你何其狠心,何其卑劣!”

“听我解释,不是我想这样,是父皇逼我抢走破苍卷。”

“住口,你这样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信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铺天盖地的恐惧涌遍全身,她瑟缩成一团,停止!停止!这是梦,可怕的梦!她用尽全力试图挣开眼睛,可怎样都闯不出梦境,这时身侧递来一只手,她想也不想牢牢抓住:“带我出去!求你带我出去!”

“公主,别哭,我带你走。”

熟悉的声音,干净如清泉。

她缓缓抬头:“小七?不……夏池?”

“是我。”暖暖的笑绽开,他拉起她:“别松开我的手。”

她用力抓紧他,似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他带着她飞快奔跑,跑着跑着,他的白衣突然变成了红色,长袍下摆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落入泥土。她惊呼:“你受伤了!”

他转身:“是啊,我受伤了。你知道吗天音,战场就像地狱一样残酷,我为你闯进地狱,可你却觉得这份情意像个沉重的包袱。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今后我不再是你的影子,你自己保护自己吧。”

他丢开她的手绝尘而去,天音骤然惊醒,几乎从榻上弹起来,白蕊听到响动,连忙跑进来:“公主怎么了?”

天音用手蒙着眼睛虚弱摇头:“做了个梦,没事……没事。”也不知她在安白蕊的心,还是在安慰自己。

“必是作噩梦了,奴婢沏盏热茶来给您压压惊。”

天音一颤拽住白蕊的手:“别走,陪我一会儿。”

“好好,奴婢不走。”

许久后,天音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又让你担心了。”

白蕊轻声细语:“公主可感觉好些?”

天音微微点头:“帮我拧个帕子来,我必须清醒一下。”话音还没落,外面碧舞已捧着温度适中的清水笑吟吟步入内室。

匀了脸,补了胭脂,天音才恢复往常的神态,她望着镜中的倒影眼波流转,心思已飘向将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她无法肯定,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绝不会落到梦境中那么凄惨的地步!逆来顺受、任人摆布?不,绝不!哪怕是父皇也不行,天定的夫君和生身的父母,若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和,选左,选右,她都会受伤,那么……她哪边都不选!

五年前天欲明神殿里,父皇只给她两条路,但如今她已被父皇逼得琴棋书画、兵史谋政样样精通,胸中丘壑岂是从前懵懂单纯的云天音可比?不选就没路可走吗,既然没路,待她踩过荒芜,那里便有了第三条路!

放下莲花梳,她淡淡开口:“紫夕呢?忙什么去了?”

“在小膳房给您蒸点心呢。”

“去催催,提到点心刚好饿了。”天音眼风掠过天顶,在父皇看来十六的存在是保护,在她看来却形同监视,若不能制伏十六,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会束手束脚,被彻底绑死在宫里,希望熟通草木的紫夕能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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