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想要哭出来，却发现眼泪怎么也留不出来。古人云，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她此时之心境吧。诺儿在一旁看着心疼，拿起手帕擦着蓝若似有还无的泪痕，说道，“夫人，不要伤心了。你和将军都还年轻，还可以再有孩子的。”

说罢，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正砸在蓝若的手背上。蓝若忽然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喃喃说着，“不会了，不会了。”

老天爷的双手真是神奇，明明从自己的身体里拿走了一样东西，却不落痕迹。明明没有感觉，眼泪却还是一点点落了下去，消失在厚厚的床褥里。

“夫人，休息一下吧。”诺儿瞧了一眼窗外，外面还有点嘈杂，起身，出门，对着冷千炎福了福身，说道，“将军，夫人已经歇息了。”

冷千炎抬头，空洞的眼神似乎可以吸进一切不安分的生灵。诺儿心一惊，垂下眼睑，不再继续说些什么。本来都是至情至性的人，偏偏相遇，谱出一段段伤情别离的魂。

似乎过了很久，蓝若被一场噩梦惊醒，额头上是惊出的冷汗，梦中，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叫嚣着向她扑过来。

颤巍巍地下床，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诺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蓝若赤着脚走出墨云轩，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是端端正正的圆月。

圆月，是团圆的意思。

她心中的执念——她要亲耳听他说，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

冷千炎回到书房内，凝神看着墙上的画像，那是蓝若亲手画下的，如今被她裱起来挂在墙上，每日疲倦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它，画上的人轮角分明，眼神凌厉，咋一看还有几分暴戾，然而每一笔每一划都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细心雕琢的。

冷千炎视它如珍如宝，不许任何人碰它，它似乎完全替代了纤儿在他心中的位置。然而他带给她的是什么，鞭打，惩罚，猜疑，嫉妒，还有满满的痛苦。

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君翎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表哥，有事相商。”

“进来。”

冷千炎窝在太师椅上，闭着双眼，眉头微皱，脸色疲倦。

“表哥，还是去陪陪嫂子吧，她现在需要人陪着。”

“让诺儿去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冷千炎的双眼微阖，语气庸散。

“表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君翎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看着冷千炎，冷千炎睁开眼睛，看着君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吧。”

“表哥，你对嫂子的感情究竟怎样？”君翎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众所周知，当日皇上赐婚，逼我娶了玉蝶。”

“我也知道，皇上的用意是想缓和我和丞相之间的矛盾，但是我们之间的宿怨并不是一桩婚姻就可以解决的。”

“我和纤儿两情相悦，当日若不是丞相从中作梗，硬逼着纤儿入宫，我们也不至于两地相隔，遥遥不相望，这一切都是丞相的错。”

“玉蝶竟然是杜闵川的女儿，就注定要来偿还她父亲欠我的债，所以我用尽手段折磨她，只为一解心头之恨。”

“……”

蓝若站在门外，轻轻地，轻轻地，泪滴在地上的声音，一滴，两滴，滴滴撞击着蓝若的心，转身，离开书房，回到墨云轩，不觉泪水已湿了满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