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抛开妙音阁的大小事情不说,王遗风和叶孤弦已经驾船远远地离开了妙音岛,直到最后的一点轮廓消失在了天际,两人这才松了一口去,看来是不会有追兵了,即使有,也追不上自己。海面上刮着的是东风,在这种大风中是不能扬帆的,不过大风掀起的海浪已经足够作为船前进的动力,速度也是不慢。这艘船造的很结实,别看海面上风浪很大,时刻都好像要被吞没了一样,但是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向中原航行。
在海面上航行了一天后,叶孤弦的伤口也没有昨日那么严重了,只是视力依旧没有恢复,叶孤弦似乎也不怎么往心里去,对他来说,只要手中有琴,其他的什么都要拍到后面去。王遗风可不这么想,他决定一到中原,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最好的大夫为叶孤弦检查伤势,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积攒了很久的乌云终于开始下雨了,瞬间倾盆而下,直接将甲板上的王遗风叶孤弦淋了个通身透,不过随着雨水的落下,风也停了。既然已经成了落汤鸡,王遗风也不想做什么多余的躲雨的动作了,就那么站在甲板上,享受着雨水的冲刷,他一开始还强硬的要求叶孤弦进船舱避雨,否则对伤势不利,但是叶孤弦也很固执的要体验一下这种清透的感觉,说什么都不答应,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终还是王遗风妥协了。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王遗风恨恨想,别看叶孤弦平时是个闷葫芦,但是和王遗风在一起的时候话却不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辩论方面的隐藏天赋,反正王遗风和他争论起来从没赢过,每每都是不服气的说几句狠话,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就像这次一样。
“只是在这儿淋雨,有点无趣啊,痴子,来一曲。”王遗风也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同时心生一计。叶孤弦可是视琴如命的,让他弹奏一曲,他既不会拒绝,又不会让爱琴受这风吹雨打,自然就会进到船舱里面了,到时候及解决了无聊的问题,又能让叶孤弦避雨,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王遗风有些得意。
“好。”叶孤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且如王遗风设想一般走进了船舱去取乐器,看的王遗风那个乐呀,心想你个痴子这回着了我的道儿了吧,差点没忍住得意地笑了出来。不过随后的事情,让他直接笑不出来了。叶孤弦进去了没多长时间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很大的雨伞,还有件奇怪的事情,他并没有拿出自己的琴,而是在怀中还小心地揣着一支箫。
“我怕琴淋了雨,找了把伞,不过还是不放心,就换了个较小的乐器。帮我找个地方把伞立住。”叶孤弦不给王遗风发问的机会,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等等!”王遗风当然不会这么听话,叫住了他,“你是从哪儿找到的箫和伞。里面黑灯瞎火的,你又看不见,别告诉我你有天眼?”
“唉,朽木不可教……”叶孤弦用自认为是很小的声音嘟囔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能让王遗风听见,后者让一口气憋得一脸通红,“每件乐器都有自己的灵魂,有强有弱,不过我都能感觉到,刚上船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船舱里放有几件乐器了,至于这把伞,倒是费了半天劲才找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王遗风焕然大悟,乐器有灵魂,虽然之前他闻所未闻,但是联想到风和自己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也就释然了,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找了个地方把伞架好,叶孤弦来到了伞下,感觉雨水已经淋不到他了,这才从怀中取出箫,正要放到嘴边吹奏,但是又放下了。
“我来奏曲,你干什么?”他不能让王遗风就这么闲着,至少要拉他一起。
“我作听众不行么?”
“不行。”
“……”王遗风实在是没话说了,“你来吹曲,我伴奏!”
“你用箫伴的哪门子奏?”这回轮到叶孤弦有点无奈了,两个相同的乐器要伴奏起来,效果并不如不同的乐器那般理想。
“这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王遗风自信满满的说,实际上心里也有点虚,他刚才只是意气用事的来了这么一句,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叶孤弦怎么可能听不出他底气不足,不过也没戳穿他,缓缓的吐气吹奏起来,一曲充满豪情又带点淡淡的忧伤的婉转萧曲荡漾在海面上,王遗风听入耳中,刚才还有点虚的心立刻就扫除了一切杂念,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萧曲之中,前奏未过,王遗风就已经有了想法,只见他取出了背后的风,举起在面前,眼睛盯着剑身,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曲调一转,前奏结束了,就在两节萧曲的节点上,王遗风稍稍运气了一点内力,手指轻弹剑身,剑鸣声恰到好处的融入到了萧曲中,让萧曲的前后衔接更加流畅。看到试验成功,王遗风信心大涨,与叶孤弦的配合更加默契了。沧海之上,大雨滂沱,一艘小船随着海浪起伏不定,甲板上的两个人,一人弄箫,一人弹剑,构成了一幅奇妙的画卷。
随着叶孤弦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剑鸣声也渐渐消失了,一曲尽,两人相视无语,过了很长时间,同时放生大笑,笑声在广阔的海面上传到了很远,很远。
“疯子,伴奏的好!”叶孤弦收住了笑声,毫不吝啬的表达心中的赞叹。
“没你的萧曲,何有我的伴奏。”王遗风也收起了笑容,回了一句。
“这首乐曲,应该有个名字。”
“既然是剑箫互鸣,不如就叫剑萧曲吧。”
“好!”
就这样,见证两人友情的第一首曲子正是被命名为剑萧曲,直白但不缺内涵。
“好了,我进去休息了,还劳烦你操心一下航线和船身,别沉了,两条命呢。你也不忍心让一个受了伤的人管这些琐事吧。”叶孤弦话锋一转,丢下孤零零的王遗风,独自回了船舱。
王遗风张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半个字来,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咆哮:“叶孤弦,你个混蛋,想累死我啊!我死了也要拖着你——”不过回答他的只有雨声和海浪声,叶孤弦早都料到王遗风的表现了,一回船舱就把头一蒙睡了过去。
说是这么说,王遗风怎么也不会让叶孤弦做这些事情的,他尽心尽力地检查了每一个细节,直到确定船体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在甲板上就地而坐,时刻留意着航线是否偏移。
大雨下了三天才停,雨来的猛,过得也很快,天气很快就放晴了,久违了阳光重新照耀着大海,雨后的海面上,空气异常清新。按路程来看,他们已经离陆地不远了,终于,王遗风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海岸线。
“痴子,我们就要上岸了!”他立刻通知了船舱里的叶孤弦。
“我从未离开过妙音阁,没想到第一次出来,竟然就走了这么远,还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叶孤弦脸上不见激动,只有挥之不去的怅然。
“想那些做什么,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公道自在人心。”王遗风却很乐观,实际上,王遗风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无缘无故的遭人栽赃,甚至一直很信任的青鸟也在最关键的时候倒戈相向,这在王遗风还很单纯的心理确实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是叶孤弦更是受此牵连,甚至被从阁主的位置上逼退下来,还成为了“同犯”,被迫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妙音阁,心情上也是更加失落,王遗风故作开怀,也是为了缓和一下他心中的伤感。
不多时,船靠岸了,两人重新回到了陆地上,这片陆地要比妙音岛大的多得多。当务之急还是叶孤弦的眼睛,王遗风关心则乱,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在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正是三多先生,想必以他的见闻,必定知道哪里能有治好痴子的方法,王遗风心想,回忆了一下三多先生告诉他的住处,就和叶孤弦动身了。三多先生住在一个叫做隐世山的地方,虽然是一座不大的山,但是却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三多先生太有名了。
不过要去隐世山,还有一必经之地——凤栖城,那里还有一个让王遗风时刻铭记在心的人,怀着激动,王遗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在听到王遗风说隐世山和凤栖城的时候,叶孤弦就已经明白了王遗风的心情,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凭着过人的听力,一步不落地紧随王遗风身后。
凤栖城郊外,一间非常隐蔽的屋子内,此刻却有几个人正在商讨着什么,屋内光线无比黑暗,根本看不清几人的长相,只大致看的出,他们分别坐在屋子两旁的客席,但是还有一张空缺的位置,而首席上只有一个位置,此刻也坐着一个人。
“秦松吟一事,你们有何看法?”坐在首席的那人说话了。
“早就告诉过他,让他接手妙音阁,但是他因为和上任,哦不,上上任阁主的私人交情放弃了,这倒也没什么,妙音阁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中,但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胡冬泉的动作太快了,秦松吟不知是否已经做了对策,现在秦松吟身亡,妙音阁已经不受我们控制。”左边的一人答道。
“秦松吟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再作打算,如今妙音阁内部打乱,我们不好插手,只能静观其变。”另一个人站出来说出自己的观点。一时间,几人都相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基本都是静观其变的态度。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但一定要时刻注意妙音阁的情报,同时你们也要各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发生类似的事情,祖先们近千年来的努力不能毁于我等之手。”首席上的人总结。
“此外还有一事,妙音阁阁主前阁主叶孤弦已经到达中原,同行的还有一个叫王遗风的小子,对此二人,作何处置?是不是……”一个人提到了王遗风和叶孤弦,消息之灵通,常人不敢想象,要知道王遗风和叶孤弦才刚刚登陆,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这是多么可怕的情报网啊。
“王遗风……叶孤弦……”首席的人听到这两个名字,也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暂且不管他们,我倒要看看这两人能否让着枯燥的天下多一分味道,只要我们还在,他们也做不出影响到我们计划的事情,但是也不要放松对两人的观察,我对他们很感兴趣。”他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厅。
“是!”客席上的几人领命,相继离开了,只留下了这栋空空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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