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遗风很早就被段生死叫到了催命谷,按他的说法是,他已经想到该教王遗风一些什么东西了。
“遗风,从你昨天的剑招来看,你的武道已经根深蒂固,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传授你医武道的想法,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总有能教给你的东西。你懂不懂医理?”段生死现实问了这么一句。
“徒儿略会一些简单的医术,不过对医理方面确实有点认知。”王遗风直言不讳,丝毫不作谦虚,
“这再好不过了,因为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医术!”段生死说明了现在要教王遗风的东西,竟然是医术。
“别看师父我在天下是以杀人医术著称,但是我自认救人的医术比之老顾也不遑多让,不过对救人没什么兴趣罢了。”段生死看出了王遗风心头疑虑,接着解释道。
王遗风也消除了疑惑,其实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师父教什么他就学什么。段生死先是给他讲解了一番以医入武的个人心得,这种前人的感悟对于王遗风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财产,即使无法改变武道,但是学起医术来也是很有帮助。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遗风每天都会准时前往催命谷学习,之所以不住在那里,一是因为叶孤弦这几天正在接受王苍生等几位谷主的治疗,他想第一时间了解到详情,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柳梦瑶。王遗风感觉到,自从别过三多先生后,柳梦瑶就一直不太对劲,但是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以为是自己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所以总会抽出时间陪陪她。
段生死教授王遗风的是医术,但是更多的则偏重于杀人的医术,相比救人,他还是更喜欢另一种。而王遗风也终于知道了段生死的武器是什么了,那是藏在袖子中的一套银针,平时不会显露与外,难怪从未见过作为守护者的他携带过武器,王遗风还以为段生死是以空手施展招式的。
得知了这个内情,王遗风灵机一动,提议把针术运用到春意当中,这样一来,就能很好地解决春意的最大一个问题——无可控之物,虽然他可以用其它几式弥补这一缺陷,但是这样做太耗费真气,不必要的时候还是经量少用。而且银针很细,往往会起到攻敌不备的效果。段生死听他这么一说,连声称赞,于是着重讲解了一些针灸上的武功。同时也毫不藏拙,把自己一直默默钻研的一些阵法之术也全数传授给了王遗风,毕竟在天下行走,多一项技能就多一分保障。
王遗风天资聪慧,学起东西毫不费力,很快就把所有的可以被教授的知识都记了下来,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这天,王遗风正在客房内和柳梦瑶叶孤弦二人聊天,突然,一个响彻春秋谷的声音传来!
“王遗风,我知道你在这里,臭小子快出来让老夫见见——不然我可要来硬的啦!”
声音传得很远,而且异常清晰,在春秋谷范围内,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当然,春秋谷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嘹亮,如临大敌,连忙放下各自手中的事,前往正厅。还没等他们走到,又有两个声音相继响起,一个声音来自正厅,另一个来自催命谷。
“不知哪位高人到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可否赏光进谷一叙。”
“哈哈哈哈,好久没人找过春秋谷的麻烦了,我这把老骨头痒痒的紧那!”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顾天和,一个是断生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互不干涉,虽然气势上不输这个陌生人多少,但是为数不多的明白人都听出来了,他们两和那人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至少在内力上就远远不如。
“疯子,这人是来找你的,不会出什么是吧?”柳梦瑶担心来者不善。
“无妨,他的言语中没有敌意,只是不知道疯子在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高人。”叶孤弦耳聪,已经听出来人并无恶意,王遗风也是点头应和。
“没事的,小瑶,既然他是来找我的,我就去见上一见,我也想知道是在哪儿认识了这么一位高人的,你们如果不放心,跟着我来就是,不过要等上一会儿。另外,痴子,你的耳朵越来越灵了……像狗一样。”王遗风毫不担心,就要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走之前还亲吻了一下柳梦瑶的秀发,在叶孤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闪人了。
“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要是找麻烦,也不会这么招摇过市,你们也不动脑筋想想。而且我可是还没踏进春秋谷半步。哦~行了,那臭小子来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那个声音还在响起,不过很快就停下了,因为来人已经看到了王遗风的身影在向自己这里靠近。
正厅内。
顾天和拦住了几次向冲出门的段生死。
“老顾,别拦我,我徒弟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这个当师父的还有脸见人吗!”
“你这是关心则乱,以这人的武功,如果真要对你徒弟有什么恶意,还需要这么麻烦吗,我两人联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顾天和一脸严肃,嘴上却是不停地劝解段生死,后者无奈,在屋里急的来回度步。
王遗风看清了来人,这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是三多先生那种鹤发童颜的假象,而是真正的一位老人。王遗风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时也不知道哪里和他有过自己都不知道的交集,他停下了轻功,在不远处落下,慢慢走上前行了一礼。
“晚辈正是王遗风,不知老先生是不是找我?”王遗风有种奇怪的感觉,面对这个老人,自己似乎并不觉得生疏,反而有种奇妙的亲近感。
老人没说话,而是像看宝贝一样从头到脚把王遗风看了几遍,笑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王家的后人,颇有王家人的风范,可惜啊,王家已经没落,这两代人都是单传了。”老人一阵唏嘘,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老人家,王家已是四代单传,并不是两代。”王遗风本能地纠正他的错误。
“放屁!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得多!”老者一听,破口大骂,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生咳了几声,缓解一下心情。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因为家谱上确实记载着王家四代单传的事。”
王遗风一听他竟然知道王家家谱的事情,有点难以置信,那家谱可是记录在见闻录的专门一册中,不可能外传,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老人开除了王遗风的惊讶,对此似乎是早有预料。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太爷爷名讳王朝闻,你爷爷叫王起天,你爹叫王夕常,你娘叫君如芸,你小子生于立冬,按朝起夕落排下来本来改叫王落风,不过你爹擅自给你改了个字叫王遗风,我说的可对?什么四方见闻录我都就不说了,你心里明白。”老者如数家珍一般把王遗风祖辈四代人都报了出来,还道出了见闻录的名字,更让他惊讶的合不上嘴。
良久之后,王遗风才回过神来。
“老先生,没想到你竟然对王家这么了解,不知?”王遗风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确定一下要不要让那两个小鬼也知道。”老者向王遗风身后努了努嘴,王遗风这才发现,叶孤弦和柳梦瑶已经跟了上来,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们一个是我的至交,一个是我的爱人,不必顾忌。”
“你小子还真敢说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敢说这丫头是你爱人了,哈哈。”老者似乎对爱人两个字很感兴趣,有意无意地扫了柳梦瑶几眼,还不忘挖苦一下王遗风。
“好了,闲话不多说,少年不识逗,万一急了,我这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你听好了,可别吓着。”
王遗风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静待下文。
“我老人家叫王起乾,有个亲弟弟叫王起天,有个侄儿叫王夕常,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个侄孙子叫什么王遗风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是王遗风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不可能!家谱上……”
“家谱个屁,我当年因为一点小事和你太爷爷闹翻了,又正是年轻气盛,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你太爷爷也很绝,直接把我的名字从家谱上抹掉了,不信你仔细看看家谱,你爷爷的名字旁边是不是有过涂改的痕迹。”王起乾打断了王遗风,王遗风这才想起来,家谱上爷爷的名字旁边确实有被抹过的痕迹,询问父亲,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于是点头表示此言不虚,同时也提到了王夕常也不知内情的事。
“你爹包括你娘是知道的,虽然我离家的时候他还未出世,但是我后来回去见过他几次,只不过碍于你太爷爷的遗训和我的叮嘱,对此事绝口不提罢了。”王起乾一阵长吁短叹。
其实他的性子和王遗风的太爷爷完全一样,两人都是又臭又硬的脾气,谁都不肯拉下脸皮认错,于是就一直耗着,耗了几十年。
其实当两父子之间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王起乾喜欢习武,不愿意出门游历,王朝闻又严守家规,坚持让他放弃习武,编撰见闻录,于是就这么闹僵了。本来很好解决的矛盾,却碰上了两头倔牛,才愈演愈烈,最终令王起乾被家族除名。
王起乾自己在天下闯荡,完全放弃了王家的历史,而且慢慢也有了些名气,还遇到了同样出门修行的柳落坤,结下了一段友谊,他们如今的身份,正是四象中的乾坤二人。
四象名为四象,实际有七人,就像七星实际有八人一样,四象的最上层只有一人,称为太虚,太虚之下就是乾坤,再下来才是四象。通常的事情都由四象处理,乾坤二人很少出面,更不用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虚了,甚至就连加入四象几十年了的王起乾和柳落坤都不曾见过太虚的真面目。
当然,有关四象的事情,王起乾是绝对不会告诉王遗风的。不过仅仅他是王遗风大爷爷的一事就足以让王遗风震撼了,再看叶孤弦和柳梦瑶,也是同样的表情。
“恕晚辈暂时不能相信这一事情,我还需仔细想想。”
“想什么想,我过些日子就要闭关了,等你想明白,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爷爷!”王起乾一生未婚,王遗风这个侄孙在他眼中就是自己的孙子,血浓于水啊。
“这……”王遗风不知如何是好。
“你个不孝孙子,你忘了你一岁的时候在床头没坐稳,把胳膊摔脱臼了是谁帮你还上的?你忘了你三岁掉河里差点淹死,是谁用内力把你救回来的了?你忘了你五岁的时候尿床,是谁为了包庇你说是把茶水撒上了?你忘了七岁的时候堵了邻居的烟囱,是谁帮你求情,才让你免去一顿棒子了?你这个不孝孙啊!”王起乾好不给王遗风留面子,道出了一大堆他小时候的糗事,听的柳梦瑶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叶孤弦则没有这么多顾忌,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指着王遗风捶胸顿足的大笑。
经他这么一说,王遗风想起来了,小时候确实有个老人每隔一两年就会来家里做客,还会给他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他问过几次,不过君如芸都是以各种理由含糊过去。而且更重要的是王起乾说的那些事,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呃,这个,老先生……”王遗风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还叫我老先生,是不是我说的还不够多,好,你忘了你八岁那年……”
“大爷爷!你就放过我吧!”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王遗风不相信眼前的老人就是他的大爷爷了,看他还要继续爆料,连忙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的乖孙儿,好了,见你一面相认一下也就够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去闭关了。”王起乾爱抚着王遗风的头,乐呵呵地说。
“对了,那个女娃,我孙儿说你是他爱人,你可要对他好点,不然柳老头那边我可饶不了他。”王起乾颇有深意地对一旁的柳梦瑶说了些什么。
柳刘音近,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柳梦瑶则是脸色一变,作为下一任柳家家主的唯一继承人,她自然是知道禁地中的那位老者,也就是他的爷爷,听王起乾这么一说,有点惊讶,但心里似乎也升起一丝希望。
王起乾没有多待片刻,告别了王遗风三人,不知了去向,三人也回去了,王遗风突然多出了一位很了不得的爷爷,而且是实打实的亲爷爷,这件事足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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