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嘴唇,都怪自己多事儿,才让佟宇这般痛苦。。
其实,桂菲公然与唐猛火热,大家津津乐道,而唯一不知情的,恐怕就是佟宇了,他还抱着残缺不全的幻想,迟迟不撒手,作为老乡,佟佳有必要给佟宇一个真相。
哎呀!没一点技巧!佟佳恨自己咋咋呼呼,探头探脑来到洗碗间,佟宇还失魂落魄坐在地上。
佟佳傍在门口,一言不发,嘴角一根烟卷,冉冉蹿出朵朵白雾。
佟宇感激地瞥了眼佟佳,疾步靠近,猴子抢夺游客食物一般,抓过烟卷,猛地吸了起来,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让他泪花迷眼。
佟佳本想好言安慰安慰,可是,满脑子翻不出几句有说服力的话,他很不解,至于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换着他,切,根本不当回事儿。
学生没有旷课的权利,佟宇和佟佳都知道,再说,查房的老师不久将夹着小本本刺探情况,所以,必须赶紧离开宿舍。
佟佳拖着佟宇,直奔后山。
一身淋漓大汗,两人坐在一片庄稼地边,一两只蜻蜓忽高忽低掠过他们头顶,竞相追逐。
你个龟儿子,哑巴了哇?佟佳数次问这问那,佟宇闷葫芦一个,痴呆状,不禁怒火中烧,嚷道,懒球得理你。
说完,佟佳抹了一把汗,站起身,一脚踹在佟宇**上,意犹未尽道:妈个皮哟,你,要死就痛快点儿,省的急出老子心脏病。
佟宇长吁一口气,终于撑地而起,望着佟佳,伤感而哀婉道:谢谢。
谢个锤子谢,佟佳忽然听见佟宇说话,表情怪异道,你个狗日娃娃,还晓得说话呀,老子以为你要一头撞死呢。
佟宇苦笑道:有错的不是我,我死啥劲儿?我的命那么贱?
佟佳道:你这话太他妈正确了,,不就JB大点儿事情吗?人家桂菲愿跟谁就跟谁,你算哪根葱,不是我说你,你钻到牛角尖卡死了,没人为你鸣冤,除了你爹妈老子给你扎个大花圈,别人该咋活还咋活。
爱情,是用文火熬出来的,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一步步走向水到渠成的境界,如果连爱情都急功近利,佟宇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这个时代抛弃了。
当你毫无准备时,爱情一个猛子就扎进你的心田,而当你蓄势待发时,爱情却翩然而逝,留下一片荒芜。
佟宇没有佟佳那样的性格,但他知道佟佳所言不虚,别人咋活是别人的事儿,佟宇只有一个。
作茧自缚固然没什么好处,可是,眼见的一切,怎么说忘就能忘呢?深深的爱意还没来得及破茧成蝶,却见所爱的人和别的男人翩翩起舞,这是无法承受之重呀!佟宇面前挥之不去的一幕,撕心裂肺。
是啊,一颗肾已经让父母一夜白头,当真自己闷出个三长两短,更让他们苦难的心头雪上加霜。
别说啦,我没死也要被你咒死!佟宇苦涩一笑。
佟佳得意忘形,哈哈呵呵地箍着佟宇的脖子,奋力摇晃,高声唱道:龟儿子,龟儿子……
佟宇几乎站立不稳,一肚子火辣辣的愤慨,似乎被佟佳摇晃得散落一地,他拍了拍佟佳,道:格老子,谁让你旷课的?
我不旷课,谁给你收尸?佟佳欣慰地看着佟宇,不管怎么样,几节课拯救了一个执迷不悟的青年,善莫大哉。
佟佳、佟宇面对面,彼此指指点点笑着,佟宇道:反正已经旷课了,不如我请你到镇上吃冰棍儿。
算球啰,还不如我请你,说好了啊,我请客,你付钱。
狗日的,你娃硬是个方脑壳哇!佟宇一掌泰山压顶罩上佟佳天灵盖。
佟佳还给佟宇一掌泰山压顶,道: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要活下来,失恋算个鸟。
两人勾肩搭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课堂上,桂菲见佟宇、佟佳同时旷课,心里一紧,虽然他最终没给佟宇任何解释就投入了唐猛的怀抱,不过,在她看来,任何人都可能只是她生命某个时候的过客,区别就在于有些过客能在她心里留下影子,有些过客过去了,就再没有想起来的可能。
同学们津津乐道的师生恋,不是洪水猛兽,没有人能够干涉自己恋爱的自由,至于说对佟宇有没有歉疚之情,至少,曾经拥有,那是一个别样的男孩,有着少女一样的腼腆与矜持,却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影子必将蚀损销匿。
桂菲时不时回头注视那空荡荡的课桌,难道佟宇病了?
这一段时间,他们相互都绕着对方,形同陌路,做不了恋人,多一个朋友也好,然而,落到仇人一般的结局,是否就是各自最理想的结局呢?
一连三天,佟宇刻意躲避桂菲。
他心里堵得慌,人也消瘦了几圈,加之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严重批评了他和佟佳自由散漫的作风,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撕裂在桂菲眼前。
到了周五的实践课,唐猛开始拿出往届制作得比较精良的收音机展示给大家,同学们扎堆乱哄哄地欣赏。
佟宇心烦意乱,他不停摆弄自己手中的面包板,唐猛和桂菲的存在,让他面红耳赤。
偏偏在这个时候,桂菲大模大样迈到佟宇身边,道:我有话跟你说。
桂菲说完,径直出了车间大门,一股蜂花的香味儿渐渐飘散,佟宇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坐着不动。
佟佳见桂菲有意消除她与佟宇的隔阂,而佟宇木头疙瘩居然无动于衷,当即钻出人堆儿,走向佟宇。
快去呀!佟佳拍着佟宇肩膀道,人家等你呢。
佟宇看了看唐猛,唐猛正跟叽叽喳喳的女学生聊得风生水起,遂对佟佳道:去哪儿?
你娃娃脑壳被门板夹坏了嗦?
佟宇摇摇头:上课呢,把焊锡丝给我。
别焊这个破电路板啦,你焊一焊你们那条裂缝吧!球没名堂。佟佳一把抓过佟宇手中的板子,就往人丛里钻。
佟宇没办法,只能干着急,他心里也想出门,哪怕是痛痛快快骂桂菲一顿,或被桂菲痛痛快快骂一顿,可是,环境不允许他这么作,这么多同学,这么多眼睛,他怎么能够熟视无睹呢?
当唐猛宣布开始制作时,佟宇发现,桂菲缺席了。
佟宇脑子昏昏沉沉,感觉自己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犯下最不恰当的错误。
终于熬到实践课结束,佟佳迫不及待对佟宇道:你厉害,老子算服了。
佟宇瞪了他一眼:格老子,我不是聋子,小声点儿不行啦。
你耳不聋,心聋。佟佳格外气愤,好像这事儿跟他息息相关。
两人并肩说话,唐猛却赶了上来。
小伙子们,说我什么呢?唐猛在他们身后一声霹雳似的。
两人顿时驻足回头,佟佳嘿嘿一笑,佟宇横眉一瞪。
唐猛全然无所谓,掏出烟,道:抽不?
那还能不抽哇,总得给老师一个面子噻,佟宇,搞一棒。佟佳容光焕发地接过唐猛的烟盒,却见佟宇昂首挺胸远去。
佟宇没事儿吧?唐猛问道,我成了他情敌,你怎么想?
老师说什么?糟啦糟啦,我耳朵嗡嗡嗡啥也听不见。佟佳装疯卖傻道。
瓜娃子,你把佟宇给我找来,到我办公室吧,算学分的啊。唐猛玩笑道。
大约十分钟后,佟宇便被佟佳逮进了唐猛办公室,桂菲也在。
唐猛清了清嗓子,道:我现在不是老师了啊,你们叫我唐哥或唐狗日的,都没关系。
佟宇目光扫到了桂菲的脚,那双脚就像被什么击中似的缩了回去。他不知道唐猛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这样的场合首先就让人格格不入,浑身难受。
佟佳,我想在要开个会,有兴趣你留下听听?唐猛甩给佟宇一根烟,道。
哦,哦,你们,那我走了。佟宇边走边点上烟,带上门离开。
场面陷入尴尬,谁也不说话。
蚊子在墙脚轰炸,空调呼呼呼送来阵阵凉爽。
佟宇,唐猛突然叫道。
佟宇略一抬头,翻眼望着唐猛。桂菲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睛落在佟宇脸上。
唐猛道:像你们这个年龄,我恋爱过,也失恋过,不是我吹的,爱我的女孩子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九,我爱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要九十九,但不管是我爱的女孩,还是爱我的女孩,最后都成为我的好妹妹,为什么你们就非得怨恨对方呢?
佟宇和桂菲的眼神忽然交错一起,两人微微红着脸。
唐猛继续道:你们想想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不能共枕,只能说你们俩还没修炼到一千年,佟宇,听我说话没?
佟宇承认唐猛的话有道理,但道理并不能有效地指导人的思想,特别是恋爱,个人的行动都不需要任何指南。
佟宇朝唐猛点点头,他能说什么呢?
好了,是条汉子!唐猛对桂菲道,那你呢?表个态。
桂菲摔下一句“无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