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亮为人豪爽义气、慷慨大方，大家多愿与之交往，相处也比较随意自然，听到有关他的笑话往往会起哄一番。．而他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偶尔也会耍些小聪明，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旁人事后知道也不会与他计较，知他没什么坏心思，反而与之关系更近了。

不过罗亮这一手放在李玉成身上却是玩不转的，李玉成是谁？早年跟随时，曾令李青筠也为之头痛的人物，别的不好说，要论心眼儿之多，罗亮这些人加一起也比不过他！

此时李玉成又问李青筠：“少爷，那琅琊王湛的事情，小人再去仔细打探一下？”

李青筠摆了摆手，“此事我心里有数就行了，以后多留意一些有关王湛的消息即可。”

众人又说了几句，白袂见这事差不多过去了，起身询问道：“少爷，我跟您说一下此次西行选址的事儿？”

李青筠点了点头。

白袂自怀中取出一张手绘的地图。

罗亮见状，转头对小武说道：“行了，没你事儿了，回去收拾收拾，看有什么要交代的，明儿过来找成爷！”说到“爷”字还格外强调了一下，又引得众人一阵笑声。

不过这小武还真是没有存在感，只片刻功夫，众人就已将他忘到一边了，若非罗亮说话，谁也没注意他还在这儿，也算得一桩常人所不及的奇异本领。

见小武出了门，白袂笑着摇了摇头，将地图展开铺于案上，以手指点道：“由盩厔县向西南而行，大约三十里——”，他的手落在地图上的一点，“此处名为骆峪，距当地人称，附近有一条山路，三日可抵汉中。不过道路崎岖险峻、沟壑众多，车马不行。”手指再向下移，“这里是咱们的人发现的那个隐蔽山谷，我已经实地考察过，此处地近老君岭，三面环水、绝壁临空，易守难攻、有草场百顷，可说是天然的放马藏兵之所！”

在场众人听得两眼发光。

白袂又道：“由此向西已近太白山区，那一带原本归我陇西郿县所辖地域，然因交通不便，又多年战事不起，如今已成三不管地带、匪盗横行之所！”

季云子却笑道：“乱得好！”

白袂点头道：“盩厔正是韩家守备之地，少爷与韩家公子交好，此事倒也易行了许多。我们可将猎苑建在盩厔县附近，如此往来不致引人注目。在那里养上几十匹马，留一些闲散人员，最是正常不过。盩厔附近既有盗匪出没，增添一些武备也说得过去！”

“大哥，你选的这里当地没有人居住吗？”戴祖望问道。

“只骆峪一带过去有些散秩的村落。”

戴祖望点了点头，思索着说：“不如将门下子弟的家人也分批迁到盩厔去？”

……

众人七嘴八舌地又问了许多问题，白袂均一一作答。他原本貌不惊人，然言谈行止沉稳自信，举手投足间从容自如，却显得英朗不凡。这一趟车马奔波了十多天，而他面上丝毫不见疲倦之色，说起事情来反而更加神采奕奕。

又听了一会儿，李青筠这才点头笑道：“此地甚佳，易于隐匿行踪，不为人所察。尤其重要的是，可以疏通出陇入蜀的秘道，退可防守，进可扩张。”

罗亮突然笑得有些狡猾：“太白山区既本为我陇西所辖，咱们参与剿匪自当义不容辞，只不知为何，这骆峪之地近来莫名也多了一支盗匪……”

季云子赞赏地看了罗亮一眼。

白袂皱着眉头说道：“其他的事儿都易解决，惟有这马不好办！如今中原之地的良马，泰半出于天云，天云马场的马匹供应早已被各大世家垄断，我们怎插得进去？陇西之地倒是自有马场，然若不想为家族所知，也不宜由陇西买马。目前咱们的马大多是羌人**来的，品相一般，充作军马则远远不足！”

戴祖望似乎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少爷，那个天云马场的少东家不是在凤栖书院读书吗？能不能从她那里搞到好的**？”

李玉成摇头道：“那位柯大小姐可是最难亲近的，凤栖书院不知多少公子哥儿吃了她的奚落，没听说谁能与她有交情！……此事当徐徐图之，万不可有一丝泄漏，若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此番筹划俱付流水不说，反而平添许多事端！”

罗亮嘻嘻笑道：“少爷这等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只要亲自出马，对付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找打！”李青筠又好气又好笑，也是一脚踢了过去。

罗亮却不闪躲，只一个劲儿地笑。

李青筠故意道：“我看还是你这个江湖豪侠‘玉面郎君’出面吧！”

“少爷，不带揭人短儿的！”罗亮哀声叫道。罗亮天生一付俊秀模样，在江湖上又是少年成名，得了一个“玉面郎君”的名号，却是他最羞于提到的事情，众人则每每以之取笑，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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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又商议了一阵子，绕来绕去又回到了马的来源上。

见正事儿说得差不多了，李青筠对白袂说道：“一衍此番奔波辛苦了，车马劳顿，先回去好生休息吧！马的事情不是坐在这里商议便可解决，也不急于一时！”

白袂笑道：“我在车里再颠簸也睡得香甜，有甚的辛苦？”

李青筠还是赶着他回去休息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戴祖望与罗亮也告退了。南竹轩内只余李青筠、季云子和李玉成三人。

季云子忽然笑道：“当日公子一坪江山局令季言记忆犹深！不知公子何时再行指教一番？”

李青筠“噗哧”一笑，“我知你输与我必心有不甘，也罢，今日便遂了你心愿，让你扳回此局！”

两人摆开棋局，方待落子，凤栖阁内突然传来一声愤怒地大喝：“李亦筠何在？你给我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