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样父子各怀情
作者:七弦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18

这次过来的却是李青筠的护卫景英,他率领一众人马匆匆赶到,见到这里的情景,景英忙下令手下迎战,自己则快步走到李青筠面前,单膝跪地:“景英护卫来迟,少爷恕罪!少爷没事吧?”

匪首早见形势不妙,就地滚入草丛,呼哨一声,捂着受伤的腰腹仓惶欲逃,其余的山贼闻声也均知不妙,转身向密林深处逃窜……

“我没事,别让他们跑了!”李青筠吩咐道,“尽量留活口!”

景英见李青筠没有伤到,心中略松,但见他面色不愉,也不敢再多话,回头招呼众属下,去追赶正四下逃窜的山贼。.

李青筠回头去看李少昕,他已经站起来身靠在树旁,面色苍白。

“五叔,你先坐下,我看看伤口!”李青筠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

李少昕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大碍!”此时也觉伤口疼痛阵阵,浑身疲倦,于是就地坐了下来。

所幸伤口不算太深,只是拉出的口子比较长。这时候半山拎着水囊凑过来,“少爷,小人先用清水给五老爷洗洗。”

“我来吧!”李青筠接过水囊,“你去找壶酒来,以免伤口感染了!”

半山应声去取酒来。

景英与半山他们怎么会在一处,又恰巧共同赶到这里呢?此事并非巧合。

李青筠不久前在盩厔骆峪初建了一个秘密基地,着力于军事骨干的培养,便由景英负责人员的训练事宜。

此次去往“岁寒三友”居处的途中道路遇阻,李青筠自然想到回程或另有意外,说是令半山回府,其实暗中交待了他去往骆峪,着景英前来接应。同处秦岭一脉,由骆峪到楼观台一带路程不算太过遥远。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半山到达骆峪之时,景英正带领草创的队伍外出集训,扑了个空。半山只好等待留守人员去找寻景英,耽搁了一些时候,未能提前迎上李青筠一行人。到了这里的山路上,又遇到山贼们事先布置好的路障,是以这一刻方才赶到!

“筠儿,这些都是你的人吗?”李少昕惊异地问道。

“嗯,景英是父亲派给我的护卫,我让他在盩厔建了一个猎苑,正好离此不远。”李青筠低声答道。

李少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为李少昕处理好了伤口,李青筠又去检视护卫地状况。所幸这几人受伤并不严重,伤得最厉害的就是那名胳膊被斧子砍中的护卫,血流了不少,好在没有性命之虞。

这时景英带着手下回来了,抓住了十几名逃跑的山贼,其中包括那名受伤的匪首。

“少爷,小人适才已经审问过了,前几日他们打探到少爷这边几人上了山,因当时人手不足,来不及在途中阻截,就在您回来的路上设伏,意途劫掠!”景英回道。

“那个弓箭手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不清楚,这些人平日里也只使过普通的猎弓,不能及远,此次并未带弓箭在身。混乱中也不曾看到是何人开的弓,小人已经派人去追赶那个弓手了!”

说话间邓吉已经汗水淋漓地回来了,一脸惭愧地回道:“少爷,小人没能抓住那个弓手!”

李青筠命他去杀弓箭手,然他心中顾忌李青筠的安危,不敢离远,直到瞥见景英带人赶来,这才发力追去,却还哪里能追得上?

“此事怪不得你!”李青筠语气温和,又对景英说道:“你去着这些山贼辩认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少了什么人!”

景英应命而去,除了当场击杀的山贼,差不多全都被景英他们捉住,所以很快就了解清楚了。一共跑掉两个人,其中一人为新近入伙的,来历不详,恰好是他发现的李青筠等人上山,并及时报告给山贼的头目。

此前楼观台到岁寒三友居处的途中,李青筠等人所遇的断桥,也是此人提出的建议。

整个事情阴谋的味道很是明显了……

此番之事琅琊王氏当参与其中,只是,这里面颇有些蹊跷之处!

李青筠暗自思忖,世家之间多有明争暗斗,其间激烈者甚至兵戈相向,更不乏种种暗杀之事,然而陇西李氏与琅琊王氏此前并无纠葛,何来今日之举?如果说王湛先前的陷害,还不过是子弟之间的小打小闹,可是事关家族间的利弊得失,他决不敢擅自作主谋害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此事怕只有问过李稷才知道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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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英及属下的护送下,总算一路无事地回到了长安李相府中。

李青筠原本满是疑惑要询问李禝,迎来的却是一顿痛骂!

与李禝相处了几年,从未见过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这怒火主要是冲着李少昕去的。

……

“先前你带着筠儿四处访友,也还罢了,这回可好,竟一走几日去到终南山上了!那终南山是什么所在?荒山野岭,盗匪横行!你不知道筠儿是什么身分吗?关系到我李氏族业兴亡,岂容你随意妄为?四舆学士,又算得甚么?终南三隐,几个窝在山里的酸丁,凭他们也配让我堂堂李氏继承人前往拜访?”

李禝盛怒之下,连终南三隐都骂进去了。时人对终南三隐尊崇有加,然而这里边可不包含李禝。李氏军功立世,李禝又是统兵多年,这些年虽在长安参与朝政,依然不改武人的本色,对于以文才著称的名士少了几分敬意。相反,他的长子李朝羲虽一直在陇西掌兵,却向以文士自诩,常以未能从学于凤栖书院为平生憾事,也正因如此,才先后送李少昕、李青筠前往长安读书。

李禝骂了一会儿,见李少昕与李青筠两个俱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神情如出一辙,微觉好笑,又不由多了几感慨。

叹了口气,李禝说道:“筠儿,你先回去歇息吧。爷爷与你五叔有话要说!”

李青筠心知此时向李禝问话不是时候,只得恭敬执礼后退出。

出门后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朝二门外侍立的半山使了个眼色说道:“五老爷身上有伤,你在厅外候着,等会扶五老爷回房,替我照料一番!”

“是!”半山会意地恭身答道,转身走了进去,在厅外守候。

……

厅堂内,父子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禝方才又叹了口气,缓声问道:“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李少昕拘谨地回道:“一点皮肉之伤而已,还要劳父亲大人过问,少昕不甚惶恐!”

李稷摇了摇头,感慨道:“你还在怪当初为父没有将你母亲接到长安来吧?”

“父亲言重了,少昕万万不敢!”李少昕忙拱手作答,眉宇间虽无怨懑,却见伤怀之色。

怔然出了一回神儿,李禝也不再提此事,只是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少昕啊,我知你心疼筠儿,只是你这些年埋首诗书,全不明白如今的状况……”

李少昕垂头不语。

“眼下门阀大族之间争斗愈演愈烈,天下大乱,便在顷息之间!筠儿若果为庶子旁系,或可如你这般闭门安居,然他身系我李氏日后合族兴衰,岂能如你所想那般简单?你整日带筠儿走访的都是些自享清闲、不理世事的隐逸之士,筠儿年少,与这些人相处久了,能不受其影响?宁不消磨心志?”李稷语重心长地说道。

沉默片刻,李少昕低声说道:“少昕明白父亲大人的意思,只是……大哥如今,膝下并不止筠儿一个孩子,倘若……”

“嫡长就是嫡长!”李稷打断他,声音变得强硬,“这个家还是我来做主的!”

李少昕咬了咬牙,说出自己心中所虑,“少昕不是质疑父亲,只是不想筠儿日后与兄弟之间有甚纷争,令大哥为难……”

“身处是非之地,纷争在所难免!”李稷起身在厅中大走了两步,沉声道:“你大哥行事素以家族为重,自有他的主张,筠儿的事你就莫要管了!”

看了一会儿闷声不语的李少昕,李禝坐了回去,“长安这里你也不要多待了,尽快回陇西去罢!筠儿既有心于四舆学士,便让他自己去争取,若能成的话你大哥定然是欢喜的,你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便不能也没甚大不了的,还省得四方游走徒令人担心!”

李少昕抬起头来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筠儿他与你亲近,为父不想他受你影响过深!你可明白?”说到这里李禝再次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你的心思,筠儿有我照顾,你还有甚不放心的?这两天你就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