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睡了？那个小子？”

黑暗的阴影里，福尔曼如同一只缩起翅膀的蝙蝠，静悄悄地悬挂在法师塔的窗檐，深黑的的斗篷将他身体牢牢包裹，远处看就如一团鬼影。.

“他睡着了，你怎么才来？这次有什么消息？”窗户微微打开，传出柯丽曼微弱沙哑的嗓音，显得非常谨慎，“你要保证没有被跟踪！”

“能跟上我的人…说实话，我还没遇到过，”福尔曼傲慢回应道，“我说老爷子，你就不能用魔法水晶和我联络么？每次来这里一次，风险就加重一分。”

“这整个王国大部分的魔能通导都被斯考特和他手下控制了，他是我的学生，他了解我的咒文，现在花时间设置新的密咒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我想这也难不住他，”柯丽曼叹了口气，“以前我教你这些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学习？臭小子！”

“得了得了，老爷子，不说这些了，计划恐怕又有新的变化，”福尔曼快速说道，“混入王宫的计划失败了，但那马戏团的一个笨蛋却顶替了我的位置。”

“变化总是很快啊，我们该找找别的方法了，”柯丽曼仔细低头思考，“时间，该死的时间！世间魔法万千，却没一种能够控制时间的，对了，我安插在王宫的内线告诉我，国王失散的公主又被重新找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国王还没有正式公布这一消息，偏偏在这种时刻，你觉得有什么蹊跷么？”

“公主？我倒真没听说，不过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福尔曼有点儿吃惊，“我想我必须去搜集情报了！这个人的身份很可疑，加特列三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千方百计地寻找女儿可不会是为了什么父女情深。”

“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柯丽曼猛然一惊，“斯考特已经找到了这里，不过晚上我已经把潘度之塔再次移位，这已经是第四次搬家了！没有你手上我亲自绘制的魔法图纸，没有人能找到的，难道…”

“我怎么说这次地方又变了，还以为你想换个口味，你确定他来过？”

“史伯克告诉我的，他竟然被变成了蛤蟆，而且他们还在找那个东西，幸运的是他没找到…”

“等等！”福尔曼忽然打断了他，“你个糊涂老头儿！可真大意！史伯克现在在哪儿？！”

“什么？！你难道是说？”柯丽曼身体猛然一颤。

福尔曼猛然跃进窗户，低声叫骂，“该死！你被他骗了！还是大魔导师呢，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他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拿走它的！”柯丽曼迅速走进圆塔中央，双手一举，所有漂浮的蜡烛纷纷点燃，发出噼啪的脆响，法师塔顿时灯火通明。

“都出来。”柯丽曼念动魔咒，纸片纷纷从书橱里飘出，汇聚在他手中燃烧起来。

“该死！没有了！怎么可能！”柯丽曼看着手中缓缓飘落的灰烬，呆住了，“他怎么能够….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爷子，这下傻了吧，唉，早说过由我来看管的，你偏偏不听，”福尔曼环抱双臂，嘴里似笑非笑，“史伯克早就被他收买了，你这些学徒没有一个可以信任！”

“不可能，史伯克跟随我也有六年了！他这孩子一向很老实的，虽然天赋很一般，”柯丽曼喘着粗气坐回椅子，胡须不断抖动，“他是怎么做到的，不可能破解我的秘法！”

“天赋一般？”福尔曼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纸仔细查看，“我看未必！这样的符咒法术只要你亲自示范一遍，恐怕任何一名高阶巫师都能看穿这种把戏，老爷子，他跟随你这么多年，看来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为的就是为了获取你的情报，真不幸，我们再次被算计了！”

“史伯克…”柯丽曼懊恼地埋脸于双手之间，他无法接受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欺骗的事实，“他说去城里为我购买药剂材料，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福尔曼轻松地坐在一堆厚书上，“他得到了最后想要的东西，也怪我，我早该提醒你小心他的。”

“这下可麻烦了，我们失去了最后一张底牌，”柯丽曼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难道预言真的会来临么？命中注定？“

“我看未必，”福尔曼悄悄起身，他缓步走到熟睡的赛米尔身边，羊皮毯下的少年正在深深的睡梦里，胸口起伏平缓，两人大声的说话也没一丝毫警觉，看样子真的是疲劳至极。

呼噜蟹杰西卡也静静地趴伏在他的耳畔，乌黑油亮的坩埚下八只半透明绿色的眼睛微微颤动，在福尔曼靠近的时刻，它们猛然明朗起来，变成了暗红，仿佛在警告入侵者不许再靠近。

“真不可思议！是么？老爷子，”福尔曼嘴角一勾，“这个顽固凶狠的小东西竟然会守护他？他才来了不到一天！”

“唔，这个我也无法理解，他的魔能有一种特殊的亲和力，”柯丽曼也慢慢靠近，“这个失忆孩子身上还有许多惊人的秘密，我想这是斯考特千方百计要抢他的原因。”

“恩，比如他有半脸的烧伤，”福尔曼脸色冷峻下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狠邪恶的魔法，那火焰…”

“不错，那魔火依然在他身体中燃烧，我不理解的是他如何活下来的，你还记得四年前图卡的龙火么？”柯丽曼转身问道，“无法熄灭的邪恶烈焰，多少人因此而惨死。”

“哼！”福尔曼脸色马上阴沉下来，“那条烂龙，故事依然还未结束呢！”

“好了，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你赶紧去做自己的事吧，我还要做很多魔法试验，到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柯丽曼摆摆手，所有的蜡烛全部齐刷刷地熄灭了，楼塔里又恢复的黑暗。

“老爷子…”福尔曼忽然又停在窗口。

“还有什么？”

“我心里还是放不下珊蒂斯，巴洛克那混蛋竟然把她出卖给了皇家战巫！我想…”

“既然有人花重金买她，就证明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记住，现在使用水晶石会惊动斯考特，我们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谨慎行事！”

“好吧，我知道了…”福尔曼无奈地转身，消失在夜幕的黑暗里，柯丽曼将窗户轻轻关闭，悄悄吟诵咒语，法师之塔便无声无息地隐没于悬崖峭壁之间，没有人再能发现它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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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恩新的一天依旧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川流不息，忙碌奔波的旅者和商人，没有人会在意昨天发生过的事情，教廷骑士和皇家战巫在凯旋仪式上几乎大打出手，简直热闹非凡，但没有人会预感到这个王国将要发生的重大变故，在他们眼里，那些只不过是王室与教廷之间的臭屁和冲突罢了，也许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看个热闹，对普通贫民而言，重要的是填饱肚皮和有希望地生活下去，对黑米隆帝国的讨伐战争、正义、光明、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对王都的商客来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莉莉与青狼驾马车走在集市大道的人群里，克罗恩刚刚苏醒，现在还神志不清地骑在驴背上，手里捧着自己的诗集，不停低声吟诵，显得神经兮兮，青狼不时地扭头瞅他，那些莫名其妙低语和蹩脚的诗在这么嘈杂的场所也让他心烦意乱，莉莉提醒他很多次，但克罗恩似乎已经不太认识他们了，只认识自己那头名叫“赛米尔”的驴，魔法对大脑造成的压迫和冲击依旧存在。

“莉莉姐姐，加尔德大叔、还有赛米尔哥哥他们怎么都不在了呢？”小米坐在马车上一脸困惑，对她来说，少了加尔德这个话唠大家似乎都显得有些不正常了，甚至是死气沉沉。

“还有凯文、小丑和伍德大叔，”莉莉补充道，“放心吧，他们很好，只不过每个人都有点儿事情要办，办好了自然都会回来找我们的。”

“哦，我知道了…”小米不做声了，开始趴在马车上数着过往的人群，“一个、两个、三个、我在学加尔德大叔数数字，以后我就能和他一样聪明啦….”

“老天，学谁不好，学那个傻瓜，”莉莉低声嘟囔一局，“也不知道那个怪胎昨晚过的怎么样，能不能活下来。”

“不如我们今晚动手救他出来，”青狼低声对莉莉说，“我不信任那个小子。”

“我也不太相信他，”莉莉无奈道，“没办法，这里和石像鬼山洞可不一样，你要闯进王宫并且**一个大活人，不太可能，况且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唉…”

“莉莉姐，我饿了，今天我们去哪儿玩呢？”小米扶在莉莉背后问，“还有**先生在哪儿？我想和它玩啊。”

莉莉忽然想起，自从加尔德被抓时，**便消失不见了，这个猴子从来没随便离开自己超过一个小时的，除了那次被奥斯维尔的石像鬼抓进山洞一次。

“**累了，让它休息一会儿吧，小米听话，”莉莉扭头对青狼说，“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了，马戏也没法继续下去了，要不这样吧。”

青狼盯着莉莉的眼睛，平静道：“你说吧，我听你的。”

“暂时投靠你的蛮族兄弟，至少小米不会再挨饿了，”莉莉低下头，表情尴尬，她觉得向青狼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儿勉为其难，他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同族兄弟。

“好吧，”青狼稍微愣了一下，但几乎随口便答应了，“我们走吧，去找他。”

莉莉一惊，她没料到青狼答应得这么爽快，实在不像平时的他。

“青狼…”莉莉接着解释，“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你不用说了，”青狼骑上了自己的马匹，“即使你不说，我也想去找他的。”

“嗯？”莉莉似乎不太明白，“你不会想去找他的麻烦吧？”

“不，”青狼低声说，“正相反，我预感到他会有麻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