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连连冷笑,对正城头一声大喝:“尔等好大狗胆,竟敢同陛下讨价还价,限尔等马上打开城门,迎陛下入关,尚有一丝活路,不然便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那长须白眉将领跪在城头纹丝不动,扬声回到:“还请陛下明察,秦将军实是一心为公,绝无徇私之情,我等阖城将士情愿以一生军功换众位将军平安。”
胡亥暗暗感叹:这长胡子白眉毛分不清年龄的将领忠则忠亦,却有点迂腐,难道你就看不出朕放在这儿就是个摆设啊!老求我有啥用,我要能做主,你们这些人都是要重用的,那会这么浪费人才。
吕蒙回头看看吕布,后者冲他微微颌首。
吕蒙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嘴唇,伸手向后一招,八名虎贲营将士策马赶了上去,协助吕蒙将秦何押下马来,牢牢按在地上,只将一只手露在外面。后面虎贲营将士则早将秦何手下众人手脚用绳索牢牢捆在一起,好似团成的一个硕大的人肉粽子,却又偏偏让他们能够看到秦何。
一切准备妥当,吕蒙面向城楼,朗声喝道:“尔等听着,陛下有旨,限尔等火速大开城门迎接圣体,否则每延误一刻,某家便斩断秦何一根手指,手指之后便是角质、手腕、脚腕,一路斩将下去,直至秦何当成身死,然后便是他们……”伸手向后一指,牢牢锁住被捆住的潼关众将。
胡亥听了不由心中发毛,却又恨的牙痒,心底里又快要哭了出来:这不是典型的假传圣旨,嫁祸于人吗?你们他妈的想夺潼关,光明正大的抢啊,明刀明抢的干啊!使阴谋、耍诡计也行啊!可那跟老子啥关系?哦!最后潼关落你们手里了,给老子留下一地的仇人!这他妈也不仗义了吧!
还有吕蒙那龟孙子,你甭落老子手里,只要落老子手里了,老子一定饶不了你。
这厮这边恨的牙痒,吕蒙那边优哉游哉的点了一炷香,香烟袅袅,随风飞舞,城头上气氛却霎时之间凝重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吕蒙说的是真的,只要时辰一到,他一定会剁下秦何一根手指。
胡亥看着吕蒙悠游的样子,再看看吕氏父子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不由心中大是不解,嬉皮笑脸凑上前去:“吕相,狼人不是在我们后面吗?我们是正在逃亡诶?可你看吕蒙那闲适样子?那有点逃亡的迹象啊!”
吕不韦回头扫他一眼:“陛下不知,便不用多说。”
呃……胡亥郁闷的讪讪退了回来,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骊珠本来见了吕布出来,就吓的一只手紧紧抓住胡亥,另一只手害怕的蒙住双眼,自从逃亡得以和胡亥同乘一辆车以来,小丫头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了。
这时候,再见到吕不韦凶胡亥,吕蒙好像要杀人,更是不是如何是好,小巧的身体一直往胡亥怀里钻去,直到彻底钻进他的怀里,背对潼关城墙,才刚稍稍抬起头来,小脸煞白,大眼睛盯着他的双眼,怯生生的问道:“你说,他们一定不会杀那个伯伯的是不是?他们都是好人!好人怎么会被杀死呢?”
胡亥默然,无法回答。
人是复杂的动物,岂是一句好人坏人便可以分得清的!
太阳渐渐升起,一刻时辰到了,吕蒙抬起头来,看向城池,城上众位将士面色凝重,早就站起身来,弯弓搭箭,齐齐对准了吕蒙。
吕蒙阴阴一笑,把手向后一招,后面大军之中,竟推出一架造型古怪的车来,那车只有两个轮子,前面用木板钉成一个硕大的圆弧形状,上面蒙着坚硬的皮革,推到阵前,往吕蒙几人身前一立,胡亥远远看去,就像凭空立了一架反转过来的卫星接收器,霎时便将他们和城头分割开来。
胡亥看了不由纳闷,这东西以他专业的盗墓眼光虽然并不认识,但也知道是攻城的利器,按理说,他们逃亡关内,吕布应该据守咸阳,可他此刻不但神秘出现在潼关城外,而且还好像带来了整个中央卫戍军团,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厮带着攻城器械做什么?
难道他早就做好了要打攻城战的准备?那此刻李纲和干娘在咸阳城中岂不是危险之至?
他很想再去问问吕不韦,但跨上一步,终究没敢开口。这老东西,阴死阳不活的软硬不吃,说个话都快比过年稀罕了。
从胡亥他们这边正好能看到吕蒙他们的一切动作。小骊珠偷偷转头一瞧,见吕蒙恰好举起手中的钢刀,吓的妈呀一声惨呼,往胡亥怀里玩命的拱去,也不敢抬头了,声音抖颤,带着哭音:“陛下,骊珠好怕!”
胡亥不由苦笑,轻轻的拍了拍小丫头后背,心中柔情顿生,自从来到这世上,除了和干娘在一起能体会到点家的温馨,除此之外,便是此刻这小丫头给予他的这种温情了,不由爱怜的道:“骊珠,以后不要再叫我陛下了,叫我哥哥吧!”
骊珠听了,肩膀抖了一抖,稍稍抬起吓的煞白的小脸:“那么叫你皇帝哥哥吧!”
皇帝哥哥?胡亥摸摸鼻头,一脸无奈,还不容易,装逼一把,怎么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这种称呼啊?
这货这边厢郁闷,吕蒙那边却是手起刀落。秦何晕死之中一阵剧痛,惊醒过来,发出声短促的惨呼,随即看到吕蒙阴恨的笑意,再侧头看看从手上传来彻骨剧痛的所在,霎时明白了一切。
这厮居然狠毒的剁掉了自己的右手中指。
秦何常年驻守潼关,什么血腥的场面没有经历过,清醒过来之后,虽然依然痛的面色蜡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不停的滴落,但硬是咬咬牙,再不出一声,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视着吕蒙。
饶是吕蒙惯经阵仗,被秦何如野狼般的眼光死死盯着,也不由心中发毛,就好像不小心吃下个苍蝇似的,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这厮颇为不甘心的恶狠狠的向他颈中比划了一刀,这才命人撤去弧形车,洋洋得意的看着城头,手里高举着秦何的一截手指,鲜血依然淋漓着滴下:
“尔等看清了,这便是你们秦将军的右手中指,某家再给你们一刻时间,若不打开城门,下一个便是他的右手中指,去了两根指头,我倒要看看他还如何冲锋陷阵,纵横杀敌?”
城头霎时死寂一片,无数眼睛定定的看向那长须白眉的将军。
那将军不由浑身打搀,满头大汗,此种生死关头,他如何不知,但一边事关将军生死,一边事关阖城军士性命,他不过是个偏将,如此难题要他如何决断?
“蒙烈……”秦何强忍苦痛,一声大喝,刚要让蒙烈狠下决心,射杀自己。
吕蒙已调过来头来,对押着他的虎贲营将士一声怒吼:“给我堵上他的狗嘴!”几个人七手八脚胡乱撕了片衣襟,塞在他的嘴里,只剩下秦何不满的呜呜声。
直到此时,吕蒙才一脸狰狞的转头对着城头:“再不打开城门,某家马上便割了他的舌头下酒,让他做个无舌将军!”
“蒙将军!”城头众将士再次齐齐看向蒙烈,性情冲动者更是再次拉开了弓箭,对正吕蒙,但终究是双手发抖,不敢撒手射出雕翎。
蒙烈双手抖颤,虎目含泪,仰天发出一声嘶吼:“老天哪!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吼罢,反手抽出腰刀,以刀拄地跪在城头:“陛下,求你开恩,放过秦将军吧!老臣情愿以命相抵。”说毕,单刀一挺,横在脖际。
胡亥不由心中感慨,暗叹这人看不清楚时局:他们要的明明是潼关,要你的命干什么啊!如果秦何守的不是潼关,那便怎么都不会有今日之劫?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看不透呢?
感慨未毕,他却骇然看着前方,异变陡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