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作者:完美主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601

这时一个让我都不太敢相信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儒生状似军师型的楚人,难道他是李斯,我停下脚步,看着错身而过的那人的背影,宁新见我停住,又回过身来,忍不住问我道:“怎么了将军?刚过去的那人你认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对着那人喊道:“先生请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那人听见我喊,停步回头问道:“公子喊的是我吗?”

我向他走过去,边走边道:“冒昧打搅先生了,望请海涵。”

那人见我真是喊他,就转过身来,一脸不解之色的看着我道:“不敢当,但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但不知公子喊我何事?”

我走到他身前停住,看着眼前之人,但不知我的猜想是对是错,只好顾且一试的问道:“在下项少龙,是从赵国邯郸来的。”然后指着跟过来的宁新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宁新,不知先生的姓名可否见告?”

那人奇怪的看看我们两人,如不是看我们穿的还算体面,恐怕有被他当作有病的疯子的危险,但那人还是回答道:“在下李斯,是从楚国兰陵来的,路过大梁,有幸遇到两位,如无别的事,在下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还真让我猜对了,真是那名传千古的李斯,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才开口道:“原来是李斯先生,先生这样急着赶路,是否要西入强秦呢?”

李斯浑身一震,吃惊的重新打量起我来,并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在下正有此意,在下虽没听说过公子,但公子相貌堂堂,绝非寻常一般人可比,公子可否将实情见告?”

我看看表情同样奇怪的宁新,才微微一笑道:“李斯先生,我们相见就是有缘,不如在下做东,找一处酒楼,我们边吃边聊,不知李斯先生意下如何?”

李斯略一思索,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公子如此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带他们找到那南城最大的酒楼——丹阳楼,此楼前临人头涌动的大街,后靠一条清澈的小河,非常优雅别致。

我们在酒楼的二楼临河的那边,要了一间位置最好的厢房,又要了一桌大梁的特色菜和他这里的招牌酒,先用了些酒菜。一番寒喧之后,李斯终忍不住道:“为何公子能从我路过大梁,就能猜到在下要西入大秦?还请项公子见告,以解李斯茅塞。”

我微笑道:“现在东方六国之中,实以楚国的条件最为优厚,楚国地处南方,地大物博,土地肥沃,历年来又兼并了众多小诸侯国,使的幅员更趋广阔,是最有条件成就一番霸业的国家。但也正因如此,楚人娇横自恃,不事实务,历代君王又不恤其政,群臣更是谄谀用事,相妒争功,至使百姓离心,又因为生活优越,民风渐趋靡烂,虽有富大之名,却是虚有其表,兵员虽众,却疏于训练,不耐坚战。赵国虽有悍将强兵,胡服骑射,天下无人能敌,但昏君任用奸邪小人,空有廉颇和李牧这样的绝代名将,却是自顾不暇,无力他图。再就是韩国积弱,更无明君贤臣,自不必说。燕国北临匈奴和胡人,南接齐楚,更是难有作为。魏国虽有信陵君,但他深被魏王所忌,有力难使。齐人最好空言阔论,若论政治,游艺讲学,天下无人能及,但要出师征战,则谁都没有兴趣和本领,所以齐虽有田单这样的超卓人物,但他伤于齐人的心态,虽能因势而起,挽国家于将亡之际,但事过境迁后,齐人就再兴不起争霸的念头了。只有西方的大秦,数百年的血雨腥风,使秦人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严酷的挑战,长久以来,铸就了秦人不移的勇武精神,也为秦国将来的一统天下,打下了坚实无比的基础。我见李先生相貌不凡,定是看清楚这天下的大势,才会猜先生是要入秦的。”

我一口气把这番话讲完,这本是原书中李斯对各国的看法,现在被我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产生的震撼效果可想而知,令两人瞠目结舌的呆在当场,等李斯咀嚼完我的话意,拍案而起道:“精彩!真是精彩!项公子寥寥几句话,就道尽了天下大势,在下佩服之至,更难得的是,项公子竟这样的坚信,秦国能在未来扫平六国,一统天下,听君一席话,真是痛快啊,哈哈。”

李斯大笑两声,意犹未尽的继续道:“在下也只是在一年多前的一个黄昏,在魏楚交界处的一口枯井中,由枯井中一群恶斗的青蛙身上,恍然领悟到,东方的六国,就象那群井底之蛙,受井之限,自相残杀,最终结果尽皆败死,在下这才生出到秦国碰碰运气的想法,当时在下就把秦国看作是只井外观战的青蛙,他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在下这才动手忙完在楚的事宜,辞别恩师,西行入秦,希望能以布衣之身,博取功名,建功立业,没想到今刚到大梁,就能碰上项公子,听了项公子的这番话,更增在下入秦之决心。恕李斯冒昧的问一句,项公子可有意入秦为官啊?”

我笑着请他先坐下,才淡淡一笑道:“李先生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只有选择最强者以仕之,才不会在今后激烈的兼并战中,成为亡国之奴,更可为早日实现天下一统的伟大局面而出力,结束这乱世,造福这天下的黎民百姓,李斯先生,只有秦国的咸阳,才是你唯一可以施展抱负,大展鸿图,建功立业的地方。至于在下吗?先生可在咸阳等我,我们自有相聚之日。”

李斯听了我的话,不知心中做何感想,突然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后道:“在兰陵恩师处时,在下的师弟韩非,就已是才气惊人,深得恩师器重,今日更遇到项公子,在下更是体会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啊!多谢公子的厚意款待,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斯说完就要起身往外走,我忙起身拦住道:“李先生留步,我为先生准备了一份包裹,里面有几件御寒的衣衫,这里还有一个钱袋,里面的钱财虽不算很多,但也够先生在咸阳生活一阵子的,如果先生在咸阳无处安身,可先到吕不韦的府上暂且栖身,现在吕不韦的日子虽不好过,但那些秦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先生可放心去投。”

我把刚才来此路上,让宁新购买的东西和那早已包好的钱袋交给李斯,李斯双手接过包裹,深深的望着我道:“项公子,在下越听你讲话,越是感到你的不同寻常,但恕在下孤陋寡闻,竟对公子闻所未闻,但不知公子这次来大梁,所为何事?”

我轻描淡写的道:“在下这次是为赵王来大梁办点事,顺便带着我的夫人们来此玩玩而已,如无意外,明年我们就会在咸阳再见面了。”

李斯脸色一变,显是吃了一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我们殷殷话别,再次踏上西去的道路。

我和也是满腹疑问的宁新一直把李斯送下楼,看着他骑上那匹瘦马,和我们道别后,就头也不会的踏上了西去咸阳的路途,直到再也看不见李斯的身影,我们才又回到我们的那个房间,宁新才忍不住问道:“项将军,你真的也要去秦国吗?”

我端起几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对他笑道:“是啊,刚才我讲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绝无虚言,句句都是我得真心话,不管是为了什么,秦国都是我的最终选择,我要尽自己的所有力量,让这充满血腥的乱世早日结束,让天下再重归一统,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让各国人民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让中原的人民不再受周边外族的欺压,这是我得一个心愿,要想顺利完成他,还需要很多人的加入,不知道宁将军意下如何?”

宁新为难的低声道:“这……末将是赵人,怎能去帮秦国来攻打自己的国家哪!”

这样的回答是我意料之中的,我先示意他坐下,才正色道:“宁将军此言差异,我们本就是一朝之人,同为周朝之民,只是周朝势弱,一些别有用心的贵族,在本身实力坐大后,割地称王,不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当然这也和周朝分封诸侯有关,给这些人创造了条件,也给以后的乱世埋下了祸根,现在的各国国君,还不都是在为自己的那点权势和享乐,不管百姓的死活,只知四处征讨,不懂休养生息,和各国战战和和,长年的战乱分裂,早让所有人忘了我们本是一国之民,打打杀杀到何时是个头?”

听了我的话,宁新深有同感的道:“是啊,就连我们赵魏韩三国,原本同属晋国,但自分裂后,就也是战事不断,正如将军讲的那样,战战和和,虽还多少有点情意,但之间的攻城略地之事却时有发生,唉!”

我接着道:“我正是要不让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才要西去强秦,借秦国的强大国力,化长痛为短痛,以武力统一六国,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彻底改变这种现状。”

宁新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道:“但秦人天性残暴,生性好杀,如果天下落到他们手里,恐也非人民之福,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

我看看低下头不敢看我的宁新,微微笑道:“这也是我为何要尽早去秦国的原因,秦人之是重武轻文,以军功为首要,再加上他们常年和外族作战,还要应付东方六国,所以秦人是好杀了点,但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因为有这些条件,所以秦军的战斗力惊人的可怕,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去完成一统天下的重任。”

宁新浑身一颤,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我道:“那项将军可知道,我们赵军更优于秦军,我们赵国更有象廉老相国和李牧将军这样的无敌猛将,项将军为何不选择我们赵国,而要去选择秦国呢?”

宁新激动的一口气把话问完,脸色有点红,气息有点急,双目更是紧盯着我,我喝口茶水放下杯子才道:“宁将军不要激动,且听我慢慢道来,赵兵之精,确是天下闻名,自赵武灵王改成胡服骑射以来,赵军可说是天下无敌,当年长平之战,如不是赵王中秦人之计临阵换将,恐怕也不会有长平之败。”

宁新的脸色先明后暗,眼光也垂了下去,显是想起那次战役来,我接着道:“就是这长平一败,被秦将白起坑杀四十多万赵军,对赵国的影响是非常深远和巨大的,无论是赵国君臣,还是赵国的普通百姓,都是无法忘怀的,即使在过去近十年后的今天,赵国仍难恢复过原气来,这也是我不看好赵国的一个原因。,再就是,欲成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但现在赵国君王昏庸无能,亲信小人,致使朝中奸臣当道,空有廉颇和李牧这样的无敌猛将,却只有守成的份,无力他图,以赵穆这等小人,他们两人必会丧命他手,如果赵国去了这两人,那赵国也离被灭国不远了。”

听了我的话,脸色大变,闷声不想的低着头,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对我道:“既然如此,那项将军等回去后,把赵穆这奸贼给宰了,岂不就把问题解决了,这样也许能救赵国,项将军,我知道你能办到的,求求你了,将军一定要救救赵国啊。”

宁新情绪有点失控,这我也能理解,谁不爱自己的国家,我对宁新语重心长得道:“宁将军先不要激动,你说的杀赵穆我是能办到,但你想过没有,即使我杀了赵穆,还会有别的奸人冒出来,这样也改变不了赵国的命运,只会使赵国苟延残喘的多挣扎几年,而更多的赵国军民会为此丢掉性命,使得人民苦盼的太平会晚几年出现,这恐怕也不是宁将军所愿意看到的吧?”

宁新满面痛苦的看着我道:“将军,那宁新该怎办才好?”

我加重语气道:“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宁将军会作出明智选择的。”

我看宁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对他道:“宁将军有话请讲,不必见外。”

宁新才开口道:“项将军,等我们回赵国后,将军还会不会为赵国除去赵穆这奸贼。”

我知道他对赵国还不死心,就对他道:“我知道宁将军对我弃赵投秦,很是看不过去,我可以对你透漏点实情,就算我们不去投秦,赵王也不会放过我们,赵王已有心除去乌家,并在积极布置中,而他要除去乌家的原因就是乌家的祖先,曾是秦国的贵族,所以赵国再不是我们久留之地,我们要在赵王布置好前,就离赵赴秦,否则我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宁将军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吧?至于赵穆,我在离赵前,将会将他除去,不让他再去害人,这样宁将军该满意了吧?”

宁新听的脸色大变,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慌忙道:“请将军饶恕宁新鲁莽之过,蒙将军看得起,将这样大的秘密也讲出来,末将定会死守这个秘密,更不会再讲给第二个人听,更代所有赵国人谢过将军,将来不管将军是去哪里,宁新必誓死追随将军,绝无二心。”

我高兴的站起来,举起酒觞道:“来,让我们同饮一觞,为天下早日恢复一统,人民早日过上好日子,干!”

宁新也激动的举觞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