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大门打开时,大家的心猛的怔住了,手持弓箭摆好阵势的铜甲少将把整个穆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要说她们这行人,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都飞不出,任她们武艺再高强,也有打累的时候,必竟她们只是人,不是神仙。
慈心感觉身后有人,回头见到子晖的黑衣随从立在身后,屠二娘马上提刀防备,黑衣人却只是立在原处,挥手做了个手势,少将便收起弓箭让开一条道路,“提防有诈。”屠二娘疑惑,“若他有心杀我们,根本逃不掉,这些少将围在这里只怕不止一时。”慈心抱着明雪,率先走出穆府,众人随行,迈出大门那刻,慈心回头道:“若皇上追究下毒之事,贫尼可替他澄清嫌疑。”然后迅速带着众人跃上马车,待把孩子们都抱进马车,却见景芝和齐成仍立在那里,没有要动之意,“师姐,你们先走吧,我要留在这里为将军守孝。”景芝说道,屠二娘正欲劝说,却被胡初风一把拉住,“我们跟随将军出生入死,生是穆家将,死是穆家鬼,永生不会离弃穆将军的。”齐成说毕便转身暗然离去……
马车向赤泪崖的方向驶去,慈心一直闭目不语,脸色暗然,其它人心中也是万分悲哀,无人言语,“明儿,有杀气。”天凡突然扯着明雪的衣袖轻声说道,明显项和屠二娘立即警觉起来,“难道穆子晖那畜生又命人来杀我们?就知道他一定会赶尽杀绝。”明显项怒火冲天的说道,“另有其人,子晖的少将身穿铜甲,行动一致,脚步声远比现在重几倍。”慈心淡淡说道。
胡初风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胡大侠想说什么,可直言。”慈心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是是非非,没有绝对,胡某只是感慨,穆老将军临去那眼神,实在可敬,可叹……”胡初风轻叹一声暗淡说道,屠二娘心里一惊,伸手去抚他的眼睛,“娘的,早好了,你真能装。”屠二娘火冒三丈:“老娘几次遇险,你倒是无动于衷。”明显项惊讶无比的看着他用力眨了眨眼皮,然后睁开那双明亮的双眸,“那点毒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我不装瞎,那这双眼如今就真瞎了。几次遇险,最终不都是无事?”胡初风淡淡说道:“有些事情,其实瞑瞑中自有天定,我们无法改变。”
“唉……”慈心深深叹了口气:“可怜我那徒儿,历尽千辛万苦,总是妄想得到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屠二娘更是哑然,“穆子晖是您的,徒儿?”明显项惊憾,愣了一下又感伤的说:“最惨的是明腾夫妇,还有穆老将军,这一切,都是穆子晖强求的结果。”
慈心睁开双眼,心里怔了怔,没有再说话,世人都认为死去之人悲惨,却不知,那活着的人,失去的人,悔恨的人,才最可悲,而子晖悔恨了么?经过这件事,他是否会明白自己错了呢?那些铜架少将早在她与子晖对阵前就已包围穆府,那个黑衣随从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恐怕就是告知他已经包围,如若子晖下令直接进攻,强行将她们拿下,她们根本无法抵挡,只是子晖为何不那样做?在知道子素也想他死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放开了什么,解开了穆宗耀的穴道,对他说那句话,让他选择,离开还是留下,那句话似是说给父亲听,也似说给子素听,只是在最后那刻,看见子素要离开,他仍然战胜不了自己,仍然不顾一切的要强留子素,才会造成如此悲惨的结局,如今,一切都是惘然,想留的,要拥有的,全然失去,他的心,能承受么?
赤泪崖近在眼前,慈心闭目含笑,真有耐心,跟踪如此之久,至今都未动手,他们是想掩人耳目,做得干干净净,皇室的争权夺位要到何时方可罢休?“师太。”一直闭目不语的明雪突然轻声唤道,众人都看向她,“稍后的大战,请力保明月明阳及天凡的安全。”明雪睁开眼睛看向仍在睡梦中的明月,慈心师太心里一怔,睁眼看着明雪:“我一直都不想问,你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惊人的内力和气势,你怎么做得到?亲手了绝自己生母?”
“师太,雪儿其实是了却子素心愿的。”明显项怕慈心误解明雪,急忙解释,“这孩子我看了第一眼就觉得不简单,恐怕那火焰不是内力所发。”屠二娘也看着明雪说道,“早些时候我收到你娘的飞鸽传书,知道你爹要送你来慈心庵寄养,就一直等着你们。后来过了许久都没见你们来,我就担心会出事,却迟迟不见你们的消息。”“我之前听景芝说在明腾遇难当日,她已经放飞金蝶通知师太,难道是被穆子晖派人阻拦了消息?”明项显说,“应该是吧,他知道如果我来定会碍他好事,会早做准备的。”慈心想起子晖心里又是暗然,胡初风突然抱起明月说道:“他们快要行动了。”屠二娘马上拿出布锻,把明月往背上绑,明显项也抱起明阳,“一人保护一个。”胡初风伸手拉天凡,天凡却躲开他的手不肯过去,明雪看了他一眼,他便乖乖过去趴到胡初风背上。
马车使上崖顶已是日落,随着一阵倏倏风声,无数利箭便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朝马车射来,慈心一手抱着明雪冲破车厢顶端,一手挥动道拂使出神功挡住箭阵,不让箭射到马车,屠二娘也冲了出去,看见周围全都是黑衣蒙面的武士,大声怒吼:“何方鼠辈?敢做不敢当。”挥动风神宝刀使出烈焱撒天狂劈过去,面前一堆武士便迅速倒下,慈心见后面的蒙面武士越涌越多,暗叹不妙,无奈之下,只得全力使出复云神功对敌。
这些人目的直接就是要拿他们的命,不留活口,到底是谁指使?后面涌上的武士手持利剑,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出招直逼要害。明显项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不禁心急如焚,却见胡初风面色平静的坐着,也不出去帮忙,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明阳,咬紧牙把明阳抱到胡初风膝上说了一句:“帮我看着孩子。”便直接跳下了马车,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就向敌人狂杀过去,天凡也呆不住了,倏的冲出了马车,胡初风都没来得及拉住他,眼看大家都下了车,自己却爱莫能助,只得抱起明阳无奈的看着外面。
突然,一阵疾风过来,他猛的晃开,一支箭便闪电般的射在他肩膀旁边,接着就感觉一阵狂风向马车圈来,他赶紧抱住明阳,待抬眼看去,无数只利箭被一股狂风圈着射了过来,他吓得秉住呼吸,就在此千均一发之刻,一道白色丝状飞来圈住他腰间,顿时,他只觉自己被腾空圈起,飞跃出去,胡初风被慈心的道拂狠狠甩到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他咧着嘴紧紧抱着明阳,发现周围的武士仿佛越来越多,总也杀不完,地上倒下的一大遍黑色身影仿佛一堆堆黑色蚂蚁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这些,难道不是人命么?世人为何总喜欢撕杀?
“啊——”一阵惨叫声传来,他看到同时被两把剑刺中胸膛的明显项,心里猛的一惊,大声吼道:“孟烟,快救人。”屠二娘闻声疾速转身,神风刀一挥,杀中明显项的那两名武士马上倒在地上,然后倏的飞过去把明显项扶至胡初风旁边,“几年没叫过我原名了?”她笑着对胡初风说道,“什么时候了,还……”胡初风没好气的话还尚未说完,一把箭便射了过来,被屠二娘一手截住,胡初风扶着明显项靠到一边的巨石上,明显项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撑在地上,眼睛盯着胡初风怀中的明阳,突然扑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剑上有毒。”胡初风惊喊,看着明显项发黑的嘴唇心如刀割,怒吼道:“他娘的,孟烟——”屠二娘闻声即刻使出烈焱撒天悲愤的杀去,正在此时,众人听见一声惨叫,天凡的腹部被射中了两箭,天凡至今仍然摆脱不了狼的习性,惨叫声好似狼叫一样,“天凡——”明雪在慈心怀中看到此形,大声唤道,那叫声惊天动地,直慑人心,众武士顿时情不自禁的停下打斗看着她,“天凡——”明雪挣脱慈心的怀抱,直向天凡跑去,胡初风看着跑向天凡的明雪,眼前晃了晃,是错觉么?他看到的,分明是一团仿似烈日燃烧的火焰。
屠二娘飞过去扶住天凡,那两把箭正好射在了天凡的肚脐边,暗红的血决堤般向外涌出,那两片叶子在箭身旁边,好像长在箭上般,“小心。”胡初风大呼一声,一个武士的剑已向屠二娘身后挥来,慈心一掌打开那把剑,飞过来把明雪她们护在身后,屠二娘把天凡抱到胡初风身边,大家聚到了一起,天凡痛得浑身颤抖,小手紧紧抓住明雪的衣襟,“天凡——”身受重伤的明显项伸手抚住天凡的额头,他心疼这个命苦的孩子,小小的年纪,便要经受如此多的伤痛。
周围的武士又开始围击,屠二娘和慈心奋力迎战,胡初风已经撕下自己的衣襟,手足无措的替天凡和明显项包扎,又有无数弓箭朝这边射了过来,明显项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利箭,想起了明腾去逝时的情景,又想起了思君,子素,还有穆宗耀,眼里的泪水流下来,流到自己满面的胡须上,他颤声说着:“胡大侠,求你,替我照顾明阳,和这几个孩子。”一把利箭透过慈心风阵的间隙如闪电般射朝天凡射了过来,明显项猛的捕到天凡身上——那支箭,射中了明显项的喉咙,“项叔——”天凡大声悲喊,“啊——”胡初风也惨叫,抱着明显项的头痛哭起来:“项兄弟,你不要死,不要死,你死了谁照顾你儿子啊?你叫我大侠,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不会武功啊。”
“难道我们今日真的要丧生在此赤泪崖?赤泪崖,赤裸裸的泪,泪流尽的崖。”胡初风边哭边喊,“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乱了。”屠二娘大声吼道,明雪看着已经咽了气却仍睁着眼睛的明显项,手开始抖了起来,喃喃道:“够了,够了,够了……”“啊……”天凡发疯似的跳起来向外冲过去,“不要啊,天凡回来。”胡初风惊慌的吼道,已经来不及了,天凡冲出了慈心的风阵冲到了武士的面前,万箭便全都朝天凡射了过来,就如当初明腾一般,眼看着如雨般密麻的箭射向天凡身上,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就在这千均一发之时,天凡肚脐上的两把利箭突然倏的弹开,那两片叶子下的细小绿藤疾速朝上窜出,一股强大的绿光自他的肚脐发出,笼罩他全身,那些利箭停在天凡面前一尺之距,悬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天凡痛苦的惨叫声惊天动地,那些长着小嫩叶子的细小绿藤从天凡的肚脐边冲出肚子疾速蔓延在他身上,慈心和屠二娘,还有武士们再次惊憾,保持原来撕杀的动作呆呆立着,一动不动。
胡初风眼睛睁得奇大,眼珠都仿佛快要掉出来,他的千里眼,今日是撞鬼了么?怎么奇事一桩一桩的发生在他眼前,到底是幻是真?他分明看见,绕在天凡身上蔓延的,不是绿藤,而是一个拳手大小,绿色的,似一个蝌蚪却又带翅膀的精灵,眨眼间,那些绿藤随着绿光渐渐消失,随着天凡肚脐边透着的绿光的消失,天凡腹上的伤口也奇迹般在瞬间愈合了,绿光完全消失那刻,天凡睁开眼睛,狂吼一声,所有定在他面前的利箭奇迹般的调转方向,朝那群黑衣武士射去,那些利箭,仿佛着了魔般,一只箭穿过一个又一个躯体,转眼间,眼前的武士全都倒在了地上,如黑蚁般,地上,又多了一片,没有一个再站起来的……
而那些着了魔般的利箭,居然在最后落地之即,还悬在半空抖了抖,仿佛要抖掉沾在它们身上的血,胡初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那些箭落在地上的同时,天凡也晕倒在地上…
天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圆形悬空的竹床上,旁边有温热的蒸气,他猛的坐了起来,四处寻找明雪的影子,还好,明雪正在附近的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他轻轻的跃下竹床,朝明雪走去,坐在明雪床边的地上,拖着下巴观望了她好一阵子,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才四周环视着,原来他刚刚睡的那张床四周有细细的青藤挂在屋梁上,下面有一个大炉子上面是一口大缸,那炉里的火此刻烧得正旺,温热的蒸气就是从那口大缸里冒出,他光着脚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轻轻跳起来想看看缸里正煮的是何物,却发现缸里满是白朦朦的雾气咕咙咕咙的翻滚着,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他跳了好几下,还是看不清楚。
这时,他听见一阵轻轻的响声,赶紧回头,看见熟睡中的明雪轻轻翻了一下身,怕吵醒明雪,他终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又蹑手蹑脚的走回明雪床边的地上坐着,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屋子里很温暖,即使是坐在地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他托着下巴傻呆呆的看着明雪,她此刻正侧着身睡,小手合在一起垫在头下,看着她安静的样子,天凡不禁扬起了嘴角,轻轻笑了,自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天凡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有种很简单的理念——明雪就是他生存的重心。
天凡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拨开她垂到眼上的一丝发,隔着一指之距,他的手突然感觉一阵炽热,心里一惊,轻轻把脸凑过去,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明雪左额上的红色胎痣发出了微微的光,他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站起来弯下腰凑过去观看,近点,再近一点,他的脸与明雪的脸只有三寸之距,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红色胎痣,脑袋突然一阵恍惚,明雪左额上的红色胎痣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他越靠越近,他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吻向那红色的魔印……
“小子——”就在此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天凡心里一惊,吓得趴在了明雪身上,“哈,你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学得这么坏。”屠二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显得特别响亮,天凡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紧张的看了一下已经苏醒过来的明雪,便马上红着脸垂下头抿嘴不语,明雪翻身坐起,莫名其妙的看着天凡和屠二娘,“臭小子,我本来是想来唤你们去吃晚膳的,谁知一进门就看见你摸雪儿的脸,在你身后站了那么久你居然都没发觉,还敢亲吻她,小小年轻,谁教你的?”屠二娘走过来揪住天凡的耳朵,瞪着他骂到,明雪听了这些话愣了一下,便走下床来拉起天凡的手说:“我饿了,去吃晚膳吧。”天凡红着脸看了一下明雪,便由她拉着走了出去,屠二娘便只得随后走出去。
明雪和天凡随屠二娘走进一间阁房,一进门便看见胡初风和慈心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几道清淡素食,见到她们进来,一个小尼姑随即便拿起碗开始装饭,天凡一坐下就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不一会就吃完了一大碗饭,胡初风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也难怪,几日未进食了,饿坏了他。”屠二娘笑道,慈心盯着天凡看了一会说道:“应该无碍了,这孩子不知是何原故,体内有一股强烈逆行且十分不驯之真气,让他在仙摇上睡了十几个时辰,如今真气温驯许多了。”
“明月,再过二日可以醒了吧?”明雪突然问道,“嗯。”慈心应了一声:“七日忘忧红只是让人沉睡七日,对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你无须担忧。”顿了顿,慈心又道:“明日一早我要去办些事,大概要十日才会回来,你们就在我这慈心庵里静心休养,等我回来再做打算吧。”“会不会再有人杀来?”屠二娘马上问道,慈心笑了起来:“在其它地方我不能保你们安全,在这慈心庵,只要大楚一日未亡,便无人敢来造次。”“师太,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劳神,若在下估计未错,七日之内,必有人会登门拜访。”胡初风淡淡说道,慈心突然怔住,定了一会便专心用膳。
“哎,小子,你之前,是否有什么奇遇?你腹内的那怪东西是何物啊?人的腹内怎么能长出植物呢?”屠二娘很有兴趣的问天凡,胡初风和慈心也抬头看向他,而天凡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大家一眼,又埋头继续吃饭,“他是误食了一个老人胸前所生的豆子,才变成这样的。”明雪突然淡淡说道,“豆子?天啦,难道是神物?”屠二娘叫道,胡初风朝她瞪了一眼,她便不再出声。
“许是天意,吉人自有天相。”慈心感叹道,“我之前听说这孩子是皇室后人,不知师太打算如何安顿他?”胡初风话一说完便发现慈心脸色大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皇室后人,皇室后人?”慈心喃喃道:“二娘,你之前告知我说天凡是明腾他们在山上狼群中捡到的,那……”
“天凡是八王爷之子。”明雪这句话打断了慈心所有的推测,无需她再一点一点的询问证明,“你说什么?”慈心脸色突然大变,手也开始颤抖:“他是谦儿之子,他是修儿?”对于慈心的这个疑问,明雪没有作答,只是停下用膳,抬眼看着天凡。
“师太,这事虽未得到完全确实,但我之前也听景芝说过,天凡是八王爷之子这话,是晋王说的。再根据一些推侧,明腾才确定应该是的,没错。”胡初风认真说道,“推测?什么推测?”慈心颤声问道,屠二娘十分疑惑,近日来发生这么多的大事都不曾见慈心如此失控,为何对于天凡身世之事,她却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急于证明,而且十分谨慎,仿似生怕认错了一般。
“因为……”“我,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胡初风正欲解说,却被天凡的话突然打断,除了明雪,大家都望向他,天凡说完了这句又不再出声,垂头继续用膳,“天凡被救的时候身上有一块玉佩,上面有一个楚字。”明雪突然轻声说道,有关于天凡身世的所有线索都已承现,除了墓连山下那条村里,那两个老人所讲述的那段故事,明雪没有听过,所以略过,无人知晓。“天凡是何时出生?”慈心话一问出,便知道不会有答案,天凡自幼被狼养大,谁还知道他是何时出生,“那块玉佩呢?”慈心又问,“应该在晋王那里。”屠二娘小声道,慈心没有再出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天凡……
膳后,慈心亲自带明雪和天凡去方才的房间,天凡这才知道,原来方才那间房是慈心专用来练功疗伤所用的归心阁,那口大缸里所煮的全是上等的罕见药材,煮出来的药气蒸着仙摇(天凡之前所睡的悬空竹床),可以提炼人体内的内力,理疗内伤,恢复真气,那缸里的水是慈心从古铜山顶的一口岩洞里盾地三丈而取,已经煮了三十年,从未熄过火,沸腾的药气弥漫了整间归心房,故也让整个房间变得温热,在这个寒冬季节,在归心阁里入眠,是一种享受,尤其还是跟自己最在乎的人一起,天凡这般想着,便情不自禁的窃窃笑道。
慈心看着天凡,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惘然,忆起十几年前子晖与子素在这里的情景,也如现在他们两人一般,子晖睡在仙摇上疗养,子素睡在一边的小床上陪他聊天,那个时候的子晖,也如现在的天凡般单纯,心无暇想,只是一昧的认定身边的小女孩便是自己生命的重心。
“八王爷之子”慈心又想起这句话,又想起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楚谦和沈星,失踪了七年,他们真的已经遇难了么?那个可怜的孩子,自一出生便跟着父母逃亡的孩子楚修,真的就是今日的楚天凡么?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便涌起无限痛楚。“师太,师太。”明雪唤道:“我想去看看明月。”……
只是在门口看了一眼睡得安详的明月和明阳,明雪便转身离开,“不是要看月儿么?怎么这么快便要走?”慈心疑惑,“看一眼,知道尚好就够了。”明雪说完便径直和天凡向归心阁走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慈心不禁又想起子晖和子素年幼时的情景,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会是怎样?他们,会重蹈覆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