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的地以后,一行人钱也没付就下了车,司机什么话也没说开车就走了,我这才感到西家湾这一伙人有点儿邪门。我们在街口等了一会儿,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是十八、九岁模样的半大小伙,当然我是最小的。
我数了一下,大约集结了二、三十人,却迟迟不见有人发号施令。我的心里即紧张又兴奋,脑海里净是电影电视里黑帮火并的镜头。突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在街口潇洒地转个弧线,停住。车上两个人掀开头盔,骑车的是黑大汉老西皮,坐在后面的竟然是我的班主任刘老师,果真一个粗壮孔武,一个娇媚可人,配在一起倒也算神仙伴侣。
我不免打翻了醋坛子,刚准备掉头离开,忽听刘老师说:
“你骗人,说是和我一起去上网,怎么又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啊?”
老西皮陪着笑脸:“他们都是我的网友——”
“我要走了,”刘老师坚决地说:“你看看这一帮人,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像什么——”
她的手指对着众人指指点点,突然她的手指点到我的身上:“怎么是你?!”
我不慌不忙向前一步,微微一躬身:“老师好!”
“你怎么在这里?”她急步过来,拉住我的手:“走,跟我回去!”
“别呀,”我笑着说:“只不过玩玩游戏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太小了,”刘老师一跺脚:“你不能和他们混在一起,会被带坏的!”
“没事,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
刘老师见我执意跟着众人去,她只好跟在我身边,一路上紧紧地拉住我的手。我感受到她的关切,心里颇为感动,悄声对她说:“你不要担心我,我倒替你担心得很,你真的不能和老西皮谈恋爱——”
刘老师一愣,对我欲言又止,好象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连忙表白自己:“我可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挖他的墙角,我情愿你和——和张为国谈恋爱,也不能和他谈。”
刘老师一脸的迷茫:“张为国是谁?”
“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她听了我的话咯咯地笑起来:“你这个学生好得很,倒要替老师介绍对象。”
“实际上张为国也不合适你——”我见她似乎不反感我和她讨论终生大事,便壮起胆子,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有一个人对你更好,他打心眼里喜欢你——”
我偷偷地望她,她也望着我,笑吟吟地说:“谁呀,谁呀?”她的眼神和语调似乎还在暗示着什么,我觉得甚至是对我的鼓励,我鼓足勇气,急急巴巴地说:
“是——顾老师——”
我还是没有胆子说出我的心里话,只好胡乱拉来我们学校唯一的年轻男教师挡一挡。顾老师人称“顾大嫂”,言谈举止酷似妇道人家。“怎么,”刘老师忍住笑说:“你认为我们很相配吗?”
“不是的,”我摇摇头说:“如果是真的我就去杀了他!”
刘老师开心地大笑起来,引得老西皮频频回头。
我们在巷内七拐八拐,来到一栋青砖小楼前。如果不是门口停着许多车子还看不出这儿有网吧,我意识到一定是家黑网吧。我们一涌而入,分别找地方坐下。老板起先很高兴,随即发现不对头,老西皮的人陆续生事,把原先上网的人全部赶走了。
我可不管他们的闲事,立刻上网玩起了《铁甲英雄》,这是我最熟悉的一款游戏,刘老师就一直坐在我的身边。因为有美人相伴我英勇无比,而且我的手风特顺,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引来参战网友的一片赞扬。我把别人夸我的话一条一条地指给刘老师看,心中洋洋自得就不必说了。
突然,我看见这么一句醒目的话:“小子,我知道你是外星人,我会揭穿你的!”
我一愣,这句话怎么这样熟悉?我立刻想到一个人,飞快地回了一句:“你是风中之神?”
对方很快回过话来:“你是谁?”
他直接询问我是谁,说明他已经默认自己是风中之神。我一般不习惯在网上使用真实名字,但风中之神身上有很多的谜,而且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迫切希望和他继续上次的谈话。
“我是张得春,我在哪儿可以见到你?”
风中之神的话很久才传了过来:“我现在无法和你见面,如果有事情可以在刺刀网上留言找我。”
我估计他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只能通过网络和外界交流。他所提到的“刺刀网”是一家新建的游戏网站,知名度并不高,以前我偶然去过这家网站,游戏内容不多而且收费较高,只是因为它名字特别所以我还有一点印象。
“他为什么说你是外星人?”刘老师不解地问我。
“也许是我今天表现太出色了,”我谦虚地说:“他认为普通人不可能打得这么好,就用外星人这个外号来夸奖我。”
“他的名字真的好奇怪,”刘老师处处觉得新奇:“风中之神——又上口又帅气!”
“这是他的印第安名字,”我告诉她:“他是个怪人,现在住在精神病医院里。”
她一下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就因为他起了个印第安名字?”
我立刻觉得她特别可爱,含笑说道:“差不离吧。”
“那么你的印第安名字是什么?”她突然问起我来,我只得惭愧地摇摇头。
“我给你起一个吧,”她兴致勃勃地说:“你游戏打得好,又是个小孩子,就叫游戏小子吧!”
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还颇有水准,似乎还带一点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味道。我欣然应下,深情地望着她:
“张得春这个名字是我父母起的,现在你又给我起了个游戏小子,由此看来你和我的爸爸妈妈是我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三个人!”
听了我的话刘老师突然害羞起来,她垂下眼皮不再作声。我凑近她的脸,风扇将她的头发扬起吹拂到我的脸上,我心旌动摇,一冲动就去吻她柔软的长发。忽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只觉得喉咙口紧得透不过气,原来我被人揪着后领拎了起来。我在空中手舞足蹈,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就像垂死挣扎的溺水者。
“你干什么?放手,快放手!”
刘老师跳起来,拚命去掰抓我的手。老西皮故意慢腾腾地把我放下来,笑着说:“我正逗他玩呢!”
我猛咳了一通才透过气来,刘老师仔细检查我的脖子,气得满脸通红:“你看,都勒出血印子了!老西皮你真不要脸,这样显得你有本事,对吧?”
“哪儿哪儿,”老西皮皮笑肉不笑地摸摸我的头:“我一见这孩子就喜欢,恨不得他就是我儿子。”
众人哄笑起来。
我走到老西皮跟前,和他靠得不能再近。旁边一个家伙插嘴道:“怎么,现在就想拜干爹啊?”
“老西皮,”我响亮地说:“我要和你单打独斗!”
老西皮闻言哈哈大笑。
“你不敢吗?”我故意激怒他:“缩头乌龟只敢背后算计人,真刀真枪就尿裤裆!”
老西皮眼中透出杀气,他阴沉着脸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刘老师慌忙朝外面推我,“走,走,回家去——”
我大义凛然地握住她的手,毫不畏惧地说:“老西皮,你要是男子汉就跟我较量一番,赢了刘老师就归谁,输的拍屁股走人,怎么样?”
“很好,”老西皮笑道:“你就划下道来吧,免得人说我以大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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