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大厅。
我看见两个身穿浴袍的小个子男人背对我站着,其中一个用枪指着蹲在角落的几个小姐。我一看心里一宽,最边上蹲着的就是小陈,他身边躺着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小姐,莫非歹徒认错了人?
我轻轻咳嗽一声,那两个家伙立刻惊恐地转过头来,我微笑着说:
“二位大哥哥,你们辛苦啦!”
两人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摸不透我的来历。我继续说:
“你们也太大意了,包厢要检查一遍,万一再藏着人怎么办?”
拿枪的立刻附和说:“聪哥,我刚才就说到包厢去最好,包厢肯定比这儿贵——”
“别傻了,”那聪哥说:“这小孩是警方派来的探子!傻弟,让他也蹲墙角去!”
傻弟笑道:“看他不过是幼儿园大班的小孩,会是公安局的?”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谈判专家张得春,是代表警方来和你们谈判的。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连衣服也没有穿,完全遵守日内瓦公约的规定!”
“咦,聪哥,”傻弟奇道:“他还晓得日内瓦!”
他伸手去掀我的遮羞毛巾,却被聪哥喝住:“当心,不要靠近他!”我在这当儿看见小陈焦急地朝我摆手,我微微一笑,示意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你想和我们谈什么?”聪哥粗声粗气地问我。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说:“我们来比一比胆量,谁输了谁就投降,怎么样?”
“我的胆最大,”傻弟抢着说:“不用比了你投降!”
“光嘴硬有什么用,”我故意激他:“你敢和我比什么?猜拳还是玩游戏?”
“来呀来呀,谁怕谁?”
“别胡闹!”聪哥厉声说:“不要上他的当!”
傻弟不服气地朝我挥挥拳头,突然他惊叫一声,神情大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低头四下看看,没见什么异常。聪哥也发现他的神情有异,奇怪地问:
“傻弟,你搞什么名堂?”
傻弟伸出一只手,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指着我,急急巴巴地说:“聪哥,你看、看他——他像不像老七啊?”
“胡说,”聪哥瞟了我一眼:“一点儿都不像——咦,好像是有一点儿像——”
“像,真像!”傻弟激动地说:“他真像七弟!”
“二位哥哥,”我顺着竿子往上爬:“我就是你们的七弟啊!”我忍不住回头望望,虽然没有看见江山,但我知道他已经出手帮我了。
“不是不是,”聪哥喃喃地说:“七弟还在老家呢,傻弟啊,我们离开家太久了,太想家了,所以现在我们出现了幻觉!”
“哥呀,”我试探着提一个小要求:“我没穿衣服,好冷好冷,弄件衣服给我穿穿——”
傻弟立刻脱下浴袍扔给了我,我穿起来,宽大的袍子一直盖到我的脚背,总算是遮了羞。
“你快走吧,”聪哥茫然地对我说:“等会儿警察攻进来,会连累你的!”
“哥哥,我可以把我的对象带走吗?”我指着墙脚蹲着的小陈说:“她就是这儿的小姐,我非常非常喜欢她。”
二人默不做声,我就大着胆子跑过去,伸手去拉小陈,这时,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小姐突然动了一下,她还没有死,不过看上去伤得可不轻。我犹豫片刻,一咬牙抱起了那个小姐。
“等会儿再来救你。”我悄声对小陈说。
傻弟走了过来,他愣愣地说:“她是你的对象?她可是个警察!”
我不理他,加快脚步向外走。虽然那个小姐身材娇小,但对我来说还是太重了,我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
“站住!”聪哥突然叫了起来。
我没有办法,只得停下脚步,心中一阵狂跳,生怕他们反悔。聪哥走到我的面前,轻声对我说:
“等你对象醒过来你一定要告诉她,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弟妹,不然的话她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连声地回答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七弟,一定要养个儿子——”
“我一定努力!”
我把那个小姐抱出了门,门口几个警察立刻叫了起来:“是特警队的小孙,快叫救护车!”
我被带到一个细眯眼的矮胖老头面前,他虽然穿着便服但神态威严,从附近人的态度就可以判定他是个大官。他仔细向我了解里面的情况,我只是告诉他我在包厢里睡了一觉,出来就发现受伤的特警小孙,于是见义勇为把她抱出来了。
“就这么简单?”老头怀疑地望着我:“他们没有阻拦你?”
“没有哇,”我说:“大概因为我是个小孩子吧,他们根本不防备我。或者——他们想通过我来谈判,给他们一条出路吧!”
“他们真有这个意思?”老头说:“他们派你和警方谈判?”
“我想应该是的,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让我把伤员抱出来,本身就说明了诚意——”
“你是什么人?”老头用犀利的目光望着我:“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瞧您说的,”我不满地说:“我只不过瞧他俩不像穷凶极恶的坏人,如果不是罪大恶极,希望你们留他们一条活路!”
“可以呀,”老头说:“让他们放下武器,当然可以从轻处理。”
“那好,”我欣然地伸出手:“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劝说他们!”
“你还想去?”老头握住我的手:“你的胆子可不小哇!”
“我也没办法,”我说:“如果你们能够进去,早就冲进去了!”
旁边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凑过来低声说着什么,我只听见诸如“二层地下狙击手无法发挥作用”,“通风管口径太小难以通过”之类的话,老头听了很是生气,发了一通火,我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总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
我再次走进大厅。
聪哥和傻弟见了我很是惊奇,傻弟乐呵呵地说:“哥哥呀,我说七弟不会丢下我们就走的,你看他又回来啦!”
“他不是七弟,”聪哥说:“他只是长得像七弟而已。”
“只要像七弟就是好人——”
“对呀对呀,”我拍手笑道:“大哥二哥,我舍不得你们,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逃是逃不出去啦,”聪哥说:“警察早已经把这儿围成了铁桶,我们好像都是瓮中之——之那个啦!”
“我有办法”,我说:“我们可以把枪放在地上,把双手举得高高的,排着队一二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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