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九曲寨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844

万里无云的晴空中,三两成群的飞雁正翱翔天际,时来的微风,将枝头上的树叶吹得嗤嗤作响,远离城镇的小路上,一群官兵正运送着刚从扬州征缴的粮草,往京城的途中前进。

“宋大哥!我们连赶四、五个时辰,脚都快受不了,可不可以休息一下…”胸口绣着勇字的小兵,用长刀撑着因赶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向坐在马上的一位领头骑兵说道。

士兵口中的宋大哥,本名叫宋义,是这次运粮的长官,他看一下这八十几人的官兵队伍,个个精神不济,行走的速度也减慢许多,再查看四周环境,便激励下属道:“兄弟们!再忍耐一下,等过了这山脚,前面就可看到一条小溪,等到了那再好好让你们休息,现在大家打起精神,小心戒备,这里随时有山贼出没。”。

“你们没那个机会,儿郎们!放箭!”就在宋义说完话的同时,小路两旁的草丛里,突然飞出无数的箭矢,顿时,哀嚎四起,武功不高的官兵们,已被射成刺猬去苏州卖咸鸭蛋。

“第一小组的人保护粮车,第二小组的人跟我杀过去!”宋义手拿大刀一边挥舞阻断来箭,一边向慌乱中的士兵下达命令,一马当先的朝飞箭射出的草丛杀去。

“他奶奶的熊!急着来送死,看俺“黑彰虎”曹公尉的厉害,儿郎们!拿起武器跟俺冲啊!”看着官兵们并没有如自己想象般受到严重的死伤,反而很快地就组织起来,其中领头的官兵更是带着一批人杀了过来,这时一位满脸胡子,黑色的圆脸搭配铜铃般大眼的男子,也从原本隐身的树林中跳起,双手拿着二根大铜锤,吆喝一声率领潜伏在这的山贼迎面杀上。

一时间杀声四起,兵器交击,山贼们好勇斗狠的凶残对上官兵们训练有素的队型,二方人马杀的难分难解,各有千秋,虽山贼们没有受过正式的训练,但仗着人多势众从四面八方如蚂蚁般涌向中间战场,不到半刻,坐在马上的宋义一下子就被众山贼团团围住,只见宋义面无惧色横刀立于马前,那股不动如山的气势,让周围的山贼感觉到自己如同置身刀俎,任人鱼肉。

“马的!你们还杵在那看什么戏,还不快上!”一名小队长级的山贼,从另一侧杀上来,看到自己的部下和敌人在这大眼瞪小眼,气的大骂。

山贼被小队长这一骂,终于回过神,纷纷持刀向宋义杀过去。

“啡…”宋义将疆绳一拉,坐骑突然抑天而起,发出令人听得毛骨悚然的撕叫声,二支强而有力的马前腿凌空踢出当场把一名不知死活冲杀过来的山贼踹上云霄,可怜的山贼,如断了线的风争,呈抛物线状重重摔落地上,像烂泥般当场惨死。

其余山贼捉紧马匹回复站立姿势的那刻间再度一涌而上,面对凶猛的山贼,宋义举起大刀,手起刀落之处,开出一株株灿烂的红枝血树,血树从奔放回归暗淡,一具具冰冷的身躯如击鼓似地倒落地面,瞬间山贼们吓得不敢再欺身上去直打哆嗦。

另一旁的黑彰虎曹天尉,对于身边的官兵同样视若无睹,二根铜锤舞得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无不脑浆四液·肚破肠流,打得官兵们毫无招架之力抱头鼠窜。

“可恶小贼,休伤我兄弟!”宋义看到平常与自已同甘苦、共患难的部下,一个个倒地,内心激动不已,疆绳一拉把马儿掉头,朝曹天尉奔去。

“他奶奶的熊!来得好!”本来杀得有点无趣的黑彰虎曹天尉,忽觉身后传来浓厚的杀气,知道对方是一位高手,于是头也不回的直接将身子急旋,左手的铜锤顺势破风而出。

挟带雄厚气劲的铜锤直接砸在宋义的坐骑上,坐骑悲呜后应声而到,宋义疆绳一放,左手拍击马背右手持刀跳离马上扑向曹天尉,顷刻间,二条身影互相来回交错,兵器互击之声不绝于耳,宋义一招“横扫千军”双手横握大刀,大喝一声,刀以千钧之势朝黑彰虎曹天尉拦腰砍去,曹天尉见状不防反攻,右手大铜锤直接贯劲使出“猛虎下山”,铜锤如流星赶月由上往下朝近身的大刀刀背击去。

〝康~〞清脆的响声划破天际,宋义的大刀硬是被大铜锤阻住去势,大刀传来的强大内劲震的他双手发麻,大刀险些拿不住。

另一方面,手持大锤的曹公尉更是被宋义的大刀震退一步,内心暗暗吃惊,因为从小天生神力的他,对于自己力量的破坏力非常自夸,幼年时更让家乡同期的小孩吃足苦头,小霸王之名不迳而走,可惜他头脑直钝,虽然长大后在家乡武馆学武,但一直没办法渗透上层武学,功夫一直停留在简单的基础招式,而那些与他同期的小孩,在学会较高深的武功之后,也渐渐地不怕这名幼时的小霸王,更在背后讥笑曹公尉为“莽大虎”,笑他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呆子。

最后曹公尉因为气不过那些人的讥笑,双方大打出手,而被逐出武馆,可在十五岁那年,一次因绿际会之下,得到高人指点,学得一手“猛虎三式”,虽只有三式,可这在一般人眼中视为在简单不过的招式,配合著曹公尉的天生神力和二把三十斤的大铜锤之后,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威力,连当初幼时传受他武功的武馆师父,在曹公尉学艺完成后也挡不住他半招,可这眼前身着官服的年青人,却硬生生地把三招之一的“猛虎下山”挡住,并逼退他一步,怎能叫他不惊。

就在曹天尉和宋义斗得如火如荼时,小路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护粮的官兵朝身后一看,一位手持柳叶双刀,全身粉红劲衣的女子骑乘一匹雪白大马,率领身后约三十名的人马,向粮食车杀去。

“滚开!”一身劲衣的女子,如红色火焰扑向护粮的官兵,二把柳叶刀毫不留情地在官兵身上飞舞。

“跟她拚了!兄弟们上…”可惜当那名大声急呼的官兵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脖子一冷,头和身体当场分家。

本就人数不多的护粮官兵,被这一支突如其来的山贼打个措手不及,在还来不及组织成有效的防御阵式前,就被这群骑兵冲杀的溃不成军,而粮车在不消片刻也被那名女子成功劫住。

“二哥!三妹来助你!”女子在成功劫住粮车后,等不及交待部下该如何处置这些粮车,便急忙的骑马朝黑彰虎的方向赶去。

原来这批人马与在场上杀得正起劲的曹公尉是同一伙,双方事先约好由曹公尉隐匿在小道上伺机拦劫粮食车,在由女子率领一些人从山头的另一侧绕到官兵后面,与黑彰虎来一个前后夹击。

“兄弟们快撒!不要白白牺牲!”宋义看到山贼们又有援兵到来,而且粮车也被劫,知道大势已去,便不再做无谓抵抗,大刀猛然一劈借力逃开曹公尉的纠缠,并看准时机朝被山贼包围的官兵方向跑去,在好不容易杀出一个缺口正要带领少数生还的官兵离开时,曹天尉已重新拾起双铜锤档在前头,而后面也被那骑马过来的女子阻断退路。

看着自己和仅剩约二十名的部下已被重重包围,心知死期将至,宋义将大刀向地上一插,傲然地对曹天尉说道:“你们已经成功劫住粮车,我们都是各为其主,放了我的部下,我随你们处置,不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的家里都还有高堂老母和妻小在等着。”。

“哈…没想到做官的还有你这种重情重意的汉子,好!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和你的部下愿意跟俺上山,将来有福共享,那时大家就是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就绝对不会再为难他们,否则…为避消息走露,只好斩草除根,你好好考虑吧!”曹天尉对于眼前这位刚才与自己势均力敌的领头官兵,虽处于敌对位子,但此人重情意甘愿为部下牺牲自己的表现,深深打动了他,使他起了招揽之心。

听曹天尉这么说,宋义也只能摇头苦笑,因为他知道,光是落草为寇,除非日后朝廷愿意招安,否则将来只有被征剿一途,更何况这些人原本还是朝廷的官兵,这下可能不只自己受害,甚至还会牵连家中的妻小和家族,所以他也只能无奈地将大刀再度举起,向仅余的部下说道:“兄弟们!为了家中老年的父母、心爱的妻子和年幼的小孩将来可以挺起胸膛做人,我们杀!”。

随着宋义一声怒吼,才刚恢复宁静的小路,杀声再度响起,不过跟之前不一样,现在根本不是在战斗,而是山贼们在屠杀官兵,半柱香未过,之前还持刀杀敌的官兵们,只剩宋义一人还存活着,不过他的情形也不好过,单手持刀的他不断抵挡黑彰虎曹天尉和他三妹慕婉清的夹攻,身上的官服早已被无数大小的伤痕染红。

久攻不下,慕婉清也使出了柳叶刀法,这柳叶刀法以轻巧灵动的削、劈、刺为主,配合诡异多变的柳叶身法,往往制敌于先机,一招“柳随风摆”先是将二把柳叶刀尾与尾的衔接,形成一把如风车扇叶般头尾皆利刃的长刀,在纤纤细手转动之下,大地倏地涌起一阵狂风把地面上的尘土卷起,无数的飞砂走石在空中乱舞,令人迷失于砂尘之中,接着慕婉清身形在变,一跃欺近宋义身边,使出柳叶刀法另一招“柳影重重”,顿时无数的长刀刺向宋义的眼、胸、腰。

而曹天尉这边看到慕婉清使出了柳随风摆,立刻配合著她的刀法,同样以满天尘土做掩护将身子一低,然后在往前一滚,双锤再次使出猛虎三式中的“恶虎扑羊”袭向宋义。

被围攻的宋义越打心越惊,斗豆的汗水不时从额头渗出,眼前这一男一女的山贼,其实力早超出当初自己的估计,好几次险些被他们刺正要害,避的好不狼狈,正当他心中算计要如何脱困时,漫天的尘土突然遮蔽住他的视线,接着点点银光朝他上三路杀过来,他心中暗惊:“我命休已”,接着将最后的气力毫不保留的贯注刀上,双手持在胸口前方制造层层刀影力挡慕婉清。

杀招至双刀出,由二把柳树刀组成的长刃如地狱来的索命恶鬼,在肩发不容间,对上宋义所设的刀墙,激起层层火花,而曹天尉的双锤也直捣宋义的双腿,就在这眼看非死即重伤的当下,突然传来一阵叫卖声。

“长剑、短剑、双手剑;小刀、弯刀和刺刀金创药、解毒草、美容圣品玉芺膏东看看、西瞧瞧,胭脂水粉姑娘挑卖杂货、杂货卖,大家叫我杂郎七”

随着忽远忽近的叫卖声由出现到终止,原本命在旦夕的宋义就随着瞒天尘土的消散在一干山贼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纵。

“见鬼了!那人居然不见!”曹公尉看着宋义就这么莫明奇妙的在他眼前消失,先是惊吓大叫,然后斗大的双眼向四周张望,但所看到的是已被自己人层层包围的小路,根本看不到其它人。

“二哥,那领头官兵一定是被刚才发出叫卖声之人所救,我看那人可以在众兄弟们这么严密的把守中来去自如,救人如探囊取物,可见轻功的造诣已非我们兄妹可以比上,既然我们已经成功劫住粮车,还是先回山寨,不要让大哥等急了。”慕婉清看着曹公尉气鼓鼓的胀着脸,一副要把来人生吞活剥的样子,为怕这刚烈的二哥等会向其它部下们出气,赶快出言要他先回去向她们的大哥报告。

“他奶奶的熊!那卖东西的家伙以后不要让老子遇到,不然俺会把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他,儿郎们走拉!”曹公尉听到慕婉清说的话,也知道当务之急是先回山寨报告,而且此地也不已久留,谁知道那领头官兵会不会马上带领大批人马杀上来,所以只听得黑彰虎曹天尉张开天口向四周咆哮把心中那股鸟气发泄出来,接着心不甘情不愿带领手下回寨。

##“九曲寨”位于扬州城外向北三十里郊外一处名叫落阳坡上,其辖下又分“黑虎堂”、“白马堂”和“怒鲸堂”三个分堂,其中黑彰虎曹公尉就是现任黑虎堂的堂主专门负责江苏和安徽附近拦截往来商旅,强征保护费的工作,而白马堂的现任帮主就是慕婉清,其主要工作是探查每月往来商旅的消息和官府动向,因为该堂是唯一拥有强大机动力骑兵的堂口,所以常要随时支持“黑虎堂”、“怒鲸堂”,至于“怒鲸堂”则是负责江苏沿海一带私盐的运输和买卖,目前掌舵的是有“翻天鲸”之称的齐百石。

曲折的山路,多变的走势,让一条本来仅三里的山路,饶是曹公尉和慕婉清等熟悉地形的人,也走了将近二个时辰才来到山寨门口,这也是为什么取做九曲寨的原因,因为一般人想要进入山寨,首先要面对的是三条不同方向的山路,这三条路分别代别“死门”、“生门”和“天门”。

走进“死门”之人,顾名思义就是有去无回,准备去见阎罗王,里面除了各种机关布道外,还有落阳坡特有的风吹沙,落山风的强劲使得死门内两旁的山壁被掏空,形成陡峭的山崖,行走在狭窄的山间路上随时都要提防二侧不时吹来的风沙遮眼外,更要担心突如其来的大风,将可能把自己的小命吹落深不见底的崖谷,所以进入此门之人,从无人生还。

而进入“生门”之人,虽不用遭遇到各种未知的危险,但门里的道路就像永远走不完似的,紧紧地消磨人的心志,加上进入这个大迷宫中,如果没有在准备的干粮茶水吃完前突破该迷宫,虽说是生门,闯入者依然只能留下一身白骨长留阵中,遗恨人世。

最后的“天门”则是把山寨中八成的兵力驻守在此,因为这条路是专门留给自己人和一些拥有邀请函或呈上拜帖之人进入山寨所用,因为这条路可说是山贼们自己所开辟,所以完全没有天险可挡,只有在这里布下层层关卡和重兵,以防有人偷渡上寨。

“大哥!俺回来了,快出来看,俺跟三妹抢到好东西呀!”一回到山寨的黑彰虎曹公尉,像个比赛得奖的小孩急着向父母讨赏般地模样,前脚都还没踏入山寨大厅就开始唤着他大哥出来。

“喔!二弟回来啦…,倒底带回来什么东西,这么急着要大哥看。”原本坐在大厅还在担心为什么二弟和三妹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的九曲寨总堂主雷震声,听到了那个性风风火火地二弟人还没到就大声嚷嚷着要他出去看他带回来的东西时,这时心中才放下一颗大石,起身往大门外的广场走去……

“大哥你看…。”曹公尉站在二只大铁箱和五辆运粮车的旁边,喜孜孜地向他大哥雷震声笑说着。

“二弟看你这高兴得样子,想必劫到什么好东西。”来到广场的雷震声看着那个喜怒远永表现在脸上的曹公尉面带笑脸地看着他,他就知道这次劫粮车的计划一定是非常成功,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不让那爱出风头的二弟表现一下,他一定会跟自己没完没了,所以便示意要曹公尉继续说下去。

“大哥你看好喔…。你看!”曹公尉先用力的把其中一个大铁箱扳开,只见箱子顿时发出刺眼的金光,让围绕在铁箱旁的许多山贼都张不开眼,而有些反应快的家伙,在金光射出那刻,便已用手先遮住双眼,而他们当然也是最先看到大铁箱内的东西,只见那些看到铁箱内东西的山贼们,每一个人张开大口,一付不敢相信的样子。

铁箱内装满了一锭锭的黄金,这黄金的数目多的离谱,这些山贼们并不是没见看事面,况且对他们来说已前在行抢往来的商人时也有抢过黄金,只不过这次的数量竟是满满的一个大铁箱,让他们不可至信,而黄金上面还有一个外型精致的宝盒和一封烙上火印的信封。

看见大家吃惊呆滞的表情,曹公尉非常满意地大声向雷震声说:“大哥!这可是俺黑虎堂众兄弟拚了命得来的,你看这里还有一封信,可惜我大字看不懂几个,大哥,你拿去看吧!”。

当曹公尉那铜锣般的大嗓门开口后,所有被眼前黄金吓呆得山贼也都回过神来,并且回复之前样子,对于眼前的黄金视若无堵,现在大家的眼光都专注在那封信上,雷震天小心地将信封拆开,但里面并没有任何的信件,有得只是一张羊皮,而那羊皮上面似乎还画有图案。

“大哥…这…是什么东西…是地图吗…可是好像又不完全。”从进入山寨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婉清,在雷震天撕开信封时也因为好奇心靠了上去,却看到一张四不像的羊皮。

雷震天对慕婉清的见解点点头,并略有同感的说道:“这应该是一张大地图中的其中一小张,只是现在实在看不出来上面画的到底是哪里里,我想八成要凑齐所有的部份,才可能知道这上面所画的地方。”。

“管他地不地图…大哥!这里还有一个箱子我没有打开,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曹公尉又开始对另一个箱子计算着,他和所有的人都很想知道这个箱子里面会装什么,打开来时是不是又全都是黄金,或是有其它的奇珍异宝,但现在他大哥还没答应他可以打开这个大铁箱,他就算胆子在大也还是不敢随便把这箱子在众人面前打开,要知道说不一定这里面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瞧你急的…大哥我也很想看看这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来…二弟把这只铁箱也给打开。”雷震天先把那张不全的羊皮地图放入袖里,然后走到那一个大铁箱旁,拍着他二弟说着。

“好!那俺就开了!”曹公尉在得到雷震天的允许下,将那一只大铁箱在众山贼的面前打开。

“呀!”就在曹公尉把铁箱打开后,所有的人都大声叫了出来,因为这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位身穿青色儒袍的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