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现形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794

晚霞斜照屋檐,倦鸟归巢,淡金色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褐色的屋瓦上,时来的微风轻轻吹抚着紧闭的门窗,无人的走廊,偶闻得那几声清脆的虫鸣。

“哇!痛!”

一声如杀猪般的哀号,横空而出。

“公子,你忍耐一下,不要乱动,不然俺不能上药。”曹公尉手上拿着一个青色小瓶,皱着脸苦说着。

“你会不会上药,怎么这么痛?我不要涂了。”

童昂星龇牙咧嘴的大声叫着,而一只脚丫子往曹公尉的脸上贴去,努力挡着曹公尉靠近自已。

自己鼻孔的一洞已被童昂星的脚趾给塞住的曹公尉,吃力的扳开童昂星的臭脚丫,面色难看的劝道:“就让俺上点药吧,不然公子身上的伤会很难痊愈,林姑娘也说过这药早晚各要涂抹一次,那些伤口才会好得比较快。”

躺在床上的童昂星虽然一只脚被扳开,但早有准备的他,捉准时机,把另一只空闲的脚丫子再往曹公尉的大黑脸贴去,吃力的挡着说道:“那就是说不涂药也可以好,早好晚好都一样,身子每次涂上这药都会痒得要命,我才不要!”

二天前的遇刺,为了躲避追杀,消耗大量元气施展醉八步的童昂星,虽然保住了小命,但在最后,却因为伤口失血过多和体力不济而晕倒在天字三号房。

这二天来可说是童昂星的苦难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涂着林诗菲派茗儿回救世堂拿来的金创药,这种金创药是救世堂所特制,对于刀剑所造成的伤口有着很快的恢复力,但涂上它后会造成的麻痒和疼痛,却是童昂星想到都会流冷汗的恶梦。

除了昏倒时和清醒后的第一次上药是顺利完成外,接下来的上药过程,就像在厮杀搏斗,惹得曹公尉和林仁豪一个头二个大,总是软硬兼施,才能完成这上药的苦差事。

“童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是鼎鼎大名的状师,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小痛而退缩。”

在一旁的林仁豪看到曹公尉忙着扳开自己大脸上的二只脚丫,根本靠不到童昂星身边,于是出言相激。

童昂星一心二用,一只脚被扳开,另一只马上贴上去曹公尉的大脸,誓不退让一步,听得林仁豪的话,没好气的骂道:“谁说男子汉大丈夫就一定要涂药!一定不能怕痛!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救你,居然敢说我!状师又怎么样!大不了不要做,也休想让我涂这鬼药!”

林仁豪被童昂星这话一堵,还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就在房间内的三位大男人斗得不可开交时,屋内的房门被打开,三位娇俏的女子缓步地走进房内。

当然这三位女子也刚好目睹了房间的惨况,只见曹公尉的二个鼻孔早已被童昂星的脚趾塞满,在吃力的扳着。

三位女子无奈的相视苦笑,其中一位在衣袖里偷偷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瓶,交给另一位女子,再用手指指床上宁死不屈、奋勇抵抗的童昂星。

“阿星,你看谁来了?”三位女子来到了曹公尉的旁边,由身着粉红劲衣的慕婉清开口说道。

慕婉清的话,成功的吸引了童昂星的注意。

童昂星拨个空档将头略微一转,对着一名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张着大嘴惊呼道:“冬晴!你清醒啦!”

被童昂星一双臭脚丫整惨的曹公尉,趁童昂星的注意力被冬晴吸引造成脚力放松的机会,双手用力一推,终于摆脱童昂星脚丫的纠缠,退到了三女的身后,用手按摩着被整惨的黑脸。

“公子……”

走到床前的冬晴“扑通”一声,在毫无预警之下跪在床边。

冬晴突来的举动着实让童昂星大吃一惊,看着那张梨花带泪的俏脸,急着说道:“怎么了,你快点起来,不要这样!”

“是冬晴保护公子不力,让公子陷入危险,还造成身上如此的伤害,冬晴……”冬晴哽咽着说着。

“这不是你的错,你快起来。”童昂星不顾光着臂膀,把冬晴的身体托起,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倒是你……看看你……脸颊还青青的,痛不痛,快去擦药,不然以后变成像我这样的大鬼脸,可就糟糕。”

托起冬晴,开始在自己脸上东捏西扳做起鬼脸的童昂星,终于惹得冬晴破涕为笑。

“这样就对啦……林姑娘,快帮冬晴脸上擦一些去瘀血的药。”童昂星心情愉快的说着。

“公子要先擦药,冬晴才要擦。”冬晴摇着头说着。

童昂星马上转过身,回头向曹公尉说道:“曹大哥,快来擦药,你躲在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快点来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让冬晴来吧……公子身上的伤是为救冬晴而起,应由冬晴来为公子上药。”冬晴拿出林诗菲刚交给她的药瓶说道。

童昂星看了眼睛红肿的冬晴一眼,二话不说地转过身不再乱动和说话。

冬晴小巧的手指沾上红色药瓶的药粉,开始在童昂星身上的伤痕处轻抚着。

没有想像中的哀叫,屋内呈现的是一片寂静,让曹公尉和林仁豪大感意外,因为这二天为了帮童昂星上药,他们总是费了无数的手段和唇舌才大功告成。

但手指游走于童昂星伤痕的冬晴却知道,从手指上传来那微微的肌肤颤抖,和背上冒出的汗水,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感到不痛,他其实正努力忍受着药粉涂在伤口上所引发的疼痛和麻痒,为的只是能让这上药的过程顺利,快一点结束,好让自己也可以去涂药。

“涂好啦……冬晴,你也要遵守约定涂药,林姑娘,不知你有没有消除瘀血的跌打酒或是药粉。”感觉到身上的全部伤口皆上完药,童昂星大手往脸上一抹,回过头笑脸的对冬晴和林诗菲说道。

虽然童昂星在背对众人时,已用手抹去脸上因上药而冒出的冷汗,但他转头对林诗菲说话时,眼睛里呈现出的血丝,却暴露出他身上的痛楚。

没有人愿意说出来,因为他们知道眼前床上的男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忍受着疼痛,林诗菲不自然的答道:“房间里有药,我这就去拿。”

“不用这么麻烦,冬晴,你跟着林姑娘一起去吧,我这里药也上好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暂时不用麻烦你。”童昂星脸上因疼痛微微的抽动一下,脸上依旧保持笑容说道。

“这……”冬晴因为脸颊吃了黑衣人那猛然一拳,整整昏迷二天,刚刚才清醒的她,马上就急忙地跑来见童昂星,所以也还没空去照过镜子,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蛋上有瘀血。

如今看见全身伤痕累累的童昂星,更让她放不下心去做任何事。

“不用这的那的,快去吧!不然我可要生气,况且涂好药你还是可以过来,难道你真的不怕以后变成大花猫!”童昂星推了推冬晴,又扮了一个鬼脸说道。

慕婉清也走到冬晴身边,在她耳朵旁小声的劝道:“听阿星的话快去吧,不然要是你脸上瘀血真的好不了,某人可是会心疼死……”

冬晴整个脸红了起来轻声嗔道:“连婉清也看我的笑话。”

林诗菲也走了过来,挽着冬晴的手说道:“童大哥已经上完了药,现在没什么问题,倒是冬晴你脸上的瘀血要快点处理,不然肯定会留下不好看的痕迹。”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所以根本不会有女人愿意自己的脸上有不好看的痕迹,在慕婉清和林诗菲威逼利诱下,冬晴也只好把手上那瓶药交给了林仁豪,再跟童昂星交代几句话后,就与林诗菲走出房间。

“童大哥,你要不要喝个茶?”猜测流了汗的童昂星会口渴,林仁豪倒了一杯茶问道。

童昂星正要开口之际,不小心瞧见了林仁豪放在桌上的药瓶,疑惑问道:“那个瓶子原本不是红色的吗?”

桌上那药瓶正是刚刚冬晴为童昂星上药的药瓶,不过现在却从原本的红色转为青色。

林仁豪看着童昂星手指所指之处,微笑道:“是红色的没错,不过现在是青色。”

“嗯?”童昂星不解的看着林仁豪。

林仁豪继续解释道:“这种药瓶是我们林家特制,这药瓶会随着气候的不同而改变颜色,一般气候时是红色,过热时是青色,太热时呈紫色,太冷时则换成白色,这样的话,就可以容易保存瓶内药剂,要知道每一种药都有适合储存的气候,太冷或太热皆不行,因此才会特制这种药瓶,免得这些药因气候关系减低药性或坏掉。”

“这样呀……”童昂星点点头叹道:“原来不只制药有那么大的学问,连这保存药的方法也同样令人惊叹。”

“等等!”童昂星突然张大眼睛,内心大叫着。

一个既清晰又模糊的影子在童昂星的脑中出现,急得童昂星用手拍着后脑,想要捉到这突来的思绪。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可是……”童昂星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慕婉清见童昂星一会猛敲着自个的脑袋,一会又低头喃喃自语,不由的走到床边,担心地试探问道:“喂!你没事吧……”

童昂星猛一下的把头抬起,一只手倏地捉住慕婉清的手腕,焦急地说道:“快!去地牢!”

慕婉清没有料到童昂星会就这么的捉住自己的手腕,正想要发难时,却被童昂星后来说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此时,刚好一名宜情阁专门伺候的小厮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爷们……马大人请各位……到大厅。”

曹公尉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慌慌张张跑进房间的小厮,被曹公尉这么一吆喝,二条腿险些软脚,紧张的回答道:“是……是马大人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了,请大家去大厅一趟。”

“什么!”房间的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当童昂星一行人来到宜情阁待客的大厅时,大厅之内,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马永然面色自信轻松地坐在椅上,啜着手中的热茶,其他站在屋内的人,在来之前也听说过,等会在这地方将会公布出最近几起命案的凶手,一时间屋内细语不断。

见到要等之人的到来,马永然将手上的热茶放在一旁,开口对刚进门的童昂星说道:“小子,过来这边!”

童昂星听到马永然的叫声,又见他旁边有一张空的椅子,心里会意,走到马永然面前,刚才因小厮所说的话所呈现出的震惊依然挂在脸上,但讶异的心已稍稍平息,口中礼貌的问道:“听小厮说,马前辈已经找到杀人真凶,起初有点不敢相信,但现在看这阵仗和前辈从容的态度,看来前辈已胸有成竹。”

马永然抚须笑道:“是有那么一点端倪,小子,你还是先坐好,免得加重你几天前身上所受的伤势,其实也要托你那晚的福,不然老夫也不能这么快捉出这祸害来。”

知道自己身上的情况,童昂星也不推辞,一屁股的就往马永然身旁的空位坐去,接着疑惑地问道:“洪师爷呢?”

“老夫叫他去请李知府过来,你找他有事吗?”马永然此刻的心情显然很高兴,微笑回道。

“不瞒前辈,晚辈的确有些事想要请洪师爷通融通融。”

马永然好奇的看了童昂星一眼,脑子动了一下,轻松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不认输,还想要挣扎,你说!你想要做什么事?只要不太过分,老夫可以帮帮你,老夫可不想让你这个小子以后心里埋怨老夫胜之不武。”

没料到马永然会猜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看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童昂星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既然前辈都这么说,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想请我的二位朋友慕婉清姑娘和曹大哥去地牢一趟,把艳红和错剑门最后那一位生存者带来这宜情阁,不知前辈是否愿意帮忙?”

“哦……”马永然眼神闪过一丝异色,语气试探的问道:“难道小子你觉得这二个人很重要吗?”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他们都与这次命案有关,一起来到这宜情阁受讯问也是应该的,怎可让他们置身事外,况且等会前辈捉住真凶后,谁是清白、谁是凶手,也会有个水落石出,那清白之人也该还他自由,免再受牢狱之苦,不是吗?”童昂星平静地答道。

“好吧,这是李知府所给的令牌,有了它就可以进出宜情阁和地牢。”

本想从童昂星身上找出可疑之处,可就是没发觉他到底在想什么,况且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加上马永然对自己等会儿的推理也很有信心,于是,就把一块官府令牌交给了童昂星。

“谢谢前辈。”童昂星答声谢后接过令牌,转头对站在身后的曹公尉说道:“就麻烦曹大哥你们了,千万要记住我刚才在房里交代的事,一定要检查。”

曹公尉用力的点点头,拍胸答道:“放心,俺绝对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慕婉清拿过令牌和曹公尉前脚才离开不久,李有源和洪奇天后脚就赶到,李有源满脸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本来还在府内心烦最近一连串的命案,没想到自己的师爷刚才却急忙告知自己马永然已找到杀人真凶,着实令他大吐心中的闷气。

“哈……哈……”李有源大笑着,走到站起身的马永然面前握着他的手说道:“马状师真是辛苦了,听洪师爷说你老已查出谁是真凶,实在是帮了本官一个大忙呀……”

“哪的话,逮捕这等凶恶之徒,任何人本就应不遗余力,大人过奖。”马永然一边谦虚的说着,一边带着李有源往大厅之上的主位坐好。

入座后的李有源,有点等不及的说道:“凶手是谁?还请马状师快快说明……”

“大人莫要急躁,我这就为大人捉出这恶徒!”马永然走到大厅中间答道。

马永然环看在场的所有人,接着缓慢有力的说道:“一位隐藏于在场众人中的冷血杀人凶手,造成了至今为止五条人命的遇害,她假藉传说中修罗之名在这段时间中为非作歹,使得我们所有人最近生活在担心害怕的阴霾之下。

“如今,该是凶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老夫现在就在众人的面前将她揪出来,这个凶手就是……

“冰冰!”马永然以锐利的眼神,扫到人群中的一处角落,用手指着混在人群中的冰冰。

“呼!”

大厅上的所有人皆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原本和冰冰较近的人,在下意识中,不约而同的退离了冰冰,原本紧密的空间,顿时空出一片空地,只剩一名身形单薄的女子孤单站在那里。

而坐在座位上的童昂星,身体震了一下,二只手紧紧捉着椅把,马永然的话就像一把大槌,狠狠的敲击着他原有的思维,低着头沉思不语。

洪奇天同样一脸茫然。

因为这几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跟马永然在一起,怎都没想到马永然竟然找出了凶手,而他自己却不知道,更令他吃惊的是,马永然所指的凶手竟是冰冰。

“马状师可否为本官解释一下,为何冰冰是凶手!”马永然的答案,李有源也是半信半疑。

他再怎么想,也没办法把杀了那么多人的冷血杀手,与眼前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众人冷漠的视线,让冰冰在畏缩在角落旁,泪水不断的涌出,身子因为害怕而不停的发抖,面色惨白,紧咬着双唇,久久才吐了一句话:“我……我……没有……杀人。”

那颤抖凄苦的声音,让原本低头沉思的童昂星抬起头,目光朝向冰冰望去,双唇微微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出声。

马永然走到冰冰面前五步的地方,锋利的目光扫过冰冰全身。

冰冰不禁一凛,只听得马永然调侃着说道:“不用再装成这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惜的样子,你就是最近几起命案的杀人凶手,还不乖乖的认罪,难道要老夫动手才肯认罪吗!”

“前辈!她不说,就由你来说吧……”童昂星不忍的说道。

没想到会被童昂星这么一喝,马永然脸色数转,似笑非笑地说道:“没想到小子你还挺懂得怜香惜玉。”

童昂星不理会马永然这带刺的话,淡淡地说道:“并非怜香惜玉,而是希望前辈快点为所有人揭开真相,就算冰冰真是凶手,也应当在事实揭开后由官府来处理,对她也比较公平。”

马永然轻哼一声,才开口缓缓地道:“老夫会说她是凶手自是有理,老夫问你,这把刀你有没有看过?”

马永然拍拍手,一名宜情阁的下人拿着一把黑色把柄的短刀,来到马永然身边。

此刀形状怪异,与中原所谓的刀不同,没有大弧度的弯曲,整个刀身薄而短小,刀的手把呈墨绿色且几与刀刃同长,而刀锋部分则透着冷冷的寒光。

冰冰僵硬地点了点说道:“那是琇儿发生命案时,刺进大牛身上的刀。”

“真的只是这样吗?”

马永然诡异的一笑,不知他对这把形状怪异的刀做了什么手脚,只见那把刀“锵”的一声,突然暴增一倍的长度。

“这不是那晚凶手刺杀童大哥时,所留下的刀吗!怎会……”林仁豪不可置信的说道,虽说之前就觉得此刀很眼熟,但却没想到会是那晚被慕婉清从凶手手上扣留下来的刀。

马永然笑了笑说道:“没错!这把刀就是那晚童状师被刺杀时的凶器,同时也是杀害琇儿和伤害大牛的武器。”

童昂星眼睛放出炽热的光芒紧盯着那把刀,他刚才非常仔细地注意马永然的一举一动,因此他知道这把刀是如何变长,只因在刀柄处有一小圆钮,马永然就是从那按下去,刀身才会变长。

洪奇天不明所以的问道:“那这与冰冰是凶手又有什么关系?”

马永然不急不忙的再次拍拍手。

这次有一位男子托着一个银盘,盘上有一件黑衣,待所有人看清来人后,才发现那男子竟是曾被凶手刺伤的大牛。

马永然拿起黑衣道:“这衣服,就是前几天晚上在宜情阁刺杀童状师那位凶手所穿之衣服!而这衣服则是在冰冰的房间里搜出来!”

现在的气氛一下炸开,不断有人交头接耳,整个大厅闹烘烘,李有源不悦的轻咳一声,在旁的洪奇天马上放声道:“全部肃静!”

浮动的气氛在洪奇天一喝之下,收敛不少,但所有人的眼光仍是紧盯着马永然,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说法。

看见马永然将黑衣取出后,又当众说出衣服是在自己房间寻获,冰冰整个人无力的软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嘴巴不停的喃喃自语。

童昂星从一开始就注意着冰冰的状况,冰冰失神的样子,让他心里起了一丝异样,于是向马永然问道:“就算这是凶手所穿的衣服,又是在冰冰的房间找到,可这并不能就完全证明她就是凶手。”

马永然似乎早就料到童昂星会有此一问,于是侃侃而谈的道:“既然童状师都这么说了,老夫只好详细的为在场所有人一一说明,免得到时有人心中怨怼老夫欺负弱女子。

“首先,其实老夫早就在怀疑这杀人凶手是在宜情阁里,而且必定与所有的死者有所接触,于是老夫就从与这些死者死前曾经接触过的人开始调查。

“调查的结果,竟是……这些死者,除了最后一位打扫宜情阁的蒋老头外,其他死者死前都曾与冰冰接触。

“于是老夫就开始暗中调查冰冰的身分背景,后来查出这冰冰曾是这宜情阁里的花魁,以皮肤白嫩着名,两眉入鬓、口似樱桃,给人的感觉既清新又不失雍容,吸引了江南许多浪荡公子。

“可这些淘金客,毕竟多是喜新厌旧之人,当艳红和小桃红这对姐妹花进来后,凭着年轻的相貌和过人的床上功夫,一下间抢走了冰冰许多风采。”马永然顿了顿,看了眼坐在椅上童昂星的反应。

李有源趁这空档问道:“马状师是说……这冰冰不甘被艳红和小桃红比下去,于是起了杀机?可这样说不通……她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艳红和小桃红,却要杀死错剑门的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马永然微笑道:“如果她这么做,自己不就脱不了身,反而……如这栽赃嫁祸的计策使得漂亮,不但她免受牢狱之苦,又可重回往日风光。”

“可她是怎么杀死错剑门的高手?”洪奇天疑惑问道。

“这点很简单,当天晚上,她只要趁所有人酒酣耳热之际,偷偷下点迷药和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制伏错剑门三名高手,再用这把事先藏好可以缩收自如的短刀,以传说中修罗杀人的方式,将人杀死。

“事后趁药效快完之际,再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修罗衣服和面具,利用天字三号房房间镜子反射窗外景象,并让自己站在刻意营造的景象镜前,如此一来,等艳红和小桃红迷迷糊糊清醒时,就会看到一副修罗杀人的景象。”马永然得意的说着。

“接下来是不是只要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修罗身上时,她就可以找机会先将小桃红杀掉,再栽赃给传说中的修罗,以达到一石二鸟之计,可惜却因一条绣有艳红名字的丝巾掉在小桃红陈尸的地方,阴错阳差之下,反而成了计画外的一石二鸟之计。”李有源判断着猜道。

马永然拱手道:“大人英明。”

这句话让李有源在众人前大大有面子,李有源心里舒服得很,脸上和悦的道:“这也多亏马状师帮忙。”

“那她为什么要杀琇儿?而且在琇儿遇害身亡前,冰冰从来没有离开天字三号房一步?”林仁豪向马永然提出了问题。

“那是因为琇儿发现到在天字七号房有修罗面具,老夫猜想,冰冰是为预防她知道更多事,而起了杀人灭口之心,恰巧你们来这宜情阁查案,又给她制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马永然顺着林仁豪的话答道。

“可是她明明就在我们身边,如果她是凶手,她如何杀人……”林仁豪不以为然的道。

“嘿……这你就要问我身旁这人啰!”马永然莫测高深的答道。

收到马永然的指示,站在身旁的大牛唯唯诺诺的说道:“琇儿是被冰冰用计杀死的。”

“你说清楚点!”李有源眯着眼睛说道。

大牛被李有源吓得跪在地上答道:“是……是……其实小人喜欢冰冰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小人也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所以只要每天能看她一两眼,小人就很心满意足,谁知在艳红被捉后的没几天,有一天晚上冰冰跑到小的房间,问小的她是不是很美,想不想要她,当时小的早就因为冰冰的出现,脑袋瓜子已乱成一片。

“当时冰冰说小的只要帮她做一件事,今晚她就可以和小的欢好,小的那时失了魂的连忙答应,也没问她要小的做什么,隔天她才跑来跟小的说,她觉得琇儿老是在她背后说三道四,又抢她的客人,她要好好的修理她,要小的帮忙。

“起初听到时,小的没有答应,直到后来冰冰又跟小的睡了几次,又放话说如果不照她的话去做,她不但不再来找小的,还要告诉总管说小的趁人不注意非礼她,小的心里着实害怕得很,于是只得答应她。

“就在童状师他们来的那晚,冰冰事先把小的叫了过去交代一些事,小的送完茶水后,就按冰冰交代的计画,走到天字七号房那附近等着琇儿过来。

“按照计画,小的要在琇儿从天字七号房出来后,将她挡在门口,并且将一条隐藏在门槛的绳子切断,这时就会有一包大沙袋从天而降,将琇儿打昏,小的再将晕倒的琇儿带到小的房间,等候晚上冰冰过来处理。

“谁知当小的把那条绳子切断,一把银亮的长刀突然莫名出现,向琇儿横腰斩来,那长刀锋利得把琇儿当场斩成二半,小的吓得软脚,见琇儿想要大叫,怕被人误会是小的杀人,小的就捂住琇儿的嘴直到她断气。

“事后虽然发现事情不对,但看见那把滴着血悬挂在半空的长刀,小的早吓得没力气跑走,后来发现那把刀是冰冰曾经在小的房间拿出来把玩过的那把,当时冰冰曾打趣地向小的说过,这刀可以伸长缩短,并且示范过要如何操作。

“为了怕被人误会,小的于是将那刀取下,按了按刀柄上的机关让刀缩小,咬牙往偏离肚子的地方刺下去,制造小的也被人伤害的模样,可实在太痛,于是大叫出来,引得宜情阁很多人来到。

“而事后看到一堆捕快搜着宜情阁,马状师和童状师又不时的找人东问西问,小的内心一直很不安,一方面怕自己和冰冰的事被人知道,另一方面又怕被冰冰灭口,于是在昨天,小的就去找马状师,希望他能帮小的做主。”

站在角落的冰冰听到大牛的话,大声哭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你说要我帮你的忙,我才会让你把衣服放在房间!我没有杀人!”

冰冰激动的要往大牛的方向扑去,早先被洪奇天命令顾守四周的衙役,一发觉冰冰的不对劲,很快的合力制止了失控的她。

被压制的冰冰低着头红着眼,整个人不停颤抖。

“杀了他……杀了他……”一声声飘邈的叫唤,如鬼魂般如泣如诉的在冰冰的心里响起。

“大胆凶徒!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见到冰冰发疯似的举动,李有源不禁动怒道。

林诗菲轻轻拉了冬晴的手,小声的说道:“冬晴,你看童大哥好奇怪,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盯着那冰冰看。”

其实不只林诗菲,冬晴早就发现童昂星与以前不一样,从马永然剖析命案开始,他就一反常态,不像以往会出声询问,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语。

“那童大哥遇刺那件事又该如何解释?”林仁豪依然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脑子一转,马上问道。

“这……”没想到林仁豪会问到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马永然到现在仍无法想透的,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好打肿脸说道:“很简单!这是冰冰事先安排好的杀手,这杀手可能一直埋伏在天字三号房附近,待有人从这房间发现到任何破案的线索时,就由这杀手将来人杀害……

“这也是那打扫的老蒋,为什么会突然死在天字三号房外面的原因,也许就是这老蒋在打扫时,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而遭到杀害。而童状师那晚去天字三号房,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导致惹来杀身之祸。”

“那马状师所说的杀手呢?如今人在何处?”林仁豪打破沙锅问到底。

其实他自个心里明白,自己是不想要童昂星输,才会一直想找马永然的碴,当他看到童昂星今天根本只是呆坐在一旁,连问都不提问,心中担心这童大哥已经认输,于是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来替童昂星争取机会。

“不好!”一直紧盯着冰冰看的童昂星,看到冰冰眼神利芒一逝,心中打了个凛。

未待马永然答话,冰冰突然挣脱了二位衙役,目露凶光,双手成爪,电光石火般地朝马永然奔去。

突来的异变,众人尚来不及惊呼,冰冰的双爪已朝马永然的脖子捉去,早就注意到冰冰异状的童昂星,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猛然地往冰冰的身子撞去。

“砰!”

强大的撞击力,把冰冰整个人撞飞一尺,而跌了个狗爬式的童昂星,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下,又再度冲向企图从地上起身的冰冰,整个人狠狠的压住她的身体,二只手奋力地捉着冰冰舞动的双手。

“你这淫贼!”

这时,刚从门外进来的慕婉清正好目睹童昂星在大庭广众下,姿势暧昧地把冰冰扑倒在地,二只手不停的在冰冰身上游走,那可恶的嘴脸气得慕婉清脸色铁青。

童昂星没料到冰冰的力气居然如此的大,竟然被她挣开了自己双手的束缚,正当他企图再度捉住冰冰那疯狂挥舞的双手时,一阵剧痛从自己的腰际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来撞到墙角的柱子上。

“噗!”

一股鲜血从童昂星的嘴里吐出,本来身体就旧伤未愈,这时腰部又吃了慕婉清重重的一脚,身体痛得缩成一团。

慕婉清看到童昂星居然吐出血来,愤怒中的情绪才稍稍和缓,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脚下得太重。

但当她看到正努力要起身的冰冰满头乱发、衣衫不整,两眼无神时,刚平静的情绪又再度爆发。

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所有人眼里才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直到童昂星身子撞上柱子后发出的闷哼声,才唤醒呆站在一旁的众人。

“公子!”

看童昂星吐血的样子,冬晴一张俏脸早就吓得面无血色,脸上全是惊恐,飞奔到童昂星身旁,把童昂星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抱着自己的是冬晴,童昂星神智有点不清的呢喃说道:“好痛……冬……晴……叫他们不能伤害冰冰……她不是……”

童昂星话还没说完,再也受不住身上的痛楚,晕了过去。

在童昂星刚晕倒的同时,慕婉清冷着脸寒声叫道:“你这淫贼给我起来!不要在那装死!本姑娘今天一定要扒了你的皮,叫所有人看看做淫贼的下场!”

“慕姑娘……你在叫谁淫贼……”冬晴轻轻的把昏过去的童昂星放在墙角,然后缓缓起身抽起腰间的软剑,脸上古井无波的说道。

见着冬晴的举动,慕婉清先是一愣,但随后也不客气的道:“冬晴,你难道要护着这淫贼吗?”

童昂星靠在墙角的模样,让林仁豪和林诗菲二兄妹同样心头一惊,林诗菲更是先一步跑到童昂星身旁忧声说道:“慕姐姐,你为什么要踢童大哥,大哥……快……把银针给小妹。”

听到自家妹子的话,林仁豪赶紧从衣内取出一个木盒,上前交给林诗菲。

“林妹子,为什么连你都要帮这淫贼!你们没发现他刚才要非礼冰冰吗?”众人的表现让慕婉清心中奇怪,但嘴上还是不放软的说道。

“呀!”原本静静站在慕婉清身边的冰冰,嘴里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再度挥舞着双爪,奔向马永然。

已不再像刚刚全无防备,马永然这次从容的拿起羽笔丹青,向冲过来的冰冰身上连点几个穴道,穴道被封的冰冰,整个人软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旁挂着长长的口水,一副痴呆样。

慕婉清对于冰冰的表现惊讶万分。

“咳!”收敛心神的李有源看到大厅上剑拔弩张的样子,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脸上自然没有好面色,虽然很怕这些拿着剑的江湖人士,但一想到自己也有一堆衙役和捕快护着,心里就踏实许多,中气也比较足地沉声喝道:“把武器给本官收好!谁要是敢乱来,休怪本官无情!”

这时一些原本还在大厅外的捕快,纷纷拿着刀冲了进来,一些护在李有源前面,一些把慕婉清等人包围着。

冬晴和慕婉清纷纷收回自己的兵器,但冬晴却还是挡在童昂星前面,眼神再度恢复成以前在花坛时那不带感情的冰冷,目视着眼前的慕婉清说道:“要是公子有些什么意外,我定禀明坛主,灭了九曲寨!”

“好大的口气!俺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可以灭了九曲寨!”前脚才刚踏进门的曹公尉,就听到有人要灭了九曲寨,这时也不客气的气呼呼怒道。

进来大厅的曹公尉,还没来得及看清大厅内的状况,又再一次大声嚷嚷道:“是谁呀!谁要灭九曲寨!他奶奶的熊……不要做王八龟孙子!有胆出来较量较量!”

“是我!”

曹公尉听出声音是从右侧传来,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冬晴冷冰冰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神,让曹公尉心中打了个冷颤,虽不知冬晴为何这么说,但还是咧嘴大笑道:“冬晴姑奶奶……你不要跟俺说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要刀剑相向……哈……这玩笑真好笑……”

边笑边走到冬晴身旁的曹公尉,这才发觉这大厅内的气氛不寻常,自家的妹子好像跟冬晴对立站着,等到他来到冬晴面前,突然放声大叫:“公子!”

直接略过冬晴、来到林诗菲身旁的曹公尉,看到童昂星衣服上沾有血渍昏迷不醒的样子,急得拉着林仁豪的臂膀问道:“公子怎么会受伤?是谁干的?”

被曹公尉这么一揣,林仁豪差点站不稳,而曹公尉的问话,一时间让他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还不是你那好妹子干的好事!”冬晴冷冷地答道。

曹公尉现在终于知道冬晴为何会说要灭了九曲寨,他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婉清问道:“三妹,你……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二哥的质问,慕婉清心里顿时感到莫大的委屈,但个性倔强的她,咬着牙不甘心地道:“这淫贼刚刚想要非礼冰冰被我撞见,所以踢了他一脚,哼!算他命大,只让他吐点血,怎么……难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我就不相信她们花坛多横!

“要是她们敢为那淫贼来报复九曲寨,我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花坛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组织!看她们花坛到时又如何以仁义自处!”

本来还要出声指责曹公尉无视他存在,而迳自与人说话的李有源,听到他自报是九曲寨的人后,一道冷气直冲自己的脑袋,脑袋顿时嗡嗡作响,他没想到这长得黑通通的大汉,居然就是横行在他扬州城外、令他头痛万分的九曲寨山贼。

但慕婉清最后的话,更是让李有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因为从她口中的话可以知道,那身穿鹅黄衣衫的女子,竟是连皇上都会敬重三分的花坛之人。

马永然的脸上同样也布满了错愕,但他不是惊讶于慕婉清和冬晴的身分,而是惊讶于童昂星竟是“那个人”,他从冬晴和慕婉清这二个组织的名称,和她们之前相处的情形,他已经可以推知,童昂星就是最近江湖上那个传闻中打败花坛之人,这个推论使得他心神为之一荡。

“你才是不分黑白的人!”林仁豪也忍不住的骂道。

发觉场面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洪奇天马上跳出来打圆场道:“误会……都是误会,慕姑娘,其实童状师不是什么淫贼,他并没有要非礼冰冰,而是冰冰在刚刚马状师说明她犯罪的经过时,突然发了疯似地冲向马状师要对他不利,那时所有人都没料到冰冰会有这样的举动,幸好童状师发现得早,先一步把她撞开,并且把她压制住,谁知……刚好姑娘你进来,而且恰好看到了那暧昧的一幕,不过也不能怪姑娘,那动作要是不清楚原因的人,都会有跟姑娘相同的举动。”

洪奇天知道这些人都与童昂星感情交好,而且目前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于是讨好双方的说道,而李有源也看了看洪奇天,非常满意他脑袋的灵活,和适当的解除这火爆的场面。

慕婉清心中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虽然刚才冰冰的举动,让她觉得事情可能不是她所想的样子,但进门的那一幕画面,始终让她觉得事情再如何变化,也应该是那淫贼的错,可是这时从洪奇天嘴里所得知的事实,却与自己所想像的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于是不禁愣在当场。

“事情真相大白就好,来人啊!将这凶手冰冰带回衙门!”

李有源发现大厅安静一片,赶紧出声命人将冰冰带回衙门,因为从这情况看来,等下应该会有更麻烦的事发生,秉持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原则,他可不想被卷进去,何况凶手已经捉到,便想快点拍拍屁股走人。

“等等,大人。”冬晴出乎李有源的意料,出声制止衙役的行动。

知道出声之人是花坛的人,李有源面上出奇的和悦问道:“不知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的?”

“大人言重了,只是想请大人将冰冰留在宜情阁,先不要把她带回衙门,因为一带回衙门,冰冰肯定会被人认为是凶手。”冬晴做了个福,向李有源恭敬说道。

冬晴的话让李有源感到奇怪,于是试探问道:“适才马状师不是证明了冰冰就是凶手吗?”

“公子在昏倒前有对奴婢说过,冰冰不是凶手,吩咐奴婢不可以让大人将冰冰带回去。”冬晴摇着头说道。

“那小子说冰冰不是凶手!”马永然心里一紧,语气不由得放大说道。

从冬晴那坚信和清澄的眼里,马永然知道这丫头绝对不是在说谎,可他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丫头所说的话,因为从刚才他解说案情开始,童昂星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童昂星这样的表现,很难让他对于冬晴的话信服。

“咳……咳……前辈……是我嘱咐冬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