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命?是命?
作者:听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198

“前面的兄弟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有什么事就划下道来,不要再装睡戏弄我们!”杨泊小心戒备地,对横卧在地上睡觉的少年喝道。

一阵清风微微的吹过,激得密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名神秘的少年,在杨泊喝道后,随着晚风渐停,缓缓地张开双眼,露出一抹春风般抚动人心的神采。

望着少年的双眼,杨泊和阮香薰先是一愣。

因为从那名少年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灵上的舒服,瞬间让二人的防备之心出现了漏洞。

惊雷似的轰天震响,令少年带来的那股使人舒服至忘我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回过神的杨泊二人,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的心神,注意着眼前神秘的少年,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武器。

此时,两人的背后早就湿了一片,原因无他,因为他们知道适才短暂的恍神,在高手之中,已足以让他们死了不下十次。

站在杨泊后方的阮香薰,微微侧过头,望向后方传来巨响的密林,娇俏的脸庞透露出丝丝的担忧。

另一边,被大声喝醒的少年,甫一睁开眼,一把闪着阴凉气息的长戟直指眼前,他先是呆了半晌,接着倒吸一口气,神色惶恐的颤声道:“你……你们要做什么……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请你们高抬贵手……饶了在下……”

少年的一番话,使处于精神紧绷、全神留守的杨泊一愣,看着少年一脸害怕的模样,敢情是把他们当作了绿林大盗?

杨泊也不说破,反而谨慎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三番二次挡在我们要行经的路上,究竟有何企图!”

神秘少年被杨泊这么一问,脑筋倒是顿时清醒了不少,将视线艰难的从长戟上,移至那名向自己问话的男子。

因为身处密林,月光昏暗,少年并不能完全看清楚那名男子的相貌。

放眼看去,除了那名男子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人在男子身后,少年疑惑地低声喃喃道:“我怎么会在这,老头子呢?”

在喃喃自语中,少年的思绪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情来。

“嗯……”

一名少年奋力的将四肢向外延伸,发出慵懒的声音。

轻开眼帘的少年,被一阵刺眼的光芒,扎得赶紧用手掌遮蔽双眼,待双眼适应后,才将遮蔽光芒的手缓缓放下,起身打量四周。

嶙峋的山峰层层叠叠的在云海里出没,脚下所踏之地青草遍野,晶莹剔透的小露珠反射着耀眼的金光,凝附在吐着嫩芽的草地上。

红的、黄的、白的,不知名的花朵盘根错节围绕在一起,与在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互相辉映。

一阵微风拂过少年的身躯,风中带水的丝丝凉意,让衣着单薄的少年忍不住双手抱胸颤抖一下。

少年面带疑惑的望着四周的景致,虽说美景如画,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片美景之中,让少年犯起糊涂来。

良久,少年慢慢的收回环顾的眼光,紧眯着双眼努力的往前望去,视线的远端,在骄阳的金光下,一点模糊不清的黑影慢慢浮在视线中,少年轻蹙眉头望着渐渐变大的黑影,似乎看到有个人朝他的方向走来。

少年要起步向那模糊的人影走去,刚跨出去的右脚却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重心立即不稳,险些跌倒。

弯下身搓揉着似踢到硬物而正吃痛的右脚趾头,少年脸色疼痛的往适才被绊到的地方看去,一颗熟悉的东西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咦?这是我的神兵器吗?”随手拿起静静躺在草地上的那颗蛋形石头,少年有些糊涂的看着。

仔细的观看一会,才真正确信,这颗隐隐闪着微弱紫光的蛋形石头,跟之前一直放在身上的石头蛋,是同一颗。

但对于这颗石头蛋为什么此时透露出微弱的紫光,并且出现在这地方,少年着实想不透。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少年,只好把这颗石头蛋放进衣袖里,等待将来有时间时,再慢慢的来研究。

“小伙子,你醒来了啊。”

闻声抬头望去的少年,终于看清楚适才在远方那模糊的黑影。

那人年约七、八十岁,一袭淡雅蓝衫,两鬓白发苍苍,右手轻抚及胸白胡,左手拿根由翠绿竹子制成的钓竿,随着微风摆荡的鱼线尾端,并没有如一般钓竿装置鱼勾。

老人微笑着走到少年眼前三步停了下来,神态悠闲地看着他。

少年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使人心生亲近之意。

“老人家你好。”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客气的说道。

老人家微笑着答道:“小伙子你好。”

少年见这老人家平易近人,略微不安的心稍放下来,拱手问道:“晚辈在此迷了路,不知身在何方,还烦老人家告知。”

“这里不就是你费尽心思一直想来之处吗?”老人高深莫测的答道。

“我想寻找的地方?”少年摸摸脑袋,仔细想了一会,惊呼道:“十八层地狱!”

老人抚须笑而不答,间接承认少年的回答。

“怎么可能!这……”

少年吃惊地用手指着身处的美景。

这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没有枯骨冤魂、没有刀山剑林,一反前面十七层地狱的阴森诡谲,居然是如此净土,让他实在无法相信,舌头犹如打结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老人含笑道:“相由心生,这第十八层的地狱,并非世人所想像的阴森恐怖,地狱之所以血腥可怕,全是因为处于地狱里的恶魂所致。

“那些恶魂在世之时,作奸犯科,死后下地狱接受处罚时,地狱的景象就会把这些恶魂内心最肮脏、最害怕的情形反应出来,如此一来,就会出现如你在之前所见的,恐怖的十七层地狱那血淋淋的场面。

“这里,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而这里的景象又全看进入之人心性品德而定,看着这如诗般的景象,不难知道你心性善良,仍保留着一颗珍贵的赤子之心,不愧是上天选定的天命之星。”

少年睁着大眼听着眼前老人的话,实在是让他难以想像。

但当他听到天命之星四个字时,立刻把头摇得如波浪鼓般,答道:“等等……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天命之星,我的名字叫童昂星,虽然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星字,但此星非彼星,天命之星这四个字,我全然不知,完全是其他地狱十殿之主给我乱冠上去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童昂星一听到天命之星四个字,就让他想起,为了这四个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这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虽说之前的考验有惊无险的通过,但难保在那之后,不会再因这四个字招来什么麻烦,连忙甩手澄清。

“呵……有趣的小伙子。”老人轻声笑着,接着话锋一转,面带严肃的说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要去承担的,拿出你的勇气来,不要被好逸恶劳蒙蔽你的心智,天命之星……”

“不是我不想承认,只是你和十殿之主那群人,都口口声声说我就是天命之星,虽然十殿之主有提出一些证明认定我就是那天命之星,但那也都只是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说法,可当不得真啊……”

童昂星打死不肯认同。

老人家认真的将童昂星仔细的从头看到尾,幽幽地叹口气道:“小伙子,你的身上有着不同于世上人们的气息,或许你自己现在还无法察觉,可是它确实存在于你的身上,天下大乱将至,上天派你下来这世间,就是要让你可以救民于水深火热,这是你的宿命……”

“难道他知道我不是生长在这朝代的人!”

童昂星脑袋一转,微微皱着眉头想着。

在童昂星思考的同时,那位老人也不去打扰,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时光在沉默中流逝。

“你是神仙吗?”童昂星瞧了老人一眼,没头没脑地问道。

“神仙?呵……小伙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吗?”老人家哑然失笑反问道。

童昂星耸耸肩,双手一摊道:“没有什么信或不信,只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匪夷所思,我都被搞得迷糊了,更何况之前我还跟钟馗、十殿之主说过话,让我实在无法不去相信。”

老人家眯着眼,轻甩着钓竿说道:“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童昂星猛然点头道:“当然重要,听说神仙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你是神仙,就可以帮我找一位失散的朋友,并且送我们回家。”

“那你可以称我为神仙。”老人家抚着白胡简单答道。

“你真的是神仙!”听到老人家的回答,童昂星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话中充满喜悦的道:“神仙大人,可否请你帮个忙,带我去找我失散的朋友,并且送我们回家。”

老人家摇摇头道:“真是对不住,你的要求我无法帮你。”

“为什么?”童昂星大叫道。

老人家抬头望向群山,徐徐答道:“并不是老人家我不帮你,而是你想找你的朋友,抑或者是回家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你所要的一切在宿命中已经被安排好了,只有当你走上这条宿命之路,或许才有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童昂星听到老人家说着这带玄的话语,面色不悦的冷道:“老人家,你这是在要胁我吗?”

“非也。”对于童昂星不客气的话语,老人家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淡然道:“老人家会在这与你相会,在于一字‘缘’,至于跟你口中那位朋友,我想……我和她之间并没有缘分存在,所以我无法见到她,也根本无法带着你找到她。

“至于你口中所说的回家之路,我更没有那份能力可以带你回去……苍天已铺下你未来的路,纷乱的天下祸端将起。”

“目前天下太平,清朝正值太平盛世,哪来的乱世、祸端?更何况那真正的祸源慈禧太后还没出生呢,老人家不要在那危言耸听。”童昂星见那老人家说到天下即将大乱,马上把他脑里所知的清代历史想了一遍,驳斥道。

“呵……小伙子,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天命之星吗?不然你又如何知晓日后清朝的祸源,是出在慈禧太后?”

老人家抚袖走到童昂星眼前三步,直盯着眼前的少年。

童昂星内心一跳,想到刚刚因气急眼前老头胡言乱语,不小心将清朝未来的历史说溜嘴,连忙挥手后退几步道:“没……没……你听错了,什么慈禧……我没说啊。”

“你是否为天命之星,我们暂放一边不管,老头子我只问你,如果人世间将有大劫来临,你是否愿意尽一己之力,救人民于危难之中?”

老人家不放过童昂星紧迫着问道。

被老人家逼问的童昂星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语气结巴的道:“危难?这是不可能的……会有……会有什么危难……何况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而已,凭我一己之力,又有多大作为?”

“你不是普通的百姓,至少……你是一名拥有神兵器的状师,而所谓的危难,便是由你们这群拥有神兵器的状师所造成的灾难。”老人家神色复杂的说道。

“我们状师所造成的灾难!这怎么可能,状师最多是帮人打打官司而已,虽说有些状师可能为了钱财而替人做假证,纵使拥有神兵器的状师,也不过是比较可能常打赢官司,要如你老人家口中所说的引起人间大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童昂星反驳道。

“看来,你并不了解这些神兵器的来历,才会如此说,你可知老头子我是谁?”老人家神色平和的说道。

“你是谁?你没说,我怎么知道?”童昂星没好气地说道。

“老头子我就是把这十八层地狱封闭之人。”老人家说道。

“你是太公!姜子牙!”童昂星反应不慢的惊道。

“不错,老头子我正是大封诸神的姜子牙。”姜子牙拿着钓竿负手说道:“当初老头子我承天命封诸神,不瞒你说,那时的我跟你现在一样,都是怀有天命的天命之星。

“那时修道者众,仙人神人更是多不胜数,这些神仙个个法力通天,根本没有人可以约束,百姓沦为这些人的牲畜,我的任务,便是扶助当时的紫微星姬发,成为新的天下君主,并且大封诸神,这‘封’字,包含了奖励和惩罚。”

“那很好呀,从历史来看,你的天命很成功,可这又与现在的大清有何关系?”童昂星不解问道。

姜子牙似沉入过往的记忆里,最后,只是无奈的一叹道:“你可有见过神兵器的威力?”

童昂星点头道:“我的神兵器威力如何,我目前尚一无所知,但我见识过神兵器中羽笔丹青的威力,它那未卜先知的力量,令人咋舌,根本不像是人所能制造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那些兵器的确不是人用的,因为那是我当初为了封诸恶神,特定用九天玄石所制成的兵器。”

姜子牙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的童昂星,回忆着接续道:“这些兵器,被我用来镇压封在封神台下的恶神恶仙,仗着九天玄石天生纯净的灵力,排成一座上古伏魔阵,与封神台一起将恶神恶仙封印起来。

“本来凭着神器的纯净灵力,足以永远将封神台内的恶神恶仙尘封,可惜姬发虽是位明君,但他的子孙却无法守住其意志,造成后来许多的朝代交替、大大小小的战争,无情的带走了许多人的性命,也留下极多不平的怨气。

“这些怨气受到被封在封神台内的恶神牵引,慢慢地侵袭着神器的灵力,最终,封印在明朝被侵蚀殆尽。

“因此,上古伏魔阵再也不能保护封神台,最终被有心人侵入,再也无法镇压那些恶神。而那些神兵器,更在老头子我被其他事情缠着、不可分身之际,被人从封印之地取走,在神差鬼使下,这些兵器居然成为状师对薄公堂的神兵器。

“本以为这个世上,除了神仙之外,应该没有人可以驱使这些兵器,谁知……在几十年前,我感受到已经慢慢有人将某些神器完全解封,甚至,有些神兵器居然让我感应不到它们所散发出的灵力。

“照理说,纵使这些神兵器的灵力已几乎被侵蚀殆尽,可老头子我,还是能或多或少的感应到才对,除非这些神兵器被有心人用特殊的办法变成魔兵器,如果真的是这样,世上的百姓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劫难,着实令人忧心……”

姜子牙的话,让童昂星终于厘清了一些心中的疑问,也了解为什么这些神兵器有如此鬼神之效。

童昂星问道:“解封神器会怎样?”

“如被心术不正之人所持,将会带来一场人间的大劫,神器的威力,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惟有同样持有神器之人,才有可能对抗,最可怕的,还是神兵器变成魔兵器……人役兵器所造成的伤害,毕竟有限,但当神兵器役人时,将不可想像,唉……”姜子牙不无忧心的道。

“当时你为什么不去把那些神兵器收回来,这样人世间就不会有灾难了啊?”童昂星紧张地说道。

“非我不愿,而是不能,老头子我必须守着这第十八层地狱。”姜子牙闭了眼睛续道:“当初在设置封神台时,为了防止可能发生如今的情形,我便把这第十八层地狱关闭。

“老头子我在这第十八层地狱中,也利用了天地灵材设下诛神阵,吸收了千年来人世间的浩然正气,藉以抵销原本地狱中的戾气,让这第十八层地狱,可以成为替代封神台封印被破之后禁锢诸神诸仙的地方,只是万万没想到,封印这么快就被破坏掉了。

“那时,当老头子我感应到上古伏魔阵的封印被破时,立刻设法将原来禁锢在封神台下的恶神恶仙,移转到此,所以一时没空去注意那些神兵器,而当我把恶神们移至这第十八层地狱后,也因为消耗了大半的仙力而进入沉睡,待我醒来,再想去收回那些神兵器时,全部的神兵器早已不翼而飞。

“而人世间的浩然正气不足,使得诛神阵虽可以把那些恶神禁锢,但却也只能拖个一时半刻,等到这层的浩然之气消耗殆尽之日,这些恶神将再度回到人间涂炭生灵,而老头子我要留在这里随时注意诛神阵的状况,根本无法抽身离开。”

“那怎么办!为什么你当初不把这些恶神铲除,杀了个干净,一了百了,才导致发生这种危机产生?”

童昂星对于姜子牙只将这些恶神封印着的作法,显然不很满意。

“小伙子,你太看得起我老头子了,将这些恶神封印起来,已是我最大的能力,说到要让他们灰飞烟灭,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你也不用紧张,事情还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糟,只要你将那二十把遗留在人世间的神兵器收齐,送到当初我设封神台的地方,老头子我自有办法将这些恶神再一次封印起来,你愿意为天下苍生尽这一份心力吗?”

姜子牙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大义当前,纵使一开始心肠如铁,决定不再多管闲事的童昂星,心里也开始犹豫不决。

“如果依这老头子所说,自己要是不帮忙的话,世间的百姓将遭大劫,虽说我不是这朝代的人,可照老妈所说,好歹自己也是爱新觉罗第五十几代的子孙,在情,现在大清的皇帝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明知有这么一个大灾难而不帮的话,如果不小心大清提前灭亡,历史不就全乱了套,那自己还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吗?

“在理,眼看天下无辜人民将再度被卷入战火之中,何其残忍,自己真的可以狠下心肠,漠视这一切的发生吗?唉……”

童昂星心里可说是五味杂陈。

“小兰……原谅我的自私,我没办法立刻去寻找你。”童昂星甩甩脑袋,回望姜子牙轻声道:“我该怎么做?我甚至连神兵器都无法掌握……”

姜子牙挂起欣慰的微笑,平和有力的答道:“带着你袖里那件神兵器,随我来吧……”

“小子,我在问你话呢,你嘴巴说些什么!大声一点!”杨泊见少年呆在那嘴巴微动,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抖了抖手上的长戟怒声道。

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童昂星,对于脑中出现那一幕幕似真似假的画面,自己也分办不清。

如是真的话,照理说,自己应该还是在那第十八层地狱才对,怎么会突然在这出现。

对于面前闪着寒光的长戟和不太友善的男子,童昂星缓缓起身,拱手作个书生揖礼,平和地道:“这位兄台,在下只是一名赶路之人,不小心在这密林中迷了路,并非有心阻扰你们的去路,之前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见谅,在下这就让路……”

杨泊见少年让开行进之路,退到一旁,神色和善并无什么异常,回过身与阮香薰打了个招呼,抬起轿子戒备着从少年的眼前通过,飞快地消失在密林中。

在密林的另一边,贾似真在充满邪恶的淫笑中,真气快速的运转,无数的银针梨花暴雨般洒向甘嘈培。

虽然适才甘嘈培喝令杨柏等人护着大小姐先走,但他的心神,却一直没有放松地注意着眼前的诡异男子。

只是他没想到,这男子居然使用暗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而且出手如此之快,大意之下,只能大喝一声,急催内劲连续挥出数拳,挟带丰沛内劲的罡拳,卷起强大的旋风,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防御着贾似真的杀招。

一串串爆竹似的声响,在这土墙厚般的拳罡中霹雳起来,甘嘈培没想到,这小小的暗器竟然蕴藏着自己也无法匹敌的内劲。

就在他的拳头与暗器接触的那一刹那,那铺天盖地射来的暗器里所含的内劲,如大浪般的顺着拳头,袭进自己的五藏六腑,胸口一紧,喉咙一甜,一股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地倒飞出去,直把二根大树撞断才停下来,整个人也如烂泥一般,不动的倒在断树旁。

那些原本被甘嘈培气芒打落在地的银针,在贾似真右手一挥下,全都再度回到贾似真的袖口之内。

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甘嘈培,贾似真面露讥讽,尖声笑道:“桀……桀……这点功夫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呵……现在不自量力和沽名钓誉之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哪是主人的对手,死了活该。”真似贾轻轻动着她的木头嘴,轻笑道。

就在贾似真与真似贾旁若无人的嘲笑他们的对手时,贾似真忽然心生不妙,一个回身,一道黑影在他的面前迅速扩大。

他的手掌立刻化做漫天飞影,或指或点的迎了上去。

手指点上那黑影时,贾似真发觉所触及的东西竟如棉絮般的脆弱,在脑子还来不及细想时,叭地一声,黑影爆碎,一股腥臊扑鼻而来。

“就让我这浑人瞧瞧,你是不是真有嘴里说的那么厉害,又或者,你也是你口中所说另一位不自量力的沽名钓誉之徒。”

关胜手持偃月刀,神情威武。

贾似真用手在脸上一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沾满了腥臭的鲜血,脸皮不自觉的开始抽搐,情绪从阴沉慢慢的暴躁起来。

他面露狰狞的叫道:“你这该死的杂碎,竟敢把那畜生的头丢向我,害我惹得一身腥,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原来贾似真刚刚所击碎的黑影,是那只与关胜对敌、被关胜一刀砍下的老虎脑袋。

之前,在贾似真把甘嘈培打败之时,关胜也刚好一刀把那只猛虎的脑袋砍了下来,在他打算要回身与甘嘈培联手对付敌人时,正好看到甘嘈培被打飞的情形,又听到那羞辱甘嘈培的话,气得把在脚下的老虎头砸向贾似真。

一时没注意的贾似真,听到身后破空的声音,还以为是暗器偷袭,于是想都没想的,就奋力的用手掌迎敌挡架。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暗器居然是老虎头。

脆弱的虎头不堪他的一击,瞬间爆散,腥臭的血水立刻迎面扑来,在来不及闪躲的情况下,被血水洒了个整身,恼羞成怒的他,怒火立刻涌上心头,恨不得将眼前的大胡子分筋错骨。

从贾似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机,如千重浪的袭向关胜,关胜在贾似真面前虽是镇定,却也吃惊于这古怪男子的力量。

他知道今天要不拿出真正实力来,恐怕只有葬身在此。

决定拚尽全力的关胜,手结婆罗指,脚踏泥地,口中念着咒语:“天清清,地灵灵,三界上仙请听我令,速速护我法身,神功护体!”

情绪愤恨的贾似真一甩手,再度爆射出无数的银针,恼怒中所射出的银针散发点点银光,誓要将这可恶的大胡子,刺成马蜂窝。

银针身后翻起一片砂石,奔若流星般的朝关胜刺去,银针夺命的瞬间,关胜的身上激发出强大的红芒,巨大的碰撞声,带起了强烈的气流,刮得贾似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待尘沙渐落,贾似真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长袖飘飞,眯着一双眼,盯着那令他深恶痛绝的关胜。

他没想到七成功力所施的“千影针”,居然没有办法宰了眼前的大胡子。

更令贾似真吃惊的,却是大胡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二人,大胡子长至肩膀的胡须随风飘扬,满脸红光。

关胜右手一抄,将大胡一把捞起,细长的眼睛突然张开,一股威严的气势冲天而起,暴喝道:“无知贼人,还不快束手就擒,否则,莫怪本圣君手下无情!”

“呵……”

刺耳的笑声在密林中响起,真似贾举起木制的双手,热烈地拍着笑道:“好有趣,好好玩,是红脸关公!呵……”

贾似真也阴阴地笑道:“久闻白莲教有一门叫‘神灯罩’的护体神功,可以请神入体增加功力,看来,你这大胡子所施展的,就是这该死的神功吧,瞧你这模样,八成是请到武圣关公,呵,有趣……

“老夫早就想知道,酒馆内那该死的说书口中万夫莫敌的关公,是否真是那么厉害,还是在那他妈的胡说八道!桀桀……”

蓦然间,贾似真一抖手,不同于银针的金针,气如雷电,交织成一张大网向关胜爆射,同时身子欺了上去。

请到武圣关公附体的关胜,不动如山,气若山河,对于眨眼间己到眼前的金针视若无睹,右手一旋,打出一股炽热如炎的气劲,气劲化出一道刀芒,针网立刻被破。

尾随而至的贾似真,则趁关胜对付满天金针的那一刹那,攻势快疾急劲,猛轰三掌在关胜身上。

只是没想到,反被关胜护体神功所反震,整个手掌就像打在精钢之上,痛得不禁呀然一声。

“贼人,纳命来!”关胜怒喝一声,罡烈手刀凌厉疾急,迅速笼罩而至,包围贾似真的前后左右。

没想到大胡子的护体神功如斯强劲,又见关胜手刀翻飞急攻自己,大骇之下,掌势急翻,把刚猛的手刀连削带打,或推或卸。

得势不饶人的关胜,随着贾似真的退势,攻得更显凌厉精奇,双手的手刀大开大阖,一次比一次快,勇往直前充满无边的霸气。

轻敌加上失去先机的贾似真,受到关胜如奔流长江不断激烈的搏杀,额头上的豆大汗水不停流下,脸上的惊悚取代之前的轻藐,无论自己怎么逃,却始终躲不过眼前这该死之人的手刀。

感受到手刀那如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还高的砍劈,贾似真感到自己就像被千军万马所包围,苦不堪言。

在贾似真险象环生之时,真似贾无声无息的凌空来到关胜身后,一把锋锐的匕首就向关胜刺去。

心头忽生警兆,在匕首遽至刺进自己背后那瞬间,关胜一个扭身,险险避过这致命的一击,可衣服背部却被匕首划破,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贾似真趁这短暂的空档,一个鲤鱼打滚,滚出关胜攻击的范围。

贾似真寒着脸盯着关胜,他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栽在这大胡子手中,自尊心强烈的他,嘴角气的抽搐。

躲过真似贾背后偷袭的关胜,轻轻用手摸了一下背部的伤口,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不由得一阵头昏,虚麻无力的感觉,从心里涌现,吓得他马上抱守心神。

“神灯罩”是白莲教的护教神功,共有七层,关胜所请的武圣关公是第五层的神将,威力自是强劲。

在整个白莲教内,一般教众都会授与这种护体神功,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请到神明护体,大部分的教众皆仅是获得一点神力,这与可以请到整尊神明护体而得的神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只要能请到第一层的神明红孩儿护体者,只要在教内表现优异,并能通过长老的试炼,就有可能学习到更高层的护体神功。

护体神功虽可藉神明之力提升自己的功力,但在护体期间,只要沾到污秽的东西,或者被神明护身之人身上见了红,都会导致护体的神明离开。

适才关胜冷不防的被真似贾在背后偷袭,造成背部见红流血,使得护体的武圣关公就要离体,惊得他赶紧念咒稳定护身神明,更是退回偃月刀伫立的地方,左手飞快的捉住偃月刀。

握住偃月刀的关胜,虚弱的身体立刻再度涌进充沛的力量。

护体神明关公因为手持偃月刀的关系,原本渐渐要模糊的身影,再一次清晰起来,关公本身更显出庞大的浩然正气。

召回真似贾的贾似真,爱怜地抚着真似贾的木头脑袋说道:“看来有千年历史的道家术法,还真有三两下,桀桀……不过这样正好,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

“贼人!你究为何人,白莲教似乎没有得罪过在下。”重新恢复力量的关胜,大声喝道。

“桀……桀……天为阳,地为阴,应敬鬼神而顺天,是为大道,桀……可惜人世间有人妄想以人代神,胡说其有鬼神之力,此乃逆天之行,其罪当诛。”贾似真眼神散发出妖异的光芒,尖声说道。

听到贾似真的话,关胜微微一颤说道:“你是阴阳家的人!”

“桀……桀……桀……”贾似真凌空飞起,大笑道:“观今夜星相,最适合杀人祭天。”

“在本圣君面前,你只能痴心妄想。”知道对手的来历之后,关胜不再含糊,大手一转,偃月刀顺时针急翻,点点月光洒在刀背上,伴着刺骨的刀风化作一道黄芒,狠狠地砍向半空中的贾似真。

“好好享受死亡的过程吧,桀桀……死亡游戏开始。”贾似真双手直伸胸前,口中吟唱着莫名的曲调,怪异的声音,徘徊在黑夜之中。

站在地上的关胜,眼看翻转的偃月刀就要把半空中的贾似真砍成二半,突然发觉眼睛一花,眼前的景象慢慢扭曲变形,贾似真整个人在这扭曲的情形之下,消失不见。

碰!

翻飞的偃月刀,把原在贾似真身后的巨树硬声从中剖开,巨树如被剖的西瓜往二边倒下,而关胜却像失了魂般,二眼空洞无神的向后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