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笑道:“我眼花了,没认出这姑娘来。”
宝玉洗了手,那小丫头子拿小壶倒了些沤子在他手内,宝玉沤了。秋纹、麝月也趁热水洗了一回,沤了,跟进宝玉来。
宝玉便要了一壶暖酒,也从贾母出斟起,斟到薛姨娘、李婶娘,二人也起身,薛姨娘便忙着让坐。
贾母便说:“他小,让他斟去,大家倒要干过这杯。”说著,便自己干了。
邢、王二夫人也忙干了,让她二人。薛、李也只得干了。
贾母又命宝玉道:“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不许乱斟,都要叫她干了。”
宝玉听说,答应着,一一按次斟了。至黛玉前,偏她不饮,拿起杯来,放在宝玉唇上边,宝玉一气饮干。
黛玉笑说:“多谢。”
宝玉又替她斟上一杯,放在那里摆样子。
凤姐儿见他们如此恩爱,便替宝钗不平起来,更想起那年跟宝玉一起在梨香院吃酒,宝钗曾劝宝玉别吃冷酒,便看了一眼宝钗,笑道:“宝玉,别喝冷酒,仔细手颤,明儿写不得字,拉不得弓。”
宝玉早想不起那年的事了,因此深感意外,道:“没有吃冷酒。”
凤姐儿笑道:“我知道没有,不过白嘱咐你。”
然后宝玉将里面斟完,只除贾蓉之妻执意不肯,让丫头们斟了。宝玉复出至廊上,又与贾珍等斟了。坐了一回,方进来仍归旧坐。
一时上汤后,又接献元宵来。贾母便命将戏暂歇歇:“小孩子们可怜见的,也给他们些滚汤滚菜的吃了再唱。”又命将各色果子元宵等物拿些与他们吃去。
一时歇了戏,便有婆子带了两个门下常走的女先生儿进来,放两张杌子在那一边命她们坐了,将弦子、琵琶递过去。
贾母便问李、薛听何书,她二人都回说:“不拘什么都好。”
贾母便问:“近来可有添些什么新书?”
那两个女先儿回说道:“倒有一段新书,是残唐五代的故事。”
贾母问是何名,女先儿道:“叫做《凤求鸾》。”
贾母道:“这一个名字倒好,不知因什么起的,先大概说说原故,若好再说。”
女先儿道:“这书上乃说残唐之时,有一位乡绅,本是金陵人氏,名唤王忠,曾做过两朝宰辅。如今告老还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名唤王熙凤。”
众人听了,笑将起来。贾母笑道:“这重了我们凤丫头了。”
媳妇忙上去推她说:“这是二***名字,少混说。”
贾母笑道:“不妨事!你说,你接着说。”
女先生忙笑着站起来,说:“我们该死了,不知是***讳。”
凤姐儿笑道:“怕什么,你们只管说罢,重名重姓的多呢。”
女先生又说道:“这年王老爷打发了王公子上京赶考,那日遇见大雨,进到一个庄上避雨。谁知这庄上也有个乡绅,姓李,与王老爷是世交,便留下这公子住在书房里。这李乡绅膝下无儿,只有一位千金小姐。这小姐芳名叫作雏鸾,琴棋书画,无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