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屈共志在房间里赶写材料的时候,龚佰有敲门走了进来。
“二仙,是不是又有什么小道新闻?”屈共志笑说。
龚佰有放眼描了一遍房间,说:“屈主任,李老师走了,你这房间就冷静多了,还习惯过单身生活吧?”
“单身生活?”屈共志嗫嗫嚅嚅的说“还好,还好。”
“屈主任,你可能还不知晓,那个三陪所长,不,三陪书记现在到处嗅你呢。”
“他怎样嗅我了?说我是地地道道的阿牛哥?”
“你也知道了?”
“李老师离开我了,他还能不这样幸灾乐祸的嗅我一顿?”
“可大伙都不听他疯狗似的乱嗅,我更是嗅他说人家屈主任跟那个外省妹都睡了一年多了,她脐眼下的那块三两肉上面长有多少根毛恐怕她自己都还没有屈主任那么的清楚。屈主任这回是睡也睡够了,玩也玩腻了,她要离开,也顶多是给屈主任的人生旅途增添了一段艳遇史罢了,你小子却还说人家是阿牛哥,是红眼病发作了吧?”
“二仙,大伙又不是不晓得三陪这人喝酒喝坏了脑子,别跟他呕气。”屈共志说,“不过,你这么嗅他一顿也好,好让他的坏脑子清醒清醒一下,别到处嗅别人的坏。”
“我就是这么想着。可是那小子又跟大伙说你跟李老师在搞什么假同居,他们中间根本就没有那一回事。大家又都当面嗅他说,除非屈主任裤裆里的那根家伙是丹霞山上的阳元石—中看不中用,否则你这话就只有那些从娘胎里出来就没了卵子的男人才会相信!对不,屈主任?”
“对,对,大伙就应该这样狠狠地嗅他!”屈共志拍了拍龚佰有的肩膀说,“多谢你啊,二仙,为我正了名,改日我请你喝啤酒。”
“屈主任,啤酒你就不用请我喝了。”龚佰有笑嘻嘻的说。
“那你……”
“屈主任,咱们是兄弟,我能帮着打照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含糊,只是希望,只是希望往后你的那位姓宇文的同学有啥好赚钱的生意,关照关照一下就是了,别老是只给唐汉文一个人机会。”
“唐汉文他跟我那同学做啥生意赚了钱了?哦,你是说他这两年卖挂历的事?”
“又何止卖挂历这一单?”
“还有其它?”屈共志的印象里好象没听宇文通说过他跟唐汉文还有其它生意来往。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你的同学来到咱们龙山,跟唐汉文游说入股参加收购水稻育秧盘的事。”
“那唐汉文入股了没有?”
“怎么没有?不过入得不多,只有五百钱。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
“你在旁边瞅着那又为啥不参股?你要知道唐汉文他那五百钱今年可就变成了七百钱了。”
“可不就是嘛,我现在都后悔死了。屈主任,记住,今后,今后如果你那同学有啥好赚钱的生意,可别忘了咱啊。”
“你现在打了这个招呼,我当然会记住。不过,二仙,你一个月下来没有几个钱过手,就算是今年买一块石头回来明年能换回一块金子你也没有本钱啊?”屈共志笑说。
“这个倒也是。”龚佰有挠了挠头皮说,“不过,我可以打欠条入股嘛,顶多是计上利息,当然是低利息的那种。”
屈共志听了龚佰有这话不由得一愣,继而笑说:“你这个办法确实是不错,典型的空手套白狼的致富方法,我啥就没想到呢?”
“我也真够蠢的,怎地也今天才想到这个窍门?”龚佰有拍着后脑勺叹息说。
龙山镇政府这一回清理上一年的育秧盘存货,一下子就赚了几万块钱,把丘正清乐得整天哼着小调,说,“又可以安心过个把月了。”他抓起电话,想给李国治报个喜,这时,李经民走了进来,说:“丘书记,明天上午有个会议,要求各镇的党政一把手还有主管民政工作的领导都要参加。”
“什么会议?”
“是关于结对帮扶的扶贫会议。”李经民翻开记录本说。
“结对帮扶?可不是让那些日子好过的单位对口扶持咱们这些穷乡镇吧?”丘正清听了李经民的话眼睛忽地一亮。
“这个我可没打听。”李经民说。
李经民出去后,丘正清一头靠在椅子上想,结对帮扶,要是让县国税局这样的单位挂靠龙山帮扶就好了,就算不是国税局,哪怕是供电局也好。他这么的想了一会,觉得这事得先向县领导打听一下口风,争取让县领导把这些油水足的单位挂靠龙山镇。
丘正清拔通了县长办公室的电话。
“喂,是雷县长吗?是我,龙山镇的丘正清。”
“哦,是咱们县的大名人哪,你好,有事吗?”雷呜天在那边带着笑的口吻说。
“是这样的,雷县长,我刚才接到通知说明天有个结对帮扶的会议……”
“正清哪,你还是保持着上一年的工作干劲嘛。”雷呜天笑着说,“会议还没开始,你心里就开始涿磨起这个工作怎样开展了,是不是?明天的会议上,我一定会好好的表扬表扬你。”
“工作嘛,总是要干的,又不能象你们躲避我那样闪身就能躲过去的。”丘正清也笑说。
“正清,你说这话我可不那么高兴了,谁不知晓你是咱们直河县的大众情人,走到哪里都能让人心情快活,我还会躲避你?你这些不真实的话开开玩笑可以,可别当着上级领导的面说哟,否则我必定会挨批的,说我不与基层的同志打成一片,实足的官僚主义作风哇。”雷呜天打着哈哈说。
“付县长,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结对帮扶可是那种老板扶穷汉、靓女傍大款的结对帮扶模式吧?”丘正清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老板扶穷汉、靓女傍大款式的结对帮扶?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我是说这次搞结对帮扶,是不是让经济条件好的乡镇、单位带动经济落后的乡镇和单位,以便促进全县的整体平衡发展?”
“啊哈,你是问这个哪,这个东西你就完全想偏了。跟你说吧,这次的结对帮扶会议是按照省里的有关精神,要把全省人平均收入低于一千元的贫困农民家庭通过与干部结对帮扶的方式,争取今年内绝大部分实现脱贫走上致富路。”
“那具体由哪些人来跟这些贫困家庭结对帮扶?可都是由县级机关以上干部挂钩帮扶?咱们镇一级干部负责联系协调?”
“看来你真的是睡瞢了,还是拿风油精擦擦清醒清醒一下头脑吧。”雷呜天说,“谁的地盘上的贫困户就由谁来负责结对帮扶,并实行包干到户、责任到人!”
“这么说这结对帮扶只是咱们镇一级干部的事,不与县级以上的机关干部和单位相关?”
“什么没干系?检查考核抓落实的工作就得需要县以上政府负责去执行嘛。”雷呜天嘿嘿地笑说。
“雷县长,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儿媳妇怀上了—关自己卵事?有事也是咱们这些当龟儿子的事,对吧?”
雷呜天听了这话笑骂了几句丘正清,继而又说了些不关痛痒的话,就挂了电话。
“结对帮扶?我丘正清穷得连内裤烂了大半块也舍不得扔掉,还说要去帮扶别人?我还想别人帮扶呢!”丘正清猛地拍了一下电话说。
这时,霍金鑫走了进来,说:“丘书记,既然是明天早上开会,咱们今晚就回县城家里住吧,免得明天赶得忙。”
“霍老弟,你就不担心县纪委那一帮人晚上吃饱了没事干跑到龙山来查岗?”
“这个,可以跟袁涛袁书记请个假嘛。”
“看得出,你还是没有过惯一个人睡觉的生活。霍老弟哪,咱们这些活在基层的鸟干部,不但要能忍受住过没钱的日子,更要能忍受身边没有女人陪睡的生活。唉,我说咱们国家的婚姻制度是该到了调整的时候了,即便不调整,这个婚姻制度也得对咱们基层领导干部有所政策性倾斜才行。”
“怎样政策性倾斜?”
“应当这样子,为了让广大基层领导干部安心基层工作,也为着鼓励更多的人到基层工作,规定凡在基层连续工作了十年以上并且今辈子不要求提升或调离基层工作岗位的,可以在工作地再娶一个老婆,当然,女的可以再多找一个老公。这样我想,这个不准走读的制度非但不须上面左强调右查岗,恐怕想取消也难啊。”
霍金鑫听了不由得大笑。
“可是,霍老弟,等有着这样的政策时,恐怕咱们这些基层干部全都给弄到省市机关去扫地的扫地,冲厕所的冲厕所了。”
“可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想有这样好的政策出台,活在上层的那些人还不分出身来把镇长书记的职一块给兼了?还轮得上咱们这些人?”
霍金鑫听了又是大笑。
星期天,屈共志来到直河中学找他妹妹阿玲。他也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这里的一切他太熟悉不过了。他走到阿玲所在的课室,没见着她的影子,再到她的宿舍,见着阿玲在跟几个同学谈天说地的正说得起劲。
“哥,你来了?”阿玲跑了出来说。
“我看你是不是再吹三年又何妨?你那么多同学都呆在课室里看书复习,就你几个人在这里吹东拉西!去年中考的教训还不够?”屈共志用力地拧了一把阿玲的脸蛋。
“哥,你这人怎地老是爱抓别人的痛脚?再怎么说我还不是照样挤进这里来了?还有,我再怎样贪玩,也是你给带的头嘛。而且,我还不沾赌呢,这一点我总比你听爸妈的话吧。”阿玲说这话时闪到一边,生怕又得挨哥哥的鼓槌。
屈共志听了阿玲的话又气又好笑,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塞到她的手中,说:“这里边有一千块钱,够你这个学期的伙食费了,密码是你的生日,不加年份。”
“哥,你们发奖金了?”
“奖金?哪来这么多的奖金拿?即便是奖金,恐怕还不够你一个月的伙食费!”
“那可不是打牌赢来的吧?”阿玲做了个鬼脸说。
“你这个女娃子,嘴巴就是多!这是我跟你宇文哥哥做生意赚的。”说着间屈共志突然看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的朝学校的操场走去。
“哥,揪见谁了?”阿玲顺着哥哥的眼光望去,“那个人我眼熟,我经常看见她来咱们学校散步闲逛。”
“她经常来这里?”
“唔。哥,你认识她?她可不是同桌的你吧?”阿玲看着哥哥那一副突然发光的眼神发笑说。
“嘿,怎么同桌的你?同桌的我?你头上还长着胎毛,脑子整天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回家放牛早嫁人了?”屈共志边训着妹妹边快步的跑下楼。
阿玲挨了哥哥的一阵训,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嗅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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