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对安若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说起那个表叔的事。
表叔是余伯隔了几层的远亲,唤做罗二汉,祖上以开酒坊起家,据说他家有一本祖传的酿酒秘方,他酿的酒醇厚香浓,那时世道也好些,不少人到他那光顾,渐渐地做出了名声。谁知罗二汉见买家络绎不绝,窖子里的酒供应不上,便往酒里兑水,掺淡了卖给街里乡亲。时间长了,他家的酒便很少人光顾。如今遇上这么个世道,喝得起酒的人越发少了,他的生意也渐渐做不下去,就开始打起放高利贷的主意。
吴渊轻轻点了点头:“姓罗的干的营生虽不地道,脑子倒挺灵光。”
余伯附和道:“是啊,如今家家都十分艰难,遇上个事要用银子,左邻右舍都借不来,难免要向他伸手。”
丫头道:“还不止呢,他还开当铺,把人家拿来当的东西收了,又寻个好价钱卖了出去,等人家来赎的时候拿不出来,便用酒来抵。他家窖子里还有大半窖子的酒,都是早些年卖不出,积下的。人家拿不到抵当的东西,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养的五六个奴才,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主,谁要敢跟他闹,他们几个夜里都会挑了人家的瓦!”
安若闻言,敢情这里的财主比村里的财主厉害得多,忍不住说道:“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当期未到,他居然把人家的东西卖了!还不准人家闹事!”
吴渊似乎注意到什么,摆了摆手问道:“丫头,你说他家窖子里还有大半窖子的酒?”
“是啊,早些年他见生意好,做了许多,结果人家见他往酒里掺水,都不去买了,他便积下许多。”
“那些酒可是兑了水的?”
“恩,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听说那些酒多是未开封的。”
吴渊了然。
想了想,对余伯说道:“余伯,我想麻烦你老人家一件事。”
余伯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您帮我买下他窖子所有的酒。若是您不好出面,可叫个信得过的人出面。”说着把安若看了一眼,“这事原是你去最合适,你面生,可惜方才你把他给得罪了。”
安若不解道:“我们买那么多酒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哪来那么多银子?”
“如今他要逃走,那些酒定然是带不走的,不如趁这个时候压压他的价。你除了原先剩下的七两银子,怀里还有十两,十七两银子,我要你十五两买下他一窖子的好酒!”
安若闻言脸色微变:“什么……什么十两银子?”心里暗自嘀咕:他如何知道我还有十两私房钱的?
吴渊抿嘴笑了笑:“别忘了,你有爱说梦话的好习惯。”
安若闻言,真想狠狠掴自己两个大嘴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