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里,安若陪着吴句悠赏花弄月,两人真真只是赏花弄月,别的一概不提。安若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事虽不甚通,却也勉强能说得几句“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等等。这些都是拜评书所赐,现时可卖弄卖弄,可见,有文化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夜晚,吴句悠依旧夜夜笙歌,自那日吐了一滩血,倒收敛不少。想是毒素下行不得改为上攻,打通了任督六脉,达到上下通行的程度。因此虽然每夜里临幸妃子的次数少了些,却因着每日例行公事地吐几口血,脸色越发晦暗。安若看在眼里,深知他这么下去,没几天活头了,便更是万事不提。
第五日的时候,尤玉绅到御书房觐见皇上。
太监来通报的时候,吴句悠正和安若讨论新开的那朵牡丹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原本他们便没多少共同语言,却要装出一副很有共同语言的模样,成天腻在一起,连“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都说了七十二遍,已然无聊到此等地步,尤玉绅的到来让吴句悠无比欣喜,也让安若得以暂时的解脱,达到他好我也好的境界。
吴句悠自然是想着太师给他送解药来了,当即打起精神整了整仪容,颠仆颠仆地跑到御书房。
安若难得一会自由的时间,深感做戏子是件不容易的事,下回去看戏要多给些赏银。抬头见日已正中,也没什么胃口吃午饭,想回宫睡个午觉。
刚躺下,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每当安若觉得哪里不对劲,就一定会找出不对劲,颇有扫把星的风范。
凭借这分敏锐,安若很快找到不对劲的根源:枕头底下,**的是什么东西?
这一摸,安若猛地直起身子。
不明物体手感极为熟悉,仔细一瞧,模样更是熟悉。
这不是入宫前,清苹卖给她的刀么?
安若记得吴渊明明将它没收了的,如何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来过,将它送了进来。
安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渊。突然就有了想哭的冲动,等他和等桃花运一样,等桃花运的时候,你身边走过一朵又一朵烂桃花,走到你的心也烂成一团泥,终于决定接受命运安排,谁想新婚之日,命中的桃花突然出现,坐在宾客席,和你遥相对望,那么近也那么远,逼得你只能往婚外情发展。
眼下,吴句悠快死了,安若决定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她苦苦等候的人,却在她最了决定后姗姗来迟。
尽管来迟,所幸他终于还是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宫女们都被她遣退了。安若下了床,四处张望着,颤抖地说道:“是你吗?”
没有回应,安若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吴渊,是你吗?”
屋顶上传来一声幽叹:“啧啧啧啧。我原以为你见钱眼开也就罢了,不曾想还是个见色忘义的女人,这趟我是白来了,你心里除了吴渊就没有我和丫头了么?”清苹的声音带着不满从天而降。
清苹爱吊在屋檐上的癖好让安若几次怀疑她是不是属蜘蛛的,她曾将这个猜想说给吴渊听,吴渊略一思索,觉得她更像属蝙蝠的。
安若略略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被欣喜替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