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武厚民一回宜都，王大明书记要准备召开四级扩干会（县、区、公社、大队）四级干部。地区级召开三级扩干会（地区、县、区）。省里召开三级扩干会（省、地区、县）。按中国潜规则是每年春节前或者后开一次。宜都在7月开说明王书记决心和紧迫感）。武厚民见到王书记后，王书记就安排他到计委报个到后休息三天，三天后参加七月二号的四级扩干会。
武厚民回到家里，马上就成了新闻人物，因为那个时候大学生太稀奇了，加上又这在有三栋楼的大院子里，隔壁左右都来看一看，说一说，沾粘文气。刘平又带着合星的、金星、五星、全星、福星、三星等六个大队的在宜都工作的知青来看他，把武厚民的妈忙得不可开交。那个时候虽然不兴吃饭，可三天开水，扫三天烟头子也是很忙人的。隔壁邻居都羡慕他
母亲，夸武厚民是母狗子。（那个时代狗都散养，家有一母狗，回来时常带一大群公狗，所以就专指有很好的人缘）武厚民是真得很佩服王书记，所以到了二号早上七点三十分就来到宜都礼堂签到。签到的工作人员刚摆好桌椅，就接待了武厚民。一看签字就通知他说：“王书记要你到了后，就到后台休息室。他在那里等你。”
武厚民来到休息室，就听见王书记的声音。推开门一看都是县里领导，刚要把头缩回去，就被李县长看见：“进来，进来！你个小子四年不见了，还这么鬼头鬼脑。”武厚民只好走了进去：“李书记，不，李县长。我还是那样，就是怕领导多。”李县长就是学小靳庄时主管宣传的李书记，贾主任是造反派一下台他就是县长了。那可是武厚民老领导老熟人，他
全省学小靳庄的模范就是李书记搞来的。所以李县长一喊就乖乖进去。王大明书记看见小武就热情的给各位县领导介绍。武厚民也记不住，新面孔太多，就几个老领导还认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个个点头打招呼。介绍完王书记说：“小武，今天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我要大张旗鼓的把你介绍给全县干部，方便你今后工作。到时候要站起来，千万不要让
我下不来台。”武厚民忙说：“不会，不会。”王书记手一挥就说：“你安排在县直机关座位，自己找去，你们计委几个都在那里。”武厚民赶忙退了出来，找到座位坐好。
王大明书记说到做到，在千把人的四级干部会上真的就把武厚民推出来了：“省委和地区都和我谈了话。我在宜都工作只能到81年年底，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年半时间为宜都二十五万人民工作。今天就是我吹响恢复宜都国民经济超过1966年水平的冲锋号的大会。开会之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个都熟悉的人，他就是原姚店区五一公社，合星一队队长武厚民。大
家欢迎！”在王书记和县领导的掌声带动下，没有人不鼓掌。在轰响的掌声中武厚民只好站了起来。姚店区方队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鼓掌边喊：“武厚民、武厚民、武厚民。”王书记压了半天才压下来。他接着说：“现在的武厚民不是一块钱队长那个时候的武厚民了。成了武大优秀学员，成了省计委的宝贝疙瘩。要不是张书记跑到省里找省委用他离开
湖北到内蒙不带一个人做条件，他就是省计委的人。当然要不是我跑到地区，用我在最后一年半不找地区要任何支持和优惠条件，他也回不到我们宜都。我们宜都现在一穷二白，有文化的大专以上知识分子就35个人。恢复国民经济那是要专业人才的，全县学经济的就武厚民这个宝贝疙瘩。老话说请师师为主，按现在话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做。因为他们比我们
熟悉才内行。我就一年半了，可我们宜都是什么状况呢？二十五万人吃饭，人平就是一年吃600斤，就需要7万5千吨粮食。可我们就六万亩水田，30万亩旱田。水田都种双季稻按平均亩产才三万六千吨。旱田按4:1折算成细粮，平均亩产细粮250斤，才三万七千五百吨。加一起是七万三千五百吨，还缺一千五百吨粮。
再说肉，25万人人平一年吃10斤肉，就1250吨肉，折成活猪是15625头。我们现在存栏是多少呢？一万头，还差五千六百多头。我说的是1966年的水平。那一年，我们宜都不要计划，有钱你就买得到东西。我们县里计划是今年年底，在春节前为了宜都人民能过上个愉快的春节，在春节期间敞开供应一切物资。”
“哄”全场掌声骤起，人全部站了起来死力地拍巴掌，不管怎么压都压不住，直到拍累了，拍疼了，才自然停下。
“同志们，看来我在宜都工作了14年，今天才得到你们的欢迎，所以这就是我当着你们，当着全县25万人民立的第一个军令状。第二个等第一个实现后，我在四干会上再立。我想同志们和我一样穷怕了，被鸡、鸭、肉、鱼馋苦了，所以都不希望我防空炮是不是？”
全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李县长解围对着话筒笑道：“王书记是不会放空炮的，是不是啊？”全场这才一起回答：“是！”王书记说
“为了我不放空炮，李县长挂帅粮食组长，确保1980年粮食产量折合细粮8万吨，完成不了，他就自动下台。”
李县长马上接过话：“我昨天在常委会上已经立了军令状。我今天一请大家监督。二请大家齐心合力和我一起把粮食产量搞上去。”
全场又是阵热烈的掌声。掌声之后，王书记笑着说道：“我们都是老会议了，很多人是不是感到新奇啊？怎么今天县里领导都立起军令状来？我们会不会立啊？我告诉你们，指标层层分解，用军令状落实。我不管什么几种人，就记住邓老同志一句话“管他白描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谁要完不成任务就自己
下台，免得组织处理在档案里记一笔。李县长表了态就归我了。我负责全县副业生产，也就猪、鸡、鸭、鱼等吃荤的东西，确保春节没有人骂我放空炮。怎么才能不放空炮呢？还是按说的，大打人民战争。我们要紧急动员起来，发动我们七万社员家家养养羊、养鸡、养鸭，总之根据实际情况能养什么养什么。
养什么由社员定，不养就不行。我们食品公司、供销社已经准备好各种小家禽、家畜，就等你们回去后按分配数量给我落实到户。等你们数字一上来就送到各户社员手里。交给社员养，再统一收回，社员要钱给钱，要粗粮给粗粮，要家禽、家畜给家禽、家畜。总之一句话，确保县里收购计划什么都好说。我是副业
组长，小武就是我的代表。他在半年内就代表我和再坐各位为宜都人民春节桌子上的丰富而努力奋斗。完不成任务，春节物资不能保障供应，我提前滚蛋，武厚民也滚蛋。”全场又响起热烈的掌声。王书记站了起来突然一改满脸笑面，换成十分严肃后威严地大声说道：“但是，哪个阳奉阴违，敢与我王大明为敌，
就是和全县25万人为敌，就是和根本利益为敌。只要我抓到，我不管什么人都要一处到底。”四干会后，王书记又召开了数个小会，在会上武厚民被压上了重担，那就是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物资搞齐。武厚民算了个帐，四万城市户口，每人2斤肉，1斤油，鸡、鸭、鱼各1斤就需要猪肉8万斤，菜油4万斤，
鸡、鸭、鱼各4万斤。加上农村户口可能购买的数量，最低需要猪肉16万斤，菜油8万斤，鸡、鸭鱼各6万斤。在与供销社、副食公司、食品公司多次商量后定春节加5个月计划需要猪5000头，现在可交议购的存栏4000头，1000头缺口不大，很快就被供销社落实。鱼不是问题，让渔民下清江、长江要多少有多少，现在
就可以敞开供应。关键是鸡、鸭、羊、牛肉，过年不能就吃个猪肉。66年水平那可是想买什么有什么？好有鸡蛋、鸭蛋，家畜内脏等。现在没有这些统计数字，不知道农民家有什么，有多少。供销社和食品公司有经验，就建议写个报告让县里批一下，放开市场管制，划定规定区域，请农民来赶集卖农副产品。县里
由商业局负责管理，农民免费卖东西。在规定凡交家禽一斤给食品公司，将粗粮票2两，家畜一斤将粗粮票3两。价钱由商业局统一规定，但要保证农民有积极性。关于副食品春节敞开供应就没有办法，所有副食品宜都就一个副食品厂，生产堆沙饼干和硬糖果，不要计划也少有人买。煤油、糖、烟、开水瓶、日用品
等宜都都不产，只能到省一级站要计划。报告打倒县里，三天时间就批了下来。
武厚民就跑到广播站把写好的通知交给广播站要他们一天播三遍，一直播到春节。又和商业局一起在城关镇和各区街上划地方，搭简易凉棚让卖东西的农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商业局和供销社还按区街、城关街组成了各个小组，每组三个人，配间房子办公，还为农民提供开水。
那个时候没有汽车，就是县委书记都骑自行车，赶公共汽车。武厚民就近骑自行车，远赶公共汽车忙到8月初，才有空回到合星看看。
他骑着自行车顺着公路来到合星一队，还没有喊，就被住在路口几十户人家看见。几十一下都涌了出来，这个拖，那个拉，搞得武厚民不好到那家去。最后武厚民说：“你们太热情了，我到哪家都不好。干脆我们都到暴屋去吧？”
一群人就拥着武厚民往暴屋走去。暴屋也搬家了，就在小葫芦口张家岗边上，是新建三年的大暴屋。武厚民站在暴屋的稻场上，看着合星一队这个葫芦瓢地形被整理得一马平川，机耕路纵横交错，如棋盘般好看。远处的黑土坡柑橘树黑漆漆的一片，衬着满畈水田嫩绿的晚稻秧苗，在阳光下是那么宁静得让人停下。
人越来越多，都围着武厚民自豪的说着各家的变化。武厚民就坐在个古老的碾盘上听着，笑着。这个碾盘还是他在余家老屋里发现的，就当个宝动用了十几个人搞了一天，才把这个有五、六米直径，两米来厚的双层碾盘拖到暴屋门口放着。自己没有事就经常坐在上面想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