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初涌01
作者:吉祥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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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爱大队在宜都最偏远的段子山山下,离聂河区街上45里,离潘湾区街上20里。要从宜都城关到友爱大队就要走聂河。到了聂河爬上街后面的那座海拔900米的大山后,走三里的黄惊崖,七里的望不平,九里的杜家畈就到了梁山。梁山离友爱大队只有20里山路,而且依山而盘,路还平坦,也就是说到了梁山就基本是到了友爱大队,可以看到那宜都最高的山――海拔1200米的段子山。

武厚民一行四人此时就站在梁山脚下,看着远处那高耸入云的段子山,发着感慨:“你们说,段子山名字是不是写错了?”

老谭哈哈一笑:“怎么可能?都喊了几百年了。”

戴眼镜丫头孙爱红就说:“几百年就不能错啊?我看也错了。你们看那白云就像缎子一样,环绕在山腰,所以应该叫绸缎的缎,那个缎子山。”

瘦长青年蔡黄牛赶忙支持:“就是,就是。我也认为是这样。没有想到山里的风景还这么好,青山绿水的,就是人少了点。”

几个人正说着,几个背背架的背脚子沿着山路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背着一口近二米五长的棺材。他们走到武厚民他们旁边,从背架后拿出山杵子(丁字型木器,0.75米高,带铁头。)往地下一杵,把背架屁股往杵架上一放,靠在山崖边就休息起来。喝水的喝水,吃包谷粑粑的吃粑粑。

蔡黄牛感到好奇就走过去问:“大叔,你好大力气哦,竟能背得起一口棺材?总有三百多斤吧?”

大叔说:“这有什么啊,不就三百多斤。我最重的背过500斤。”

旁边的几个就笑他:“那是背婆娘,上面一个,下面一个,再加上架床,正好500斤。他是个老沙牛(公牛的土话)。”

大叔火了:“你们当我日白(瞎说)的吗?你们可以去问县里邮政局的杜局长。他爹那年死了要上山,路抬不成,就是我一个人背上去的。八大金刚(八个抬棺材的人)就我一个当了。杜局长还给我吃了一大碗蒸肉。友爱三十岁以上人哪个不知道?”

武厚民一听杜局长,再听友爱,就知道这是友爱大队的人,马上也走了过去。蔡黄牛还张着大嘴巴在那里惊讶的问:“大叔,我信。但500斤超过人的极限了,那可是大力士啊!那你怎么走路哦?”

旁边的背脚子就笑道:“城里人,你不知道我们背脚子的行话。”

“什么行话啊?”蔡黄牛马上问。

“上三,下七,平十一,多走一步是驴子日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念了就有了力气?”又是蔡黄牛。

“一看你像聪明人,原来是个苕啊!(笨)”背脚子一阵哄笑。

大叔对菜黄牛印象好:“就是说三步、七步、十一不就歇一下,攒点力气再背,就不会太累和伤了力气。”

“哦!”蔡黄牛像突然明白似地的,正要再问,武厚民插了进来:“大叔!你是友爱几队的呀?你还认识杜局长?”

“四队的。杜局长是我们友爱出去的最大干部啊!你认识他?”

“认识。我妈和他一个单位。他抗美援朝当的兵,转业后就一直在邮政局。”

“你这么一说就肯定认识杜局长了。不过他家里没有人了,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再说我们着个路难得走,他起旱走回来划不来的。”

“他们也是友爱的人?也到聂河街上?”

“他们是五峰和长阳的。我们经常在一起,都到聂河街上。是在路上碰到的。”

武厚民就拿出烟来,每人撒了一支后问:“你们到街上卖什么啊?”

几个人都高兴的说了起来:“有的卖这,有的卖那,但都是山货、药材、野物。宜都什么都可以卖,也什么都买得到。我们县不行,发现了要批斗的。我们都是偷偷来的”。

背棺材的大叔很得意的说:“还是他告诉他们的,他们才有几个零花钱。”

武厚民就问:“你这个棺材背出去卖多少钱?”

大叔很骄傲的说:“这可是柏木的,上百年不烂。是聂河三线厂人定的,300块钱。卖了我就回去把屋整一下。前年我屋被山泥巴冲了,一直住在山洞里,备了几年料,今年可以修好住进屋里了。”

孙爱红摸着棺材上那精致的凤文,玄雀夸到:“大叔你好手艺哦,把个凤凰、玄雀都雕活了。”

几个背脚子也得意的说:“我们憨哥子手艺远近闻名,我们山里哪个不会打棺材?可别人就是找他。找我们这样的棺材就200块一口,找他多一百。”

大叔憨憨一笑:“起身了。走哦!”几个背脚子马上起身,站了起来,把杵子往背架上一放,走了。蔡黄牛紧盯着背脚子看了好久才喊起来:“他们骗我!我们都走了上百步了还没有歇,那不都是驴子日的吗?”

老谭哈哈一笑:“那就一个歌?句,就这么一说,你当什么真啊?”

武厚民就说:“黄牛有前途。最讲的就是认真。走!”

四个人离开梁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但知道走了个把多个小时后来到了一条沿着山绕的小河边坐下休息。孙爱红艾干净,看见这么清凉的溪水就跑到溪边洗脸。黄牛坐在溪边看着更近更高的段子山发着呆。武厚民、老谭两个在吞云吐雾。突然一声男高音传来:

男:对面一条冲哦,冲边一条河。河里那个边边上坐着是哪个?

黄牛一听就跳起来喊:“唱你呢,唱你呢。孙爱红,你快接啊!这是山里的对歌,最考机智的。你不是才女,又好唱歌吗?”正说着,又一个女高音唱来:

女:对面一座上啦,山上一棵树,树下那个石头上站着是哪个?

男:树下那个石头上站着是阿哥。

阿哥站着看啊,看得石头穿,好不容易看见了是阿妹。

女:河里那个边边上坐着是阿妹。

阿妹坐河边啦,是把衣服锤,几件衣服锤烂了就等阿哥会。

(过去洗衣服都用木棒在石头上锤干净)

男:不是阿哥慢啊,是山上藤子乱,砍了半天藤啊才把阿妹会。

女:阿妹心里乱啊,就等阿哥来,快来把阿妹背过河哦,一起把家回。

男的尖锐的呼哨一响,就听忽刺刺的一阵声响后,两人就走了。就听见歌声,听见穿林窜山的声响,一段爱情故事就这么突然开始,又这么嘎然结束。四个人都被镇在那里,好一会才听孙爱红说:“多美啊!就凭今天,我们来友爱就不亏。”武厚民叹了口气说:“贫穷的爱情不能当饭吃。我们肩上担子重啊。走吧!”

刚走了半个小时,转过一道山脚后,眼前突然一片开阔。一个约几百亩的平地就这么突然的呈现他们眼前,把他们搞的一愣。老谭就说:“肯定到了。听来过的人说友爱大队就在一队。一队是个叫青岗坪的地名,有五百亩好地。其他五个队都在山上。”

老谭正说着,就听有人喊他们。随着喊声,就看见几个人顺着机耕路跑了过来。老谭说肯定是队上的人来接我们了。

果然是队上的人和区、公社的人来接他们。几个十分热情,不由分说接过他们行李、背包。其中一个黑脸膛接过武厚民行李后边领路边说:“我是潘湾区农办的张长青,是区里专门派来在你武组长领导下工作的。我在去年七月四级干部会上看见过你。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就喊我黑脸,或者张黑子。”

武厚民呵呵笑道:“认识就好,那我们就算熟人了,是不是?”

张黑子一笑:“当然。再工作一段时间就说朋友。不是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老朋友嘛。我们要在一起工作一年,不是老朋友是什么?”

武厚民跟着说道:“那是,那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天就来了,来给你们打前站。还带来几百斤米,听说有人吃不得包谷?区里要求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工作组同志在友爱生活好。”

蔡黄牛一听马上说:“张同志,我不能搞特殊。我是来工作的。我就不相信一个包谷饭我就战胜不了。你拿回去吧?”

张同志说:“掏心费力的搞来了,哪有拿回去之理。你不搞特殊好啊,这才是我们的干部。但友爱有老人、病人,可以给他们吃啊。是不是?来我们相互介绍一下,这是栗树垴公社农业组的苏三苟同志,也是公社派来在武组长领导下的干部。这是友爱大队书记杜思文同志,这是大队长杜思停同志,这是大队会计杜思明同志,这是大队妇女主任杜世惠同志。”

武厚民几个人马上过去握手后介绍自己的队员。两边人就在路上被风风火火的被张长青张黑子搞得这样认识了。

栗树垴公社的苏三苟是个健壮的山里汉子,一脸络腮胡,大眼睛,说话向打雷。大队书记杜思文是个文静的高挑个,一说一笑。大队长杜思停是个矮壮的山里人,包着个头巾,一个大大的肉鼻子很好记。大队会计杜思明是个中等个壮汉,一身横肉,脸上一张大嘴一口黄牙,也很有特色。大队妇女主任杜世惠是个一米五八的三十多岁的妇女,一脸秀丽,干净利索,正与孙爱红谈的亲热。一行人就边走边相互熟悉着,来到了大队暴屋,也是一队暴屋。进门一看菜都摆桌上了,就等武厚民他们来吃饭。几盆热水也摆在屋檐下的石台阶上,正等着他们洗掉路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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